15.田坚强要回家
作者:宜昌石头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907

15.田坚强要回家与此同时,在与香港一河之隔的深圳,也有一个男人正在机场候机楼前跳下出租车,冲向售票处,他也需要一张到峡州的飞机票。

那个时候,候机大厅里的人并不多,在天色还没有完全明亮的时候跑到机场来乘早班飞机的人中间,除了那些兴致勃勃的趁着国庆假期出外旅游的游客以外,就是像田坚强这样在最后一刻突然做出决定,决定乘机远行的不之客。

昨天快下班的时候,当田坚强从放在桌上的一大堆信件中挑出那个黄色的特快专递的时候,他正在借助电话和香港的一个三流的女演员**,那个在肚脐上挂了一个圆环的高头大马和他是老相识了,这个国庆假期想和他一起去巴厘岛玩几天。“你不是老是嘲笑人家在银幕上的表演只能打五十分,在床上的表演可以打七十分吗?”她在用他所喜欢的那种深沉的女低音柔声的诱惑着他:“去吧,先生,我知道你在床上也是十分坚强,我可一直是念念不忘的,你就不想看看人家在床上施展的九十分以上的表演吗?”

他就想起了一年前两人在南澳岛的那几个疯狂的日子:几乎整天不下床,累极了就抱在一起睡,睡醒了以后就继续**,周而复始,乐不思蜀;他想起了一个月前他们在深圳圣庭苑酒店的那个狂热的相聚,那个各方面还算正点的女孩子在他身下喘息着、呻吟着、叫喊着:“天啦,你太坚强了,我都快幸福得昏过去了!”

田坚强在嘴边浮现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就决定答应那个女人的请求,他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无论是自己还是那个娇滴滴的女演员已经不再是那种一夜情、不再是那种金钱和**的交换,不再是那种名利场上司空见惯的逢场作戏、都开始在认真考虑两个人以后的事情了,而且他感觉到如果能把那个女人收入自己的囊中,也是一种近乎完美的胜利,很多人都想做到这一点,那个女人唯独对他多次表示了臣服的意思。当他回忆起那个女人在他身下接近完美的表演的时候,他漫不经心的打开了那个特快专递的封口。

一张印刷精美的结婚请帖悄无声息的从那个黄色的特快专递的邮件里滑落出来,飘落在他面前的那张缅甸柚木的大写字桌的台面上,他只是随手拿起来瞟了一眼,脸上嘻嘻哈哈的神色突然荡然无存,他一下子变得凝重了,变得十分震惊,紧紧的捏着那张薄薄的请帖,就像是抓住了一种莫大的希望,那一瞬间,时间不存在了,他的那家电子公司也不存在了,他眼前的一切全部不存在了,存在的就是那张大红的结婚请帖。电话那边,那个有些迷人的女人还在喋喋不休的描绘着巴厘岛的风情和浪漫:“椰风徐徐,海浪卷卷,满天的星斗,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沙滩上**,就是让我第二天去死,也心无遗憾!”

“再说吧。”他粗鲁的打断了她的话,他已经没有了和那个女人**的任何兴趣:“我现在有点急事,那件事以后再说吧。”

那不过只是一张极为普通的结婚请帖。逢年过节,他总能收到许多,朋友、同事、关系户、政府要员、下属部下,甚至还有现在所住的小区的楼上楼下、酒桌上互递名片的陌生人,都是“恭贺大驾光临”,都是伸长了脖子等待着贺礼,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用钱就可以摆平的普通应酬。这一份请帖却是从遥远的地方寄来的,是从生他养他,至今还让他梦牵梦绕的峡州寄来的,是“南正十雄”其中的老四,如今的峡州市的副市长王大力的结婚请帖。那一手雄浑刚健、如同行云流水般洒脱的草书一看就是张广福写的,所有的结婚请帖全都大同小异,只有这份请帖在下面却印有“朋友相聚,切勿送礼;人到人情到,至嘱”的字样,这肯定是那个如今在仕途上一帆风顺,正在操办洞房花烛的楞头特意交代过的,他已经细心到绝不让对手抓住他的任何疏忽的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大红的请帖的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坚强,你能回来吗?”

就是请帖背面的那一行小字使他坐立不安,使他魂飞魄散,使他泪如涌泉,使他无从选择,使他痛不欲生,使他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那张办公桌后面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彻夜未眠,独自一个人关在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忘了吃,忘了喝,忘了睡,把那份简简单单的请帖看了一遍又一遍。这几年的一切都变得遥远了,香港的那个三流女演员也变得模糊起来,只有那些早已过去、已经被他慢慢淡忘的一些往事重又浮现了出来,清晰极了,清晰的就如同昨日生的那样。

桌上的那幅旧照片由于年代久远而显得有些泛黄了,但在田坚强的心里却永远是那么的清晰:那是多年前的事了,杨德明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台照相机,说是要给“南正十雄”留一个合影,那是他们在南正街最后相聚的时候,也是他们那帮孩子在市里最辉煌的时候,但当时谁也不知道这一点。每一个伙伴在镜头前都很幸福、都很团结、都充满了朝气,大家就站在那个街口杨大爹小店前的梧桐树下面,就在龙啸天领着大家一起喊着“茄子”,按下**快门的时候,王大为现了失误:“等等,等等,还有坚强呢,‘南正十雄’少了他这块石头还能成吗?”

于是,就把当时还在睡梦中的他从床上揪着耳朵拉了过来,他才有幸和这些哥哥弟弟们站在一起,留下了那张具有历史意义的照片。其实那些半大小子只是一时兴起,只是为了赶时髦,才把他和更小的舒云翔这两个小不点拉进了“南正十雄”里来滥竽充数而已,和龙啸天说的一样:“不过‘南正十雄’就是人多势众而已,总不如人家风轻扬的‘孤独求败’!人家以无招对万招,以不变应万变,以一敌百,那才是武林的最高境界呢!”虽然挨了文学清这个老大的一嘴巴,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构思和情节以及取名到底比不过金庸那个家伙来得潇洒自如、想象丰富、令人叹服。

“南正十雄”在当时的峡州还是挺有知名度的,几个大哥哥几乎个个都是田坚强的保护神。沉默寡言的杨德明居然也把他打得跑了了半条街,手里还举着一根篾条:“石头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还敢一个人下河玩水,我就揭了你的皮!”

“石头不是还小吗?”文学清从来不打他,也不凶,却喜欢带着他一起玩:“我是老大,我就得守着你。”

“今天我有事要出去,你一个人做作业吧。”王大力很乐意当他的小老师,每天都给他布置密密麻麻的作业:“听好了,不做完不准出门!”

程耀东和董胜开和他一起分吃他们所有一切好吃的东西,就是有一次抓住一只野猫,剥了皮红烧,不好吃也念念不忘田坚强这个小弟弟;马长喜带着他在游戏的世界里尽情遨游,至今他仍然是《魔兽世界》的顶尖高手,一般的人都赢不了他,基本功和对游戏的反应,还有废寝忘食,都是那个年代打下的功底。

后来,田坚强大学毕业回到了家乡,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兄弟们还在程耀东的餐馆里为此喝过一次酒,可那酒很快就变味了。为了展,他到了中国的改革开放的最前沿,之后生的事使他和他的朋友之间的关系急转直下,那个性情暴躁的张广福居然千里迢迢的飞到这个城市里来,就在公司的大堂里,就当着全公司的人,当然也当着那个漂亮女人的面把他打得满脸是血,他自知理亏,不准任何人为难那个从少林寺出来的人,听任那个叫和尚的家伙骂骂咧咧扬长而去。

他给所有的“南正十雄”的所有兄弟打过无数个电话,写过无数封道歉信,却如同遇上了一堵冷冰冰的铁壁铜墙,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连逢年过节出的热情洋溢的问候的短信也如泥牛入海,没有一点回音,只是有一次,不知为什么他居然会在一个极偶然的机会,在一个极偶然的地方碰见了张广福,和尚还是黑沉着脸掉头就走,他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他的面前,自己痛哭流涕的说了好久,那个大哥大总算是耐着性子听完了他的解释和悔恨之意,还是一声不吭地带着他的一大帮人扬长而去。

他终于知道了那一次当着所有在场人的面,说出的那番话在一年以后已经有了效果,有了回应,知道了这份请帖的来历,知道了张广福这样做的良苦用心,知道了那些大哥沉默寡言背后关注的目光,知道了那座有些偏僻、有些落伍的城市对自己无所不在的吸引力,知道了这张请帖比金子还珍贵,比他的这家价值上千万元的电子公司都重要,这张请帖给他重新开启了一扇希望的大门,他知道自己一定得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在机场的售票窗口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先生,实在对不起。”航空小姐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会儿,抬起头有些遗憾的告诉他:“只有下午两点十分的直飞航班,现在的航班得中途转机。”

“行,我就要现在最早的那趟航班。”田坚强的回答很干脆:“只要能到就行,只要快一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