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尘埃落定
作者:沉默也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691

小沙弥禀过师父,李意进到偏殿,见到了方丈大师,说明来意,要落为僧。

方丈合掌,说:“人生在世,难免遇到挫折,佛家并非逃避现实的场所。虽然佛家寺院似在红尘之外,其实仍在红尘之中。施主请三思。”

竟理也不理,径自出门。

李意跪在门口说:“弟子心意已决。”

如果你真的想做成一件事,只要肯坚持,就一定能完成。

李意心中没有杂念,心如静水。

他对自己说,不是逃避。只想为玉奴真正讨一个平安。他没有放弃,月珠和灼儿,已经安排好了。

可是心底滑过一丝震颤,他不能自已。

终究,不过是为了寻求自己的心安。既然只有这么一条路,无可坚持,就把最后的坚持坚持下去。

方丈面无表情,宣布说:

大德僧听,是李意从虚义求剃,若僧时到,僧忍听,李意从虚义剃,白如是。

方丈落座。大众依顺序走进内堂。方丈拈香礼佛。唱香赞。登座。

有僧引李意至方丈前行礼。拜师毕。说:夫以儒敦事父。唯重于成身。释制依师。务存于学道。四仪轨度。籍此以琢磨。五分法身。因兹而成立。理须竭诚事奉。克志陈词。恐汝未能。我今教汝:大德一心念。了为今请大德为和尚。愿大德为我作和尚。我依大德故。得剃出家。慈愍故。

方丈道:今日为你作剃和尚。

李意以师礼请方丈坐。只听方丈又说:夫以厌处凡流。欣参宝位。将欲剪除于俗态。理宜警策于蒙心。今为汝请你地师兄了空作剃阿梨。汝当专秉一心。恭陈三请。随我道:大德一心念。我(了为)今请大德为剃阿梨。愿大德为我作剃阿梨。我依大德故。得剃出家。慈愍故。

李意照念。

(了空)阿梨说:可为汝作剃阿梨。所有教示。须当谛听。

阿梨又说:出家之人。虽高俗表,为世福田,礼越常情,不拜君王。不拜父母,然父母生汝,养育恩深,汝当起立,专精拜辞,此之一拜。谓最后拜也。

众人一起念阿弥托佛,李意脱下俗服、穿僧服。一起唱喏:流转三界中,恩爱不能脱。弃恩入无为,真实报恩者。

众僧长跪合掌。阿梨唱喏:毛等者。虚幻不实,早生厌患。脱离生死。三世诸佛,不说在家成道。历代祖师,阿谁行染度人,所以佛佛授手,祖祖传心。不染世缘,方成法器,上酬四重之恩,下济群生之苦。今已辞君亲,拜别父母,归投三宝,为佛弟子。

阿梨说偈:善哉大丈夫,能了世无常,舍俗趣泥洹,希有难思议。

阿梨又对了为说:汝当端身合掌,至诚作观,礼拜十方佛。

方丈道:“归依大世尊,能度三有苦,亦愿诸众生,普入无为乐。”

阿梨以香汤灌顶,引了为到方丈面前,长跪合掌。

方丈说:善男子,斯时诸缘具足,此乃旷劫多生之善因,非今朝偶尔之侥幸,汝当愈加深信,生大欢喜。

和尚问了为:“今为汝剃去顶可否?”

了为回答:“可以。”

方丈为了为落。

长长的辫子,剪掉。六根清净。接着剃去细小毛,众和尚同唱出家偈:毁形守志节,割爱无所亲;弃家弘圣道,愿度一切人。

了为站起来,方丈把一领袈裟授与他,穿戴完毕,复还和尚,如是三次。方丈道:“大哉解脱服,无相福田衣,披奉如戒行,广度诸众生。”

了为长跪合掌,阿梨教导他:“今且为你受翻邪三归,你当志诚归向。从今以后,尽此形命,誓依佛为师,誓学法藏,誓同僧海。尽形寿,归依佛,归依法,归依僧。你既出家,当依出家法,修出家行,当依良师,习学正法,勤求解脱,切莫作恶破戒,滥污僧伦,自增苦业。常记此语,以自策勤。”

尘埃落定,李意法号了为。

张藏带着玉奴经过武汉的黄鹤楼,又去了武当山。

武当山是我国著名的道教圣地,四大道教名山之一,与峨眉山、青城山齐名。

武当山风景兼泰山之伟、黄山之奇、雁荡之幽,北宋大书画家米芾将之誉为“天下第一山”。它融独特神奇的自然风光、宏伟玄妙的建筑、博大精深的道教文化和武当武术为一体,素有“举世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之誉。

武当山大顶(天柱峰)海拔拔地而起,巍峨高大。大顶两侧峰林近东西向一字排开,大顶之东,峰坡西陡东缓;大顶之西,峰坡东陡西缓,形成两侧群峰向大顶朝拜之势,即古诗所称地“七十二峰朝大顶”。

坐落在武当山主峰一天峰柱上的金殿,是我国最大的铜铸鎏金大殿,建于明永乐十四年(1416年)。殿高55米,宽58米,进深42米。殿内栋梁和藻井都有精细的花纹图案。藻井上悬挂一颗鎏金明珠,人称“避风仙珠”。

山上,张藏对玉奴说:“玉奴,我们打个赌可好?”

玉奴微怔,问:“怎么赌?”

张藏伸手一指,说:“我们一直朝前走,走两百步,如果能寻到下山的路,我听你的。如果寻不到,你听我的。”

玉奴想,这倒也有趣,只是不知道张藏有什么打算。点头,算是同意。两人并肩朝前走。

倒也有趣。

走到一百六十步,前面没了路,竟然是断涯。玉奴停住了脚,说:“无路可走。”

张藏微微一笑说:“听我的。”

说着执起玉奴地手。继续朝前。玉奴问:“你疯了,再往前走,是死路。”

张藏侧头,问:“我们走的,难道不是死路吗?你过不去,我就过不去,与其这样折磨着,不如一起死。”

玉奴怔了。

张藏完全没有恐惧。说:“不如我们再打一个赌。”

“这次赌什么?”玉奴挫败。

张藏道:“我们跳下去,如果。如果死了,就算了,此地山川灵秀,也是埋身之地。如果不死。你答应我,从新来过。”

玉奴摇头说:“不,我不同意。没道理你陪我一起死。”

“因,是我们共同种下地,我怎么不能陪你一起承担果?”

玉奴闭了眼,说:“我不要你陪。你回去。”

“晚了。从我来到江西遇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切断了自己的后路。或者。从我第一次见你地那时起,我就在铤而走险。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走回头路?”

山风烈烈,玉奴苍白着脸。看着张藏。

前面地路,真的有那么难走吗?为什么自己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不能自拔?没有人活得舒服。都在或多或少的为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着。为什么自己不敢承担。

一咬牙说:“好,我赌。死了,也没失去什么。活了,我还有你。”

张藏微笑,说:“抓紧我的手。”

两人纵身一跳,跃下山涯。

只听得耳边风呜呜作响,玉奴觉得脸颊被吹得生疼。后来索性睁开眼,见山石树木以一种极快地度倒立着迎上来。

像两只鸟儿在飞翔,向着大地,而不是天空。不是有所追求,而是逃避。

玉奴忽然开口说:“我后悔了。”

张藏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玉奴闭住嘴,重新闭上眼睛,听风声在耳边呜呜作响。

怦一声,两人被一颗千年古松挂了一下,又落下去。被这一挂,两人地度变缓,只听哗啦一声,原来脚下是一条大河。

饶是如此,两人还是摔得七荤八素。

玉奴怔怔地看着张藏说:“重新开始。”

夜色微黑,一辆车停在张府门外,下来一个年轻男子,手执一名女子,给了车钱,车驾走,男子上前敲门。

许久,有人开门,问:“这么晚了,你找谁?”

“不找谁,我回自己地家。”张藏淡淡开口,拉了玉奴进门。这仆从吓一跳,揉揉眼,忽然大叫:“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一下子,安静地张府热闹起来,小厮提着鞋,披着衣服就进了厅,见果然是张藏,激动的跪在地下抱住张藏地腿说:“爷,我不是做梦吧?您真地回来了。”

张藏轻轻踢他:“起来,这不是梦,怎么,当我回不来了?”

小厮这才站起身,抹了抹泪,才现跟前还站着一个女子。问:“爷,这是……玉……?”

张藏把眼一瞪,说:“你家夫人,还不见礼。”

小厮立刻行礼:“见过夫人。”

玉奴只点点头,并不开口说话。

张藏道:“我这一路,也累了,你先着人收拾一下房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小厮立刻吩咐下去。一夜无话,不提。

第二天,小厮一大早就抱了帐本在书房等着张藏。张藏一见,倒笑了,说:“你真是见不得我清闲,这么快就把店给我?先说说家里地情况。”

小厮说:“您走以后,夫人也走了,不到半年,她改嫁给于为烈。孩子也送了回来,我叫我媳妇照顾着呢。”

张藏喝了一口茶,淡淡点头,并未多吃惊。他本来就没想留张氏,既然她愿意改嫁,就随她。

想来,他并未善待她,只希望她过得好,也能抵得上对好怕歉疚了,这纸休书,也算得上他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