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麻衣神相
作者:如水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065

元尘心中一动,瞬间神念就向那封书信中探去。这一看,却将元尘那原本还抱有一丝幻象的希望彻底的击得粉碎!

只见那封信中字数不多,却是写道:“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这是唐朝李商隐所写的一情人之间别离的诗词。意思大概是:在荷叶初生的春天,我和你偶然相遇。但春愁已经隐隐而生。在荷叶枯黄的秋天,别离的愁思,终于来临。因此,我深深的知道,虽然这份感情将永远与自己同在,但在怅惘中,我却只能独自站立在江头,倾听那永不休止的流水声。

元尘这般聪慧的人物却不是朽木的疙瘩,榆木的脑袋!如若说他因为从小就上武当山学那道法而没有受到这人世间情啊,爱啊的渲染,那么当他在紫月花海遇到紫若,打开了他与紫若那尘封几世的印记之后,就自他内心的深处有了一丝的感悟。

这信中白暇儿借用李商隐的诗词一半是表达自己身不由己的情意以及恋恋不舍的情怀,另一半就是用荷花来比喻自己与元尘在一起的时候从未作出对他有何异心的事儿来。

想那荷花盛于夏而终于秋,高洁清雅,涤尽俗气,独标风神,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如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少女,亭亭玉立,在水一方,“有风既做飘摇之态,无风亦呈袅娜之姿”。

白暇儿将自己比喻成荷花这一半的意思却是元尘最能理解与体会得到的。回想自己与她认识虽然蹊跷唐突,但是却与她没来由的心生亲近。而这些时日来她与自己一路餐风露宿,天当被来地当床。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况且有她之时还未有太多的感觉。可如今这一失去了她的影子自己才知道她在自己心中的那份难以说破的无法割舍!此时他内心的那份添堵却不再是当初那莫名的愁绪,他只觉得人去楼空的滋味让他的内心空空荡荡!

一连两日,先是紫若的离去,后是白暇儿的失踪。元尘这一世的得失注定就是在一个情字上!因此,即使他神通已臻“玉清金笥龙虎金丹大道法诀”的上乘之境,且在那灯阵中被逼得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意外的管窥了一点天道的法则。可你不得那大道的全体,你就终究要受那喜、怒、忧、思、悲、恐、惊的困扰。

元尘此时身形萧索的向屋外走去。他心中却是如何也想不明白白暇儿为什么就这样突然的离去。到了门口他又下意识的转头看了四周一眼,他是多么的期盼白暇儿只是跟他开了个玩笑,然后突然的自屋子当中的某一处顽皮的蹦出来啊。但是他却晓得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以他如今的神识在刻意搜索之下又怎会不现些许的踪迹呢!

突然,他想到昨夜在一醉楼之时那紫衣神侯曾经对白暇儿说过一些话。然后白暇儿就好像怕什么似的急急拉着他出了一醉楼。莫非紫衣神侯知道什么?

想到这里,他神情一振就向一醉楼急急奔去。

凭着他的过人记忆,不一时就来到了一醉楼前。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到得近前再一看这一醉楼虽然不是冲霄凌汉,却也当得上挺拔峻奇。

元尘没有心情细看,只是那楼前的冷清和紧闭的楼门让他忽然想到这酒楼早上是不营业的。况且又不是那劳什子客栈,紫衣神侯又怎么会住在这里呢!一时他却是楞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突然他想到马顺定然是有办法找到紫衣神侯的。想到这里他又急忙转身向悦来客栈奔去。

当他急匆匆的走到随州城南城门附近的时候,突然身边有人低声的说道:“这东西丢了找不到还可以买,这人要是找不到了可是头疼的很呢!”

元尘这一刻脑子中想的都是白暇儿的事,若是其他的话也就罢了。可一听这什么人丢了的言语可是上心的很。他身不由己的停下急行的脚步向说这话的方向看去。

只见靠近城墙的过道旁有一皓白须的老人头上扣着一顶阴阳巾,身着一袭补丁加补丁的藏青色长袍正襟的危坐在那里。虽然衣服有些破旧,但是却洗的干净。因此不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那副仙风道骨的形象。反而让人觉得清逸尘,不同凡响。

而在他的身前又有一小方桌,桌子用白布罩的里外密不透风,白布之上印有八卦太极图一类的图像。在其旁边靠墙的地方立有一杆阴阳幡,幡上也是一幅八卦太极图,在图的两边各有一联分别是:乾坤有术勘破君子祸与福,天地无情当断小人诈和谋。横批是:麻衣神相。口气却是不小!

元尘一看是个相师倒也不觉为奇。这相面,卜筮也是修于心,精于技的。他武当山的‘羲皇玄机卦’就是这天底下以术法去管窥天机的一个**门。这也是天道之下大衍之数五十缺一的一个必然。只可惜他却是没有机会学到这个法门。否则也不至于如此两眼茫茫的东奔西走的找寻白暇儿的下落了。唉!这仍是那天道之下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的一个铁律。哪能让元尘事事顺心,样样都行呢!

因为他是知道‘羲皇玄机卦’的神妙的。所以对类似的术法在内心里虽然不敢说深信不疑,却绝对的不排斥。尤其这老头莫名其妙说的话与他此时的情形正是符合,因此更是先入为主的让他觉得眼前的这位仙风道骨,自是手段非凡。此时他就如那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有些激动难抑。

那仙风道骨的老头将元尘的神情举动一一看在眼中,却如没事人似的坐在那里双眼半睁半闭,口中也不知道哼哼个什么!

元尘上前一步抱拳说道:“这位老先生,后学风逸尘这厢有礼了!”

那老头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仍自顾自的也不搭理元尘。

元尘见状有些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下山之前听元风道人讲过,这世间有不少能人异士性情古怪,言行更是大多有悖常理。一切取舍皆凭自心的喜恶行事。而今看来自己可能碰到的就是此类之人。

元尘不禁暗叹自己与人家这是有缘无分了!看来还是找马顺更为实际一些。

想及到此就要转身离去。

那仙风道骨般的老头见他转身欲走,这半睁半闭的眼皮不由得一跳。随之脸上不复刚才的雍容淡雅,急声说道:“这位公子且莫急走,刚才老夫神游天外与那周公正研讨逆天改命,与人富贵的法子。忽然这心血没来由的一颤,我自那九霄云外现贵人亲临。遂急急辞别周公还神入体,还好,还好!我与公子的终是做过一场善缘才是!”

说到这里他也不等元尘回话,嘴角向下微撇,眼睛又上下略一打量随之话锋一转说道:“公子不是本地人氏吧?”

元尘听这仙风道骨般的老头对自己说了话自是大喜,急忙回复道:“老先生好眼力,我乃是江西鹰潭人氏。昨夜才到的随州城。我的一个伙伴今晨走失了。却不知老先生能否帮我觅得一丝头绪?”

好嘛!人家就问那么一句,他就将自己的出生地,来随州的时间,要问的事都给说了出来。这要碰个真有本事的也没有什么,这要碰上那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唬人先生可就给足了人家忽悠的本钱了!

“哦?公子不是本地人氏?”那仙风道骨般的老头设问道。随之哈哈大笑起来。一时笑得元尘茫然四顾,莫名其妙起来。

此时这老头心中暗自窃笑道:他***!俺在随州城现今是粪堆上插旗子——臭名昭著了。这一大清早出门踩了一脚狗屎俺还觉得晦气呢。却没想到这时来运转,交的竟然是狗屎运!一年了,整整一年了!俺***咋就这么点背一年呢?!唉!逛窑子嫌俺老,问姑娘是怕俺早泄?人家姑娘说早泄好啊,钱来的快;那是怕俺不给钱?人家姑娘又说了,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怕***老子太兴奋了,这体弱病残的身躯给交待了!扎金花吧,俺起对k,人家就是对a;俺是二三四,人家就是三四五;自己是个豹子三,人家就能起豹子四。最可气的是,好不容易起个豹子a,人家还都***帕斯!真是喝水塞牙,走路崴脚!这屋漏偏逢连夜雨!昨天回到家中那陪伴自己几十年的老伴又无故的找不到了。直到今天早上这人也是没有个影子。自己正在这里感慨呢却***主动送上个傻子来。嘿嘿,今天俺不在你身上榨出点干货来我王字就倒写。

这龌龊的老头边笑边想到这里说道:“唉!俺就说吗!这随州城内还没有不认识俺麻衣神相王巴颠的人!想当年俺……”

这王巴颠吹胡子瞪眼的一阵吐沫横飞直听得元尘似懂非懂,将信将疑。而那王巴颠也是个老油条了,心知言多有失。自己这吹牛皮的话当止则止。一会人多了有那口快之人别再把自己卖了。于是他突然又是话锋一转看着元尘的面相说道:“哎呀呀!公子真是好面相。你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耳垂达肩,两目放光……”

“等等等等!老先生您说的是我吗?”元尘疑惑的有些哭笑不得。心说这形象赶上道观里供奉的仙神法身了。

那王巴颠听元尘一说也知自己信口开河的过了。这心中一惊马上灵机一动的说道:“俺就是这个意思而已。公子仪表堂堂,日后自是国家栋梁。真是要官得禄,求财进宝。对了,你不是要找同伴嘛?把手伸过来给我看一看。”

元尘一听他话到正题急忙伸出了左手。那王巴颠握住其手装模作样的一番模看之后沉吟了半天说道:“你和你的伙伴是昨夜来的随州城,早上你起来之后就失去了他的踪迹对吧?”

元尘听他这么一说连连点头,暗道这老先生有两下子啊。玄烨师叔还得排卦卜筮一番才有个定论呢。他却直接说的有模有样,看来这事有戏。今天是碰到高人了。他却忘了刚才不经意中自己都早已说过了的。

王半颠看他的神情话语心中更为欣喜。两眼难以自控乐得都眯成了一丝缝。心说小子,你上道喽!这握着元尘的手也更加的紧了,好似手里握的不是人手倒似元宝一般的舍不得放开。

过了能有半盏茶的功夫,王半颠经过一阵眼珠乱转,脸色忽喜忽忧的变化最终还是松开了元尘的手,随即口中出一声长叹不再理会元尘开始在桌子前弄弄这儿,摆摆那的。

元尘看在眼中却是不知道王半颠什么个意思。于是试探的轻声问道:“先生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但说无妨!”

王半颠又是沉吟了半响,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元尘有些焦急的神情心说时机差不多了。于是显得非常为难的说道:“俺的确是看到了一丝迹象,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办定能寻到你的伙伴。只是……只是这天机泄露的罪责太过重大,这满天的神佛如若不打点打点,可能会坏了这份难得的天机痕迹啊!可这法事要做那七七四十九日方可圆满。却不知公子可否有这个时间啊?”

元尘一听心说什么?七七四十九日?自己哪有功夫做这事啊。于是很无奈的说道:“不怕您老人家笑我心意不诚。实在是我没这个时间啊。这却如何是好?!”

听得元尘这么说,王巴颠心中暗乐。可表面却是好似下了多大的决心似的说道:“既然公子如此说了我也不好再说外场话。老夫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你且去买这般、这般、这般……的物事来。我替你做了就是。”

元尘听他说的那些要买之物脑袋多大,心说自己上哪短时间弄来如此多的物事啊!忽然他灵机一动身手入怀掏出一锭银元宝说道:“还请老人家帮我打点这一切好嘛?我实在是找寻我的伙伴着急。有劳了!”

王巴颠一看白花花的银元宝笑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心说这傻子出手可真够大方的。这个月可以坐家里享福喽!

想归想,这手可没有丝毫的减。他用有些颤抖的手接过元尘的银子还不放心的放在嘴边使劲咬了一下。随之忘乎所以的将银子放入自己的怀中。

元尘看他也收下了银子心底顿时平静了许多,心想如此自己却是省了不少的功夫,看来还是好人多啊!此时他心安理得的问道:“请教老先生我那伙伴是去了哪个方向?”

那王巴颠看也不看的随手一指。元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出城的方向。于是两手抱拳说道:“后会有期!如若我能寻得我的伙伴自会回来好好重谢老人家。”说完急急的向城外走去。他一番赤子之心自是不疑有他,且种种因由凑到一起让他有着坚信的理由。所以也没使那天眼的神通好好看一看王巴颠的为人。但天机渺渺之下,这王巴颠一介老混混却阴差阳错的给元尘指出了一条足以影响其后来跌宕起伏的经历来。这不能不说偶然中也有着那份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