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笑了笑，“唉，小甜那个孩子也是可怜，难得喜欢一个人，还害死了自己的爹，如今，爹刚刚走了，这又要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一辈子，也就那样儿，我呢这个年代的女人，也就那样吧。”

童谣听了红杏的一番感慨，抬起头，看见飘雪的野外，那些枯萎的叶子露出了一点点的嫩芽。

她淡笑，“春天很快就来了。”

冬去春来，柳树花开，暖水破冰，一片生机。

“听说，沈碧最近家里多了个孩子，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

童谣靠在床上，表情有些难受，季岩捏着她臃肿酸痛的脚。

怀孕到了一定的时候，不仅肚子里的孩子会变大，身体也会变得浮肿，尤其是腿脚，总是会酸痛，有时候几乎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季岩嗯了声儿，捏捏童谣的腿。

“嗯，是个晕倒在路边的小乞丐，五六岁的年纪，看起来有点儿胆小，怕生的很。”

“叫什么名字啊？是打算在她那儿长住了么？”

“那孩子叫翟秋，长得很还算清秀，听阿碧的意思是，陈阳觉得和那个孩子有缘分，那个孩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如果放任不管，那唯有冻死一条路。陈阳不忍心，就决定认他做弟弟，养着。”

“噢，原来是这样，改天，我也去瞧瞧，看看那个孩子长什么样儿。”

“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好瞧的？虎子可能会高兴一些，毕竟，他在村子里，终于有了同龄的玩伴，而我们大人，有什么好高兴的？”

“噢，你这样说，等我这肚子里的小祖宗出来，你也这样说就行。”

季岩抬眼，“你肚子里的可不一样，那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和那家来路不明的孩子怎么一样呢？”

童谣拉住季岩的手，一脸诚恳：“相公，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季岩勾唇微笑，“什么问题？”

“将来，我和孩子一同掉进了水里，你会救谁？”

季岩抿唇一笑，“我拒绝回答。”

“你，我都问了，你就回答一下嘛，回答一下，就随便给我一个答案也行。”

季岩摇摇头，童谣赌气，季岩起身，简单收拾一下房间：“我要出去镇上，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买的东西？晚上，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点。”

童谣躺下来，背对季岩：“不要，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生这个孩子了，不生了。”

“不行，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再要几个月就可以出生的了，怎么可以说不生就不生了呢？”

童谣捂住耳朵，“你有了孩子，就会忽视我，我就不生了，我让你自个儿郁闷去吧，你找其他人去生。”

季岩笑了笑，望着童谣的背影，“娘子，为夫要出门挣钱养家了，你不送送我？”

“你要去快点儿去，我一点儿都不想看见你，快点儿去，你快点儿去！”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重活儿都不要做，等我回来了再处理，听见没有？”

季岩见童谣没有回话，无奈笑笑，出了门。

他知道，女人在怀孕的时候，总是会有各种各样刁钻的脾气出现，很多男人在这个时候，特别容易走失方向。

童谣是用了半条命踏进鬼门关，替他季岩，替季家生孩子，她的小脾气有时候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可爱的说。

“有人吗？”

童谣听见季小甜的声音，从床上坐起来，还没有出去，小甜已经敲门而入。

“嫂子，你别乱动。”

“小甜，你来有什么事情吗？”

童谣望着小甜乖巧安静的模样，自从季叔叔走了以后，小甜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不爱说话，变得乖巧安静，这种情况换做以前，童谣是无论如何不相信，这个人会是季小甜，如今，她信。

“小甜，你来做什么？”

季小甜拿着一本书，抬起眼，难为情，幽幽道：“嫂子，我最近在看爹爹让我读的那些书，我看了看，有好多个都是我不认识的字。我娘跟我说，你之前是文渊书院的先生，就想来请教你一下。”

童谣伸出手，季小甜把书奉上，童谣拿过来看了看，随便翻了几页。

自从怀孕的这几个月，童谣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找一些书看，有的可以自己明白，有不明白的，直接去找季岩。

一找一个准。

有了季岩这个举世无双的好老师，童谣觉得自己都可以出山了。

“这本书你现在看是很难明白的，你知道吗？这是一本对于你这个年纪，超纲的书本。”

季小甜的脸色红了红：“嫂子，这个超纲是……什么意思啊？”

“额……超纲的意思就是……比如，你让虎子那个年纪，一个字都不识的人，你让他学这本书里的知识，那是肯定不合适的，对吧，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要循序渐进，慢慢来，才会获得比较好的效果，对不对？”

季小甜点点头，认真听着，时不时说出气馁的话来，自己打击自己，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朝气。

“嫂子，我这个人就是天生的笨脑子，我可能真的不合适。”

“你不是不合适，你是太急功近利，短短时间，就想把几年落下来的东西，一口吞下。这样，你怎么能够学好呢？你得慢慢来。”

季小甜缩着身子，木讷点着头。

童谣看了，拉过季小甜坐到身边，语重心长：“小甜，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想快点学好这些东西，你想快点继承你爹的意愿，对不对？”

季小甜握紧拳头，咬着唇，像是碰到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一样。

“嫂子，我怕让我爹失望，我怕照顾不了我娘，我怕我这辈子就只能依附于男人过活。”

童谣的手上接了两滴泪珠，季小甜红着眼眶，嘴唇发抖：“嫂子，我不甘心。”

童谣见季小甜无助的模样，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你爹要是还活着，看见你这个样子，他一定不会逼你学这一些东西，他只要你过得开开心心的，这一切就足够了。”

“不。”季小甜坚定不移，“我能够学好的，哪怕是慢慢来，我也要让我爹看见，我出人头地的样子，我不能让他失望，一定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