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夜！”

强忍着没有去查看少女的伤势，现在回头的话，陈让怕自己马上就会失去冷静，那么迎接两人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没事，比起那个……”

的确，比起现在去关心万夜的伤势，不如想办法脱离目前的状况。

但是维修顶板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或许下一秒就会有子弹穿透这面凹凸不平的二层板，打烂自己的脑袋。

忽然间，感官发生了略微的倾斜。

从脚底下，隔着一层地板的地方传来了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

不知道是谁按下了紧急停车按钮，紧接而来的惯性打破了身体的平衡，但是陈让在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也是机会。

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白甲士兵放弃了继续扫射而是伸手抓住了列车的扶手。

就是这里！

但是在停火的瞬间，陈让推开了身前的钛合金板。

伴随着千疮百孔的顶板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陈让双脚向着后方施力，顺应着惯性往前冲去。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缓缓浮了起来，在空中慢慢地翻转身体——但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大约一秒钟后，陈让的身体就穿过了数米距离，砸在了对方的肚子上。

后背传来了与坚硬物体碰撞的疼痛，不过拜此所赐，对方的手也脱离了扶手，并且在冲击力与惯性叠加之后被一同拍在了车厢头部的墙壁上。

因为那身护甲的关系，所以对方所受的冲击必定比自己受到的更小，但是，相比于被强行打破平衡的敌人，陈让的优势更加明显！

刺击——

在重新取得平衡的瞬间，陈让的肘部如同打桩机一般地刺向了对方的太阳穴。

“咔嚓”，脆弱的目镜连一瞬间的阻挡都做不到，就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断成了两片。

虽然遇到了小小的阻挡，不过肘击还是产生了效果，对方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都未能做出有效反击。

确认了白甲士兵无法暴起反击之后，陈让伸手抓住了对方的目镜，顺着被肘击断裂的地方撕开，在一阵磨牙般的声音响起后，目镜被整个扒了下来。

镜片上的脸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的，对方紧紧闭着双眼，表情狰狞。左侧的太阳穴有些血迹，应该是被碎裂的目镜割开的伤口。

不过陈让不关心这些，再度对男人右侧太阳穴施加拳击，使其彻底晕过去。

“万夜……”

吐出肺中的空气，陈让挣扎着站起身来。强忍着内脏错位一般的不适感，摇摇晃晃地走向了倒下的少女。

身后的天花板忽然传来异响。

再次转过身去，陈让看见一名穿着与之前那位一模一样白色护甲的士兵从刚才打开的通风口上跳了下来。

“发现目标……”

举起与刚才那人相同的武器，对准了陈让。

走投无路了，这次既没有能够为他阻挡攻击的顶板，陈让自身也没有再度突击对方的运气和集中力。

于是他死死地盯住对方，张开双手挡在了万夜的前面。

但是，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在对方开枪之前，一条巨大的手臂砸碎了列车窗，一把抓住了正欲开枪的白甲士兵，然后从被挤地变形的窗口伸了回去。

这一切只是数秒内发生的事。

许久，确认没有再出现敌人之后，陈让立刻蹲了下来，抱起了躺在地板上的万夜确认伤势。

“让……”

少女的身体依旧是那样冰凉。中弹的部位在左侧腹部，黑色上衣的表面只有一个小小的弹孔，但是被突击步枪的弹药穿体而过，大概内部已经变得一团糟了。

黑红色的液体从背部的穿口中低落而出，在地面上汇集成小小的湖泊，其中还混杂着一些内脏的碎块。

“让，真是……暖和啊……”

每说一个字，都会有血液从少女的嘴角流淌而下。

“放松点，不要勉强说话了……”

让痛苦地蜷缩着身体的少女躺平，陈让毫不犹豫地选择撕开少女结构脆弱的上衣，然后将撕成条状的布料拿来捆绑止血。

虽然没有系统性地学习过医术，不过创口包扎之类的知识早已经在学校的课外活动中被科普过了。

列车停下后，车内的空调也停摆了，寒风顺着破裂的窗口涌入车厢内。

不止为何，车厢的后半部分——以某条线为分隔点，完全变成了被焚烧过一般的黑色。

陈让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万夜身上，准备起身。

“让……不要……再……”

因为血液的流失，少女脸色愈发苍白。从下方虚弱地注视着陈让，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格外心疼。

但是，眼前局势不容拖延。

“没事的，万夜，我去只是找一下医生。”

轻轻的抚摸着万夜的黑发，少女如同往常一般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少女的伤势仅凭他个人无能为力，位于腹侧的伤口导致陈让又无法将其运出，于是他只能外出寻求帮助。

不过，就在他站起来的瞬间，紧闭着的车厢门忽然打开，一群穿着本土安全协议（native security protocol）野战制服的军人冲了进来。

“不要动，举起手来！”

陈让很识相地举起了双手。

“我是乘客！这里有一位重伤员，麻烦请快点找医生过来！”

疑似队长的军人看了陈让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躺在地板上的万夜，向着同僚打了个手势。

很快，在队伍末端的士兵就转身离开了车厢，而他身后的一人则是走上前来。

“不要乱动。”

反扭住陈让的双手后，军人从腰间取出了一块黑色的危险品探测器，从头到尾照一一遍，确认没有武器之后对着队长打了个“ok”的手势。

同时，有两人架起了倒在车厢另一头的白甲士兵，解除武装之后押了出去。

过了一会，刚才出去的士兵也带着几位医生回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几个抱着陈让看不懂的医疗器械，看上去不是医生也不是士兵的人。

而作为队长的男人在进行了简短的通讯之后，来到了陈让的面前。

“抱歉，市民，这辆列车现在要临时作为手术室来使用，请你暂时离开车厢吧，之后会有车子送你去最近的站台，在麻烦在那里做个笔录。”

“……好，但是她呢？”

队长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被医生围住的万夜，还有那被打成马蜂窝的维修顶板，问陈让道。

“请问你是这位少女的家属吗？”

“呃，不是。”

实际上，陈让也并不知道万夜的家庭情况。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少女都是在城市的某处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她也从未见过对方和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互动的样子。

“那么请离开吧，之后我们会将她转移到安全地点的。这里好歹还在警戒中，一般民众还是离远点为妙。”

不知为何，男人说道“一般民众”四个字的时候咬的特别重。

“好，谢谢。”

深知自己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的陈让，非常干脆地道谢并且准备离开。

之后，陈让就被刚才用探测器搜查过他的军人带下了车。

踏上铺满鹅卵石的路面，夕阳早已经彻底沉入了地平线，月亮暗淡地只能看见一个乌黑的轮廓，头顶上荡漾的星之海洋似乎在告诉陈让，已经过去了好一段时间了。

陈让下意识的取出终端确认时间。

不过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打工的时间？之后还要被拉去做笔录，今晚大概是没有办法继续上班了。

不过，因为那家店的老板是非常照顾陈让的熟人，所以他好歹发了一份请假条过去。

轨道一侧的卵石路上停了几辆救护车，几架印着本土安全协议标识的机甲在车厢附近巡逻着，因为是比较老旧的型号，所以陈让也认得出来那是军队列装的制式作战机兵“ta-22‘滚刀’”。

除了越野车和救护车外，还有几辆墨绿色的装甲车，车的装甲上挂着方块形的反应装甲，位于车辆顶部的防御系统也是蓄势待发的状态。

在车队的上方，数个黑色的飞行物盘旋巡回着。

“鸟类？这还真是稀奇，不对……”

虽然天空中的确有几只黑色的大鸟盘旋着，但是更多的却是有着四个旋翼的机械飞行器，大概是军队的无人机。

虽然还没有把列装的主战坦克拉出来，不过就目前观察到的那些几年前还没见过的装备而言，本土安全协议对于这次事件的重视程度也可见一斑。

毕竟是这座城市数十年来遭遇的最大规模的恐怖袭击，对于标榜“和平先进”的天门市来说，这件事造成的恶劣影响不亚于四年前的“天门大学生化危机事件”。

除了自己原本所在的地方，其他车厢的玻璃全都被打碎了，偶尔从里面飘出一些白色的气体，大概也是那些恐怖分子的手笔，或许是用了化学毒物之类的东西吧。

询问了一下身边的士兵，那些攻击列车的人——听军官说是恐怖分子的人的动向，对方似乎在军队的装甲部队到达之后就立即撤退了。

隐约间听到有人在谈论着，这些恐怖分子好像还袭击了城市外的地下交通。

‘真是大事件啊。’

虽然世界并不和平，不过这么近距离地感受到来自战争的威胁还是第一次。

如果不是曾经被那个人教导过，自己大概已经死了吧。

从头顶上方传来了几声鸟叫声，杂乱刺耳，丝毫不能让人产生放松感。

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件后，他的精神已经相当疲惫了。而之后回到城市大概又要接受城防军的问讯，这一天大概只能这样过去了。

被带到一辆越野车前，带路的士兵示意陈让上去，不过在那之前——

「来……这里……」

比起声音，那更像是一闪而逝的震颤。

漫无目的地抬头仰望天空的陈让，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很确信，自己刚才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自己的听觉没有被触动。

但那似乎是来自远处的“呼唤”，也绝对不是自己的幻听，陈让如此认定。

‘在哪——’

如果那是在呼唤自己的话。

“se-ra——”

在未聚焦的视野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装甲车顶的自动防御系统喷出了火光，不过运动识别模块在夜间的效果似乎不太好，那个拖着尾焰的投射物最终撞上了不远处的一辆装甲车。

伴随着剧烈的爆炸，不远处的一辆装甲车在火焰中翻滚着飞了起来。

真是让人疲惫的一天，而且，这一天似乎还远没有结束的样子。

「敌袭——！」

几乎同时，从越野车的车载广播和窗外传来了军人们的怒吼与警告，很快就有反应过来的士兵对着攻击飞来的方向倾斜着火力。仅仅数十秒之后，袭击者的所在地就被火箭弹整个犁了一遍。

剧烈爆炸引燃了树木，让一整小山坡变成了火海，如果放着不管大概很快就会变成森林火灾，但是现在没人去管那个了。

不知何时，列车的前方出现了白色的人影。

不对，那只是有着人的形状的机械，披着钢甲的死神——战术机兵（tactical armor）。

纯白色的装甲散发出庞大的存在感，冰冷的大型突击步枪反射着夜晚的寒光。它仿佛是忽然出现的，却又像是一直都存在于那里一般。

白色的战术机兵举起手中的武器，冰冷的枪口从一列列装甲车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了陈让所在的方位。

虽然还是无机质的武器，但是陈让却清晰地从那上面感觉到了某种意志——针对自己的“杀意”。

‘目标是我么。’

下一刻，铁道一侧交织出盛大的焰火。

躲在越野车的一侧，倾听着另一面的装甲板与子弹形成的危险的演奏。

白色的机体在重新调转枪头后瞬间压制了装甲车队，而“城防军”的战术机兵和步兵则被从漆黑的树林中冒出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只能依靠停放在旁边的轻轨列车进行反击。

‘万夜……’

昏迷中的少女显然又一次陷入了险境，不过至少这一次，陈让能够为她做到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架白色的机体中的敌人，不知为何似乎对自己抱有巨大的敌意，陈让希望借此引开它的注意力。

“车子借我一下，我去引开他们。”

瞥了一眼万夜所在的车厢，陈让趁着敌人攻击的空档跳进了越野车的驾驶室。

前窗和侧窗的玻璃都已经完全报废了，另一侧的车门也被打地变形，不过幸好轮胎和发动机都没有问题。

点火、起落、挂挡、踩油门，越野车转了个弯之后向着白色机体的位置冲了过去。

“喂，你……”

被留下的带路士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用枪指向了正在逃离战场的越野车，想了想又把枪口收了回来。

“妈的，让我抓到那小子我一定要把他的头给打烂。”

不过这时候他的碎碎念陈让是听不到了。

在越野车从白色机体的十几米外冲过的时候，那台机体仿佛被猎物吸引的猎食者一般，放弃了身后的车队，向着陈让扑了过来。

‘来吧。’

俯下身体，越野车将身后的黑夜划开一道口子，冲了出去。

——————————————

嘎嘣嘎嘣地咬着嘴里的冰糖，穿着一身野战套装的丹尼尔透过锈迹斑斑的窗口用望远镜搜索着远处的树林。

这里是城外的某处废弃房屋的二层，从大中午就被安排到这里盯梢的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接近六个小时。

狙击手和推销员都一样是非常需要耐心的职业，不过再怎么样耐心都是有极限的，对于丹尼尔来说，维持耐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抽一根烟。

不过在战场上抽烟很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加上某位侄女又非常讨厌烟味，所以他又养成了嚼冰糖的习惯。

丹尼尔是一位有着明显西方人血统的青年，刚毅而不失灵性的帅气外表外加略带忧郁的眼神，大概能够俘获不少女孩子。像他这样的翩翩公子，比起在危险的丛林里摆弄枪械，大概更适合成为夜店牛郎或者推销员。

自从离开了战场之后，丹尼尔的生命就仿佛停滞了下来。保安公司的任务大部分都是枯燥乏味的蹲守、监视，就算偶尔遇见的敌人也没办法给自己带来任何惊喜。像是这种蹲守的任务，如果不找点什么事情给自己做做他怕自己马上就会分心。

「“owlman”，汇报情况。」

从无线耳机中传来略带慵懒的女声，其中夹杂着纸页翻动的声响。

只听着这样的声音，脑海中就能想象出那位大小姐坐在昏暗的办公室里，一边喝着红茶一边处理文件的优雅身姿。

再对比一下自己的环境，刚才就有几只虫子在耳边嗡嗡的叫着，叫人万分心烦。

“啊？这里什么动静都没有啊，大小姐，那群穿白衣服的不会跑到条子那边去了吧？”

「“城防军”那边也没有发生交战，你再等一会吧，很快“城防军”就会过去和你交接了。」

“那可不行，说好的这边都是我的猎物。”

丹尼尔可不喜欢空手而归的感觉，即使要从狙击位冲出去，就算要冲入下一个战场，也至少要带回属于自己的战利品，这是他的信条之一。

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丹尼尔拥有非常适合做推销员的性格。

「不行——如果军队到了，你必须立即撤退。对面可能持有武器平台，而你连自己的装备都没带出去。总部的人手本来就已经不够用，你要是……」

“哦哦，发现目标——那我就先挂了啊大小姐，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虽然“城防军”给的信息只有“穿着白色护甲的士兵”，不过视野里出现的这几个人是绝对没错。

都是一些令人不适的家伙，穿着像机器人一样的全覆盖装甲，还有手中没见过样式的突击步枪。

“那么准备开工了——”

丹尼尔打开放在身侧的盒子，取出事先调校好的狙击步枪，架好，检查弹夹，拉开保险，瞄准。

枪械只是从公司在市内某处的秘密仓库中取出的制式狙击步枪，没有经过专业的改造，无论是重量还是外形都比不过躺在总部里的那把爱枪，不过对付一群杂兵应该足够了。

叮铃铃。

从身后传来了细微的铃声，那是他事先布置好在后方的简易报警器发出的声音。

“shit，这个时候有谁过来了，千万不要是条子啊。”

丹尼尔立马就开始后悔自己中午的时候为什么不先回总部一趟把器材都取出来，至少有无人机的话，就能看清楚从后面来的人到底是猪队友还是敌人了。

但是假设从后方来的是敌人的话，现在撤离肯定会被包抄，在进行了简易的路线计算之后，他只能将身后的来着定性为“乱入的一般民众”或者“抢人头的条子”。

再一次将注意力转回恐怖分子那边，丹尼尔立即重新校准，扣下扳机。

随着一声轻响，走在最后面的恐怖分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尚且没有哪种单人穿戴的护甲，能够挡住中型狙击步枪的直击。

子弹正中敌人的腹部，从撕开的小口中钻了进去，最后嵌入背部的护甲片中。

至于两片装甲之中的肉体，没人会想看到变成怎么样了。

不知为何，明明身处队伍末端的恐怖分子还未完全倒下，前方的几个人却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转过了头来。

而后，其中一人迅速地靠近了被射杀的恐怖分子，确认情况。

“不得不说是惊人的反应速度……和那种愚蠢的战术直觉完全对不上。”

虽然对恐怖分子的反应有点惊异，丹尼尔手中的枪却没有停下。

瞄准，扣下扳机。

这次是之前队伍最前端的恐怖分子应声而倒。

下一刻，剩余的几人却直直地向着这边转过了头来，虽然隔着面甲没办法看到对方的脸，但是丹尼尔的位置毫无疑问已经被对方发现了。

“好吧，这反应速度真的是比我快多了！先撤再说！”

丹尼尔抄起了武器向后翻去，一屁股坐上锈迹斑斑的楼梯扶手滑下了一楼，然后踢开后门跑了出去。

数秒后，爆炸产生的震动和响声从身后的房子中传来。

“喂喂，大小姐还在吗！”

虽然不觉得对方会是多么训练有素的家伙——从被狙击后的反应来看就不是什么熟手，但是那种诡异的反应速度让丹尼尔有点吃不消，于是他重新接上了通讯。

「然后呢？我们英明勇武的丹尼尔先生成功解决恐怖分子了吗？」

“快解决了，不过是我快要被解决了！那些白色的家伙不会都是机器人吧，反应速度比我在中东见到过的无人机都要快上一点。”

「嗯……我看看啊，从那边共享的资料来看，对方是邪教组织的武装人员，并没有其他与之相关的信息。算了，撤退吧，我有不详的预感，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城防军”去处理吧。马上就要下雨了，你快点回“穹顶”里去。」

“好好。”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不过那些恐怖分子离自己还有数百米的距离，只要接下来去备用地点隐藏起来的话，还是能够继续偷袭对方的——

这样想着的丹尼尔，听到了从头顶上的某处传来的铃响。

“……”

立即放弃了原本的路线，丹尼尔直接冲向了最近疑似办公楼的建筑，对着摇摇欲坠的窗户撞了上去。

原本就已经半脱落的窗框被整个掀了出去，连带着丹尼尔的身体翻滚进了房间中。

就在下一秒，锈迹斑斑的窗框随着一声巨响从中间断成了两瓣，积蓄已久的灰尘被冲击波吹了起来，尘雾弥漫。

“好险好险，幸好之前多布置了一点警报器，不然我脑袋就该开花了。”

丹尼尔慢悠悠地从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了感应诡雷贴在身后的窗框下，打开了延时开关。

然后用完全看不出刚才那份悠闲的迅捷动作飞快地离开了诡雷的监测范围，随后，丹尼尔打量起了周遭的环境。

和附近的其他建筑一样，经过高酸度的雨水多年冲刷，办公楼二三层的天花板早已崩毁化为散落在房间各处的瓦砾。

暗淡的光从上方的缺口中撒入房间，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夜晚。

“啧。”

丹尼尔再次梳理当前的战况。

计划改变，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不过既然有人触发了自己设在楼顶上的警报器，那就说明自己现在已经身处险境了，比起面子，还是性命比较重要。

至于“信条”什么的，那种东西本来就是用来打破的啦。

“现在就乖乖跑路，把这锅扔给那些条……”

一滴水滴落在了丹尼尔的头顶。

“……”

佣兵抬起了头。

视线越过崩塌的天花板，依稀能够看到房顶上伫立着的白色身影，和他的背后泛滥着的星空。

“什么时候上去的”已经无所谓了。

丹尼尔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不可思议地，刚才疾跑积累的疲劳似乎在这一瞬间就消失。

热血上涌，似乎有什么东西自佣兵的身体深处喷涌而出——那大概是叫做战意的东西。

“啧，没办法，就久违地把命豁出去一次吧。”

凝滞的生命再度开始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