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亭中玉人
作者:那年青丘      更新:2019-07-30 23:20      字数:4164

周都东城,怡红快绿,乃是周都近两年来所开的两家最大烟花之地,怡红楼与快绿阁分别矗立于一条街的两侧,皆是各高五层,两楼虽位于街道两侧,却于顶层之上,又以两道天桥似的走廊相链接,走廊相交出,又建起了一座小小水池,一座亭子,立于水池之中,单是如此建筑,便已经引得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嗯。”看着如此别出心裁的设置,万程不由对身边的齐丰点了点头,“齐相国,这周都果然不愧是天下大都,如此巧夺天工的设计,在我等三国可是看不见啊。”

“嗯。”齐丰似也是被这等景象略微震撼,连连点头,却又看向了万程,“殿下,我们还是先去找庞材殿下吧。”

“好。”玩点了点头,一转头却笑了,指着快绿阁道:“相国且看。”

齐丰随他所指看去,却只见快绿阁三楼靠窗的一个座位,庞材正搂抱着两名女子,饮酒谈笑,又不时暗自伸手在两女子身上偷香窃玉,端的是好不快活。

齐丰见状不由又是暗自叹息,万程却是一笑:“我们且去上去吧。”

说罢,拉着齐丰便进了快绿阁,又随手扔给了前来招呼的小斯一小块银子,示意不用他招呼了。

“庞殿下可是好兴致啊。”待上了三楼,万程与齐丰等人身上早已粘满了胭脂花粉的香味,两人对庞材一笑,却也不客气,直接与庞材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呦,万兄,齐相国也来了。”突被人扰了自己的兴致,庞材随略有不快,但想起三国相邻,却也强笑了一声,打趣齐丰道:“齐相国乃是当世君子,怎地也来这寻花问柳之地了?”

齐丰闻言,却只是红了红脸,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万程见状,却是为齐丰解围道:“庞兄哪里话,我等三国版图相邻,正是应该祸福与共,齐相…齐大人刚才是为了等在下,想告诉在下一同来与庞兄享这齐人之福啊。”

齐丰闻言,见他未再用那朝堂之言,一番话有理有据,为自己解了围,又与三国关系相联,不由又高看了万程一眼。

“嗯。”庞材闻言,却也不好再多说,只是举杯道:“既然如此,我等当同乐一番,请。”

“请。”万程与齐丰亦是举杯相还,一旁却早已又上来了两名女子,要陪万程与齐丰饮酒,万程却是来者不拒,示意这女子坐在一旁,齐丰却是又红了脸,似乎对这等场景很不适应。

三人如此饮酒,又谈一些家国之事,竟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却是只听得楼下一声高呼:“琴姑娘出来了。”

三人闻声望去,却只见这怡红快绿两座高楼之间的天桥凉亭上,又一白衣女子以白纱遮面,正缓缓抚琴做乐,虽看不清那女子面容但其身段袅袅娜娜,便已经足以令人神思不已。

“这是谁?”庞材早已看直了眼睛,却又回过神来,对身边陪酒的女子问道。

“这是琴姐姐。”那女子轻声道,“估计今天琴姐姐终于要出阁了,所以才这样。”

“嗯?”庞材闻言一愣,却也很快明白了所谓“出阁”的意思,当下痴痴望着凉亭中的女子喃喃道:“一定是个美人儿啊…”

那女子见状,心知庞材想法,笑道:“公子可是想要去试试?”

“嗯?”庞材听女子语气,似是话中有话,不由问道:“怎的?我还不能得了她?”

“公子有所不知。”那女子眨眼道,“这琴姐姐出阁,却是要三才一缘具备之人,方能有机会一亲芳泽。”

“嗯?”庞材不禁皱眉:“哪三才一缘?”

“三才就是钱财、人才、情才。”女子捂嘴一笑,“这钱财自是不必多说了,至于人才,则是要这人玉树临风、相貌堂堂,方能入了琴姐姐的眼,至于情才,则是要人吟诗作对、满腹诗书,不能落了俗。”

“而一缘,这...”女子想了想道,“则是要看眼缘,若是这人能让琴姐姐一眼看去,心生暗恋,自是可以入幕为宾,若是琴姐姐看了,无甚感觉,那即使这人钱财万贯、貌若潘安,又能满腹经纶,也不能让琴姐姐委身服侍。”

“哼。”庞材听了却不以为意,“不过一青楼女子,我就是要了她,她能如何?”

“既然如此。”那女子听了,顿时也是心生不快,“公子大可去试试,不过周都不比别地,公子可要小心才是。”

“嗯?你可知我是谁!”庞材闻言不由怒道,“我乃堂堂...”

“庞兄,庞兄,何必,何必呢。”万程与齐丰见状,不由头大,万程更是直接出声拦住了庞材,“庞兄何等身份,何必如此动怒呢。”

说着,给那女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那女子见了,却不知为何对万程微微一笑,似是颇有好感:“倒是这位公子若是去了,说不得能让琴姐姐所托良人。”

“姑娘说笑了。”万程对她挥手道,“在下可没有那等才情。”

“说是才情,其实一缘更为重要。”女子抿嘴笑道,“公子谦谦君子,温和待人,不似凡俗,何不能得了琴姐姐的芳心。”

“姑娘过誉了。”万程笑道,随即扭头示意随从打赏了女子几两银子,打发她下去了。

“万殿下倒是大方。”庞材气鼓鼓地道,“果然是君子之风,不似我等凡俗啊。”

“这...”万程与齐丰闻言相视苦笑,却不知如何回答,万程心中更是无奈,本想借此机会拉近三国关系,好互为依靠,共同进退,真真没想到这位竟然如此可笑,被一青楼陪酒女子激怒不说,更是又似是想对自己发作,竖子不足啊。

“来吧,殿下。”庞材拉着万程道,“你今日得了这大美人,改日可要与小弟详细说说这各种滋味啊。”

“庞兄,说笑了,说...”万程还欲辩解,却经不住庞材拉着他就往楼上走,无奈之下,只得对齐丰等人一挥手,跟着他上了楼。

...

“已经有这位公子出价三千两了。”快绿阁五楼中,早已是座无虚席,一浓妆艳抹的老鸨正对一锦衣青年告诉喊道,“可还有比这更高的吗?琴姑娘首次出阁啊。”

“五千两!”刚刚拉着万程上了五楼的庞材一闻言,便迫不及待的高喊道。

“五千两!”那老鸨闻言看了庞材一眼,高呼道,“这位公子刚上楼就五千两啊。”

“一万两!”那先前喊价的锦衣青年却是狠狠瞪了庞材一眼,咬牙道。

“庞兄,过了吧。”万程不由皱眉道,“便是这等世间,寻常三四口之家,一个月的用度也不过三五两银子罢了,庞兄何必...”

“那是什么人家。”庞材开口道,“今日万兄一切开销,我包了!”

“庞兄,在下当真无此...”万程刚欲再说,便只听庞材高呼道:“两万两。”

“两万五千两。”那锦衣青年似是有些底气不足,却也强高呼道。

“哼,原来是个穷鬼,才五千两,花不起钱别来玩啊。”庞材闻言一笑,却不忘出言讥讽,似乎是想将之前自己受的气都撒出来一般,“五万两!”

“哎呦,五万两!”那老鸨也是被惊到了,“可,可还有哪位恩客能,能出了价钱?”

却是半晌没人出声,便是之前那锦衣青年,也叹了口气,看似懊恼地狠狠坐在了座位上。

“既然如此。”老鸨见没人出声,高声道,“那就请这位公子上前一见琴姑娘吧。”

“万兄,去吧。”庞材闻言将万程一拉,便径直走到了那天桥上,却只见凉亭亦是被白纱四面包围,只是隐约之间见亭子中有一纤弱人影闪动。

“公子可安好。”亭子中声音传出,却也是冷冷清清,令人闻之只觉如同面对一冰雪玉女,“多谢公子为琴儿一掷万金,可还请公子作答一题。”

“姑娘请。”听了这个声音,万程似乎也并不抗拒了,对着亭子拱手道。

亭中人声音传来:“今日月色皎明,就请公子以月色为题,作诗一首。”

“嗯?”万程闻言不由一笑,暗自踱步,又举头望空,沉吟片刻,看了看亭子中那一道隐约倩影,点了点头,开口道:“琼楼五层亭凌波,皎皎月明银纱落。佳人倩影月间行,勾我思心过星河。

“公子可真会说笑。”那声音中顿时多了一丝喜悦,“琴儿蒲柳之姿,何幸能令公子所想。”

“公子既然如此说了,琴儿自当相见。”说罢,只见围着亭子的白纱被缓缓拉起,亭子之中正有一身着白衣白纱的女子,对两人缓缓施礼,这女子虽也是面带白纱,但其身姿袅袅娜娜,其身上更是不时地传出一阵阵淡淡的幽香,令人闻之神往。

那女子又打量了一番万程,见他却也是英武不凡,身上更是有一种久居上位的气质,不由低下头,作娇羞一笑道:“这其中道理,想必公子也是懂得的,三才以过,至于一缘,还请公子如内详谈。”

“多谢姑娘厚爱。”万程闻了这女子身上的幽香,竟然也是有片刻失神,却仍还礼道:“不过实不相瞒,在下今日不过是陪着朋友前来罢了,实无寻花问柳之心,这,便不进去了吧。”

“可是琴儿入不得公子的眼?”那女子闻言不由愕然。

“姑娘说笑了。”万程笑道,“琴姑娘貌若天仙,在下岂会亵渎。”

“我,琴姑娘,你看我可好?”一旁早已看这琴姑娘看直了眼睛的庞材突喊道,“这钱嘛,都是我出的,文采我也会点,我也长得不丑啊,至于缘分,嘿嘿,咱俩进去细说啊。”

“嗯?”这琴姑娘闻言打量了一番庞材,只见他正对自己一脸淫笑,不由不屑地一笑:“公子,你这随从可真是有趣的紧啊,主人还没说话,他倒是想上桌。”

“咳咳。”万程闻言不由干咳了两声:“琴姑娘说笑了,这正是在下的朋友。”

“哦?”那女子闻言却是哑然失笑,“如此说来,我以前常常听人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今日看来,倒也并非都是如此。”

“你什么意思。”那庞材闻言不由大怒,“你不过一青楼之中卖...”

却是话未说完,便被万程一把拉到了旁边,又只见万程对那女子一拱手:“姑娘珍重,就此告辞了。”

说罢,拉起庞材出了天桥,招呼上齐丰等人,便下了楼,徒留那女子一人在亭子中若有所思。

...

快绿阁二楼的一处房间中,那先前与庞材竞价的青年男子走到门前,推门便进,见屋中早已经坐了一人,便将脸上的假面一撕,露出了真容,却正是钱渊,只见他对房中之人一拱手道:“贤弟,你这安排我可看不懂了。”

“呵呵,三哥莫不是受了气?”那人却正是妫离。

“哼,穷鬼!。”钱渊想了想却也笑了,“若不是贤弟早有交代,我当真用钱砸死那混账。”

“三哥也会动气啊。”妫离笑了笑,却也明白,以钱家的实力,就是钱渊当真用钱砸死了庞材,想来钱家也能保住钱渊,不过在北方的生意就不大好做罢了。

“先生。”又是一声轻呼在门外响起,妫离闻言道:“进来。”

门应声而开,却正是那老鸨与那亭中女子,妫离见状不由一皱眉:“琴儿,你怎么回来了?”

“先生,那万程没有答应。”那女子摇了摇头,便对妫离细说了一番。

妫离闻言后不禁眼睛微微一眯,嘴角一翘:“有意思,还真与那个废物不一样。”

却又缓缓踱步,方才一捶手:“你倒是救了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