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顾思悠突然想起了什么：“伤的严重吗？”

苏宴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什么伤？”

顾思悠眯了眯眼睛：“自然是胳膊上的伤，放心，我不会告诉小清。”从早上吃饭时她便注意到苏宴举止的奇怪，再和昨晚翻起的衣衫联系起来，不难猜到是受了伤。

苏宴岂止不想让苏清知道，那一刀砍得不深不浅，但动起来还是有些痛。他已尽量让自己的行动看起来自然些，没想到还是被顾思悠发现了。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小伤而已。学艺不精，见笑了。”

能从那么多人里杀出来已是不易，又何来见笑之说。不过他此刻还能如此悠然的与顾思悠晒太阳，说明伤的确实不严重。

“你的武功……”顾思悠不知该不该问。

这个问题似乎在苏宴的意料之中，没有任何隐瞒，他坦然道：“是家父教的，我们苏家。”他顿了顿，“本是武林世家。如果没有意外，清儿也该会的。”

顾思悠没有说话，这样一来，许多事情就说的通了。苏清的轻功，苏府夜里的守卫，还有松茗、竹飞、文柏的不差的身手。

“那现在为何不让她学？”她已大概猜出苏家经历的事情，不过即使被人追杀，仍然不妨碍苏清学习武艺，不说别的，至少自保。昨晚之事，顾思悠想想就后怕，如果不是她在，苏清会怎样？

苏宴摇头：“我宁愿她做一个正常人家的大小姐。她性子太急，学了武功，对她来说未必是件好事。这也是母亲的意思。”说这话时，他的眼里有不甘和哀伤。

以前顾思悠也喜欢看些话本子，什么少年幼时被仇人灭门，于是发愤图强，长大后手刃仇人的故事她也看过不少。

苏宴的情况比那些少年好些，有个妹妹，有一众手下，还有自己的事业。可从他的语气里，顾思悠没有听出想要报仇的意思。她百思不得其解。

苏宴突然站了起来，对着阳光伸了个懒腰：“有些困了，我去睡一会。”又回头道，“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别告诉清儿。”

为了方便包扎伤口，苏宴今日穿的是一件淡蓝色宽袖的对襟衣衫，头发没有全部束起来，而是散披了一部分下来，看上去倒多了几分慵懒。

顾思悠不免感叹，扛起一个家何其不易，更何况苏宴还背负着家族仇恨，平日里不得不摆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即使是在唯一的血亲面前，也不能表现出软弱。多累。

“放心吧。”她说。

顾思悠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大概是回不去了，她势必会成为苏宴和苏清的人生里不可或缺的角色。在这之前，她要回一趟时间之隙，就算师父不在，也该把神秘人的事情留信告诉她。她回房看了一眼，苏清睡的正熟，暂时不会醒来，便回了时间之隙。

倾梧此刻坐在天宫的小池子边，手里拿着一把鱼食，也不喂鱼，只看水里的鱼跳起来又落回去。着实很无聊。

身上的罗盘一下一下闪着蓝光，她也不去理会。这罗盘与顾思悠身上的别无二致，皆可测到时间之隙的异动与不同时间里发生的异常。不过有一点不同，顾思悠的罗盘无法感应到倾梧。而这蓝光却意味着顾思悠回了时间之隙。

倾梧不在，她自然是扑了空。白越是从中秋宴直接去了顾思悠在的时间，时间之隙的花花草草自然被冷落了，如今蔫巴巴的耷拉着，仿佛在向顾思悠抗议。

好不容易浇完了水，进屋准备写信时又发现桌案上落了一层灰，免不了再收拾一遍。又怕磨叽太久苏清醒来，慌慌张张将信写好便又赶回去。也不知意思表达清楚没有。

顾思悠忘了，对她来说，那个时间已是过去。她就算在时间之隙待个一年再回去也没事，只要回到她离开的时间截点便可以。

苏清和苏宴亦已成了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蓝光消失了，罗盘恢复如初。倾梧将手里的鱼食全撒了出去，引得鱼儿一顿争抢。

顾思悠前脚刚走，倾梧后脚便回了时间之隙。这丫头被苏家兄妹绊住了脚，突然回来，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情。果不其然，桌上放着一张字条，墨迹还未干透，不只是顾思悠走的太急还是倾梧来的太快。

“一身黑衣，气势压人……”她皱起了眉，“难道是他吗？终于出现了。”

白越还未及踏进房门就已觉得倾梧有些不对。“怎么了？突然叫我过来。”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也不顾是不是倾梧喝过的。

倾梧一句话也没说，只把那张纸条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神神秘秘的，等下我也有件事与你说。”她接过纸条，顾思悠写言简意赅，因此她看了两句便已反应过来。

“是他。”白越的表情说不上激动，语气里却明显没了以往的淡漠，“那日我在一个少年身上感觉到了他的气息，本以为只是凑巧，现在看来，他确实在那里。”

倾梧的眼神有些复杂：“准备去找他吗？”

白越收起纸条，坚定的点头。

“对了，你刚才说，有事要和我说。是什么事啊？”倾梧似乎急于岔开话题。

“我今日见到了奕辰。他那副画上的女子，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谁？”

“苏宴的妹妹，苏清。”

这可真是巧了。这一家人，哥哥拐走了她徒弟，妹妹拐走了她的傻哥哥。不对，应该是奕辰拐走了苏清才对。

倾梧一时没缓过来：“那最后怎么又没在一起了呢？”问完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蠢。

该死的天规。

“等等，那我怎么不知道。”她疑惑，哥哥在人间游历她知道，甚至去了哪里她都一清二楚，怎么这么大的事她反倒一点印象都没有。

白越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因为那个时候你在闭关……”

是了，为了让当时的自己不参与进顾思悠的事情里，她便主动闭关精进去了，为此天君还将她好一顿夸，难得她有这么自觉的时候。没想到却因为这个错过了奕辰的风流往事。

难怪等她出来后奕辰已回了天宫，而且从那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沉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