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不解
作者:怨遥夜      更新:2019-08-02 07:37      字数:2134

苏宴看向顾思悠,她已回过神,微笑看着他与苏清。他走去顾思悠坐的圆桌旁,正对着她坐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便坐在这里监督你,全记楼送来了点心,写不完可就没你的份儿了。”

一句话戳中了苏清的软肋,收起了懒散,认认真真写起来。雨势缠绵,苏清闷得快要和那木头一样发霉,只有好吃的点心可以慰藉她。

苏宴转向顾思悠,她仍是在看《周易》,苏宴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里好像没有女子看这类书,不过她本就不是普通女子。

苏清在专心抄诗,顾思悠在看书,苏宴不好打扰她们,也兀自在书架上拿了一本书。书房一时寂静,只剩笔尖与纸摩擦、书页翻动的声音。

及至傍晚,雨又下的大了些,拍的瓦片叮叮当当。苏清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还惦记着点心,连忙向身侧看去。却见顾思悠与苏宴都在埋头看书,侍女不知何时进来点了灯,灯光暖暖地照在两人脸上。“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苏清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这句诗,一时看呆了。

两人的关系虽朦胧如水中之月,苏宴不明说,顾思悠也始终嘴硬不承认,但在苏清看来,顾思悠迟早会成为她的嫂子。至于是何时,就得看苏宴有多主动了,思及此处,她不觉暗暗替哥哥着急。

天已完全黑了下来,苏清腹内空空,早已支持不住,再着急也得先吃了饭。

“哥哥,我写完了,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虽是不忍心破坏如此美好的场景,但终究饿死事大。

苏宴与顾思悠一起抬了头:“哦?”注意到房里已点亮的灯,“这么晚了,走吧,饭应该已经做好了。”

他进来前已吩咐过,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不用进来服侍,免得扰乱了苏清本就沉不下来的心思。没想到自己看的入了神,竟连吃饭也忘了。

苏清决心要帮苏宴一把,于是强行将顾思悠推去了苏宴旁边的位置,吃饭时又不断地催促他给顾思悠夹菜。两人莫名其妙,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照做了。

只是夹菜,顾思悠不至于脸红,但多少有些不自在。苏清一脸计划得逞的笑容让她止不住打了个颤:“小清,好好吃饭。”

苏清收也收不住,一边嘿嘿笑着一边应了:“你们两个也好好吃啊。”

苏宴看着她长大,苏清动动眉毛他便知道她的心思。他素来没有夹菜的习惯,不过偶尔兴起,挑一两个苏清爱吃的菜放到她碗里。但苏清却极爱给别人夹菜,这是她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所以此刻让他给顾思悠夹菜的意思……苏宴明白了。

不愧是兄妹,挑人的眼光都差不多。

只是苏清到底性急了些,顾思悠是沉稳的人,如此急切反而会适得其反。苏宴将她留下,本就是打算细水长流,互相了解透彻了,自然水到渠成。

顾思悠未必对他无意,但似乎总是在克制,苏宴将原因归于两人还不熟悉。他对她同样克制,毕竟不知过往,现在正处于互相试探的阶段。苏清年纪小,心思单纯,认定一个人便不容易改变固有的印象。但苏宴不同,他是个成年人,对人对事都不能再像苏清那样简单,思虑过多,行事谨慎。但他忘了在感情之事上向来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否则他也不会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将她留在苏府。

下雨天不好出门,探望父亲和母亲的行程便被顾思悠暂时搁置,横竖不着急走,所以晚些也没关系。好几日没有见白越,大概是在找人。那日白越走了顾思悠才发觉自己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她,关于时间之隙的限时。

白越有倾梧的帮助,可以在时间之隙任意穿梭,不用在意限时,顾思悠并不知晓。但这让她发现了另一件事——她只知除了倾梧和她,任何闯入时间之隙的人都不可久留,但并不明确究竟是多长时间。

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限时之事还可以勉强解释为倾梧忘了告诉她,毕竟能闯入时间之隙的人这世间一共也没有几个。那守护者这件事呢?关乎时间之隙的未来,倾梧不可能不知道,可她从未向顾思悠提起过。

顾思悠隐隐觉得不安,却不知从何而起。这些疑问,除了当面问清楚倾梧,别无他法可解。偏偏倾梧不知所踪。

她试图用罗盘联系倾梧,然而就像无法感应到白越一样,她同样无法感应到倾梧。与她们这些真正的神仙相比,自己的小法术根本不值一提。倾梧若想躲着她,自然不会蠢到自投罗网。

一夜辗转难眠。

倾梧躺在树上,树叶落了满身,小罗盘上的蓝光亮了又亮,她却只能在梧桐殿静静待着。厨子托人来问了好几次,包子铺何时才能开张。她只说时候未到,将人打发了回去。

这人真是奇怪,平日忙起来埋怨她不给休息的时间,这次关了门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却又时时想着开张。

倾梧不过是想阻断一切顾思悠可以找到她的路子,厨子心直口快,难免说漏了嘴。顾思悠那么聪明,循着蛛丝马迹难保不会猜出她的真实意图。准备了这么久,在关键的时刻前功尽弃实在可惜。

一人从门前走来,在树下站定。

“玉笙?”她唤了一声。

“公主,是我。”树下的人答道。

“哥哥现在可在寝殿?”她自然没有忘记画像之事,准备趁奕辰不在时仔仔细细看一遍。

她放心不下白越和顾思悠,近期需挑个时间去暗中观察,顺便确认画上的女子是否真的是苏清。

“陛下此刻在南书房与人议事。”玉笙答道,言外之意,便是奕辰一时半会回不了寝殿。

正合她意。从殿前的梧桐树上一跃而下,树上与身上的叶子落了满地,玉笙十分有先见之明地向后退了几步,避免了落一头树叶的尴尬。倾梧整理衣衫,拍落了衣上沾的残叶,向俢翊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