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姑娘真是说笑了，我既要带走它自有我的道理，得罪了。”奕辰已知多说无益，今晚多半是从顾思悠嘴里套不到什么话，便欲强行将包子带走，顺便试探顾思悠的功力。

顾思悠身上的咒只是让她不老不死，至于小小的仙术，都是她这些年来跟着倾梧所学，对付普通人尚可，与奕辰根本没有可抗衡之处，最多是受了伤死不了而已。奕辰走的轻而易举，连他自己都有些纳闷。只是顾思悠虽没能拦住他，却知道他住在全记楼。

避过苏府夜里的守卫，顾思悠向全记楼的方向赶去。奕辰并未对她下杀手，这也是她始料未及的。只是他不解释清楚便将包子带走，顾思悠无论如何都要跟着。谁知她刚从苏府出来，便被一人在半途中拦下。

“醒醒，别睡了。”

包子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脸，不满地拨开那人的手，揉了揉眼睛，神志不清地坐起来，突然发现自己的爪子上没有了毛，将它的瞌睡惊去了七分。它变成人形了？

“变成人形就变得这么迟钝？”耳畔响起一个颇欠打的声音，包子警惕地转过身去，心下顿时一凉，只觉自己就算有九条命，今日也多半要交待在这里。

欠打的声音又说话了：“放心，只要你回答几个问题，我不会拿你怎么样。如果你回答的让我不满意。”他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我还没有吃过猫肉，正好试一试。”

包子脚下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勉强扶住桌角站了起来。似乎每次变成人形都没什么好事，它懊恼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弱弱道：“您要问什么，我只是一只连人形都化不完全的小猫妖。”想起今天早上奕辰摄人的气势，此刻那种气势似乎更强了些。

“你是从玉龙城来的吧，关于一个月前玉龙城的命案，你都知道些什么？”奕辰手中把玩着一块墨。

玉龙城这个名字可算是包子心中的噩梦一般的存在，那天生死一线的情景如今还历历在目，它犹豫片刻，还是如实道：“我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他们都说是妖魔所为。”

奕辰将墨放了回去，看着包子道：“听说他们认为是你干的？”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包子以为离开了那里，这件事就不会有人再知道，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了如指掌的样子。

“别慌，我知道不是你，你只要把那天的事情如实告诉我，还有，那里有什么看着奇怪的地方或者奇怪的人，也都告诉我。”见它似乎有些害怕，奕辰将声音放轻了些。

“奇怪的人？”他这样的问话方式，让包子不禁想起那日它逃走后在小巷中遇到的人，虽也有不俗的气势，却比眼前的人更温柔些。而且，那人听得懂它的叫声。此时眼前之人让它变成了承载它噩梦的人形，包子心中有些不快。

“想到了什么？”奕辰突然上前来，惊的它往后退了几步，才看清奕辰手中拿着的东西，是一盘点心，早上苏清也喂它吃过，不止是苏清，在玉龙城也有人喂过它点心，不过长的不太一样。

包子小心翼翼地接过奕辰递来的点心，弱弱开口道：“那日我在街上乱跑，有个人喂了我一块点心。那个人长的奇奇怪怪的，眼睛看着特别渗人，不知道算不算你说的奇怪的人。我本来不想吃的，但是当时太饿了，而且那人抓着不让我走，让另一个人看着我吃完，我没办法，就吃了。”

“除了外貌之外，还有其他奇怪的地方吗？”单单从外貌似乎评断不出什么。

包子端着盘子思索了片刻：“他身上，好像一点气息也没有，什么也感觉不到。”气息感知是妖、魔、仙生来就具备的能力，只是因种族不同和能力的强弱而异，但就算包子再弱，最多是分辨不出那人的族类，且猫本身就对气息一类比较敏感，不会一点气息也感觉不到。

“那你又是怎么在街上变成人形的？”奕辰瞧了一眼它未收起的耳朵，它应该不会蠢到将这副没修炼完全的模样展露在大街上。

包子委屈地摸着自己的耳朵：“我不知道，当时我没想变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人最多的地方变成这副样子。我想变回猫形的，好歹能跑的快些，但是怎么都变不回去，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后来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又将我变了回去，然后我就跑了。一路辗转来了这里。”它刻意隐去了君止未提。

“你知道将你变回去的是何人吗？”

包子塞了一片白日里苏清喂给它的梅花雪片在嘴里，摇了摇头，含糊不清道：“我不知道。”

“那玉龙城中所有的猫被抓起来处以火刑的事情，你也不知道了？”奕辰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它。

“什么？”包子险些被噎着，连忙喝了一口茶压下去，“它们都死了吗？”悲戚与愤恨霎时间涌上心头，所有猫都被被处以火刑，多半是因为它逃了，它没想到那些人竟然如此狠心。

“没有，你的恩公救了它们，都逃了。”

对于奕辰这种话说一半的行为，包子用一个白眼表示了自己的强烈不满，因着奕辰给它点心又给它水喝，它对奕辰的畏惧之心少了几分。果然猫随主人，被食物收买这一点，倒是颇有苏清的风范，奕辰在心中腹诽了一句，继续问道：“那玉龙城中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个范围有点大，包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道：“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比如奇怪的店铺之类的？”奕辰又将范围缩小了一些，“或者是，跟你刚才说的那个人的地方。”

“啊！我想到了，那个人开了家客栈，不过生意不太好的样子。”包子仰着头，似乎在回想什么，“说来也奇怪，他做的点心还挺好吃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去。”

“这家店是不是开在西边的一条街上，什么时候开的，你有印象吗？”就差最后一步，基本就可以确定一些事情。

“好像是在西边吧，我不太清楚方向。什么时候开的……”包子抓了抓自己的耳朵，很苦恼的样子，“我不经常去那里，实在想不起来。好像半年前还没有人，几个月前我去那里找另一只猫，才发现它开在那里了，想着是间客栈，没准能有什么零散的吃食，谁知道蹲了几天也不见有客人进去，我就走了。”

虽然包子说的时间很模糊，但这个大致的区间，还是和妖界动乱的时间大致吻合。奕辰想到平林带回来的人偶的消息，又问道：“最近妖界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吗？”

“我就是一只小猫妖，连自己怎么成妖的都不知道，连妖界怎么去都不知道，更别说那里面发生的事情了。要不是你今晚把我变成人形，我都要忘了自己是只妖了。”包子言辞恳切，句句发自肺腑，对奕辰的不满，亦是发自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