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丧失
作者:怨遥夜      更新:2019-08-02 07:37      字数:2386

魔界的子民虽保住了性命,却是君止用自己几百年的时间和与爱人的分离换来的,况且他们如今的大多数时间也只能在新魔界中活动,不像以前那般自由。而天宫这个表面上的赢家,也没有落得什么好处,不说奕辰这些年背负在自己身上的罪孽,前任天君的逝世安知不是与此事有关。这些年天宫愈加冷清,又怎知不是无理出兵的报应。

在神魔之战前,天宫从未主动出兵过任何一族,因此这唯一的一次才会显得如此突兀与不合理,而这场战争最后草草收场,更是让所有参战与未参战的人摸不着头脑。君止消失时不只天君一人在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心中没有好奇是不可能的,不得不说他们一直在等着天君给他们一个解释,可天君只是在在原地伫立许久,然后翻身上马,领兵回了天宫,从此再未从他口中听到过与魔界有关的任何人与事,颇有些不了了之的意味在其中。

天君的身体每况愈下,奕辰便也将自己心中的疑问压在了心里。直到天君离世,既没有交待这件事的结果,也没有告诉奕辰日后该如何对待魔界。奕辰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他不会主动对任何一族开战,倒不是如君止一般为子民着想,更多是觉得只会落得如上次一般两败俱伤的结局,不值得罢了。

“不知你与白白准备何时回去?”奕辰收回了自己的思绪,继续与君止谈正事,问完这个问题,他也差不多该离开了。

提到白越,君止的眼角微微一弯,笑道:“就看小白还想在这里住多久了。”他一开始就觉得无所谓什么时候回去,只要白越在哪里,他便在哪里。

奕辰轻咳两声,轻轻道:“若是不介意的话,决定之后也告诉我一声。”他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君止脸上是淡然的笑意,低垂眼眸瞧了半天脚下的地,才抬起头来对奕辰道:“你不必太过紧张,这件事会比你想象中简单许多。”他觉得奕辰是当局者迷,当了这么久的天君,便习惯性的把许多简单的事都夸大了看,把所有责任都一肩扛起。

奕辰果然不解,眉头深深皱起,用质疑的语气道:“简单许多?”

君止轻轻道:“别人的看法,终究只是别人的看法,有时候并不需要太过在意。”

君止失踪许久,回来之后必然会多多少少掀起一些风浪。可是会真正关心君止回来的,大概也只有魔族众人,其他人所关心的,只是君止回来之后会如何对待天宫,会如何重振魔界,还有便是,奕辰会如何对待君止。说到底,无关之人关心的并不是“君止回来了”这件事,而是君止回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不过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妖界之人如此,就连天宫之人亦是如此,毕竟真正做决策的那个人是奕辰而不是他们。可只要奕辰不把这件事当回事,时间久了,其他人自然而然便会将此事忽略。若是奕辰先因其他人的看法紧张起来,未免是自乱阵脚。

行事前深思熟虑是好事,可若是顾虑太多,反而会束手束脚。身为一个君王,便要有君王杀伐决断的气魄。底下人的意见固然要考虑,可若是时时都将所有人的意见考虑在内,瞻前顾后,又与一个傀儡有什么区别。奕辰便是太过将自己束缚在别人的看法,才会有如此多的顾虑,落得渐渐丧失自我的地步。

君止的话仿若醍醐灌顶,奕辰恍然道:“我明白了!”

君止笑着起身,打开屋里的窗户,潺潺的流水声清晰入耳:“不知现世可有如此风景秀丽之地。”

“自然是有的。”奕辰也跟着起身,朝窗外看去,入目便是一幅小桥流水的风景画,他恍然想起已经许多年未曾提笔作画。

“听小白说,你的丹青不错。”君止正巧如此问道,“不知此时的你,可曾有将此地美景留于纸上。”

君止说的便是此地的奕辰了,他笑了笑:“留是留了,不过全都送给了小梧,也不知还在不在。回头我问问她,让她挑一幅最好的给你与白白。你们成亲时我什么都没有送,就权当是补上了,莫要嫌弃才是。”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君止笑着望向窗外。

奕辰亦是笑着望向窗外,毫不夸张的说,此地所有的风景都曾被他留于纸上,一开始是为了送给倾梧,后来便是送给同样不能出门的苏清。他不知最后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所有的画带回了天宫,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黑白的风景画一般失去了所有色彩,每一幅画上都承载了太多的回忆,他一幅幅看过去,心头的刺痛片刻也未曾停下。他将所有的画都赠给了倾梧,封存在她的时间之隙,独留了苏清的画像,珍藏在锦盒之中,留在他的身边。自那之后,再美的风景也提不起奕辰动笔的兴趣,他封笔,大概便是从那时开始的,如今自然也不会为君止破例。

君止带了奕辰去寻白越三人,湖上的风似乎更大一些,吹得三人发丝飘扬,君止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吹向白越的风口。

“完了?”倾梧问奕辰,“我们现在就走吗?”

“你若是想留的久一些,我也没意见。”奕辰向倾梧伸出手,“不过得劳您大驾,先将我送回去。”

倾梧顺势拍在奕辰的手心上:“不劳,我与你一起回去。”她转头对白越轻声道,“决定好了什么时候回来,便给我传个信。”

白越点点头:“放心吧,你会是第一个知道的。”

倾梧笑嘻嘻道:“那便好。”又转头问顾思悠,“想好了吗?与我一起回去,还是留下来。”

顾思悠恬然笑着,搭上了倾梧的手:“自然是回去当师父的左膀右臂。”苏宴有自己的人生,她也有自己的人生,理应各行其道。

倾梧在心底叹息一声,握紧了顾思悠的手,另一只手牵起奕辰,抬头对眼前的白越与君止道:“改日再见。”

君止与白越微微点头间,三人便随着一道蓝光消失在亭中。君止揽了白越,轻轻道声:“我们也回去吧,这里风大。”

“如何?”在君止怀里,白越倒是一点风也吹不着。

“他说要送我们一幅画,当作新婚的贺礼。”君止一面笑一面将白越又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两人的谈话很愉快,白越已大概能猜到,亦是笑道:“若是他画的,那可一点都不亏。我记得小梧以前总是缠着他画人像,他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只肯送小梧风景画,至于其他人,便是连风景画也拿不到,他也算大方了一回。”

“还有这回事?”君止惊奇道,“那确是一点都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