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太后宫中。”豆蔻吓得声音都虚的。
“就是太后召见您呀。”清音被豆蔻感染得精神紧张。
“不对。”豆蔻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理解错了，脑中混乱中理清着思绪，想着如何处理才最妥当，压制慌乱，强作镇定，声音颤抖：“清音，我们回宫准备一下再来。”
通报太监约摸着下车的时间，已够准备妥当，开嗓通报道：“陈修仪到~”
豆蔻惊得全身一抖，脸色青白，失魂的看向清音：“我不要进去，我不能进去。”
“娘娘，这岂能容您任性。快进，别让太后久等。”
清音脸色大变，慌乱地与纸语、笔语推着豆蔻往里走。
“我不要去。”豆蔻不敢大喊，身体如筛糠颤抖，压低音调，发出若被杀前鸡的惨叫。
“娘娘，那是太后，体面。”清音声音颤抖，害怕的握着豆蔻的手臂，似能同共承担。
已经进入晋平宫，周围官女子、宫女规矩林立，皆不苟言笑，晋平宫中一片安静，她们四人轻声的说话都显得呱噪而显眼，却没有人看向她们。
豆蔻不再多言，任清音在后引导着她转过身，心跳如捶鼓，太阳穴蹦跳，耳中血流的声音引起耳鸣，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豆蔻一脸就义般的表情走进了南向主宫适室，在外间跪下：“臣媳修仪豆蔻拜见太后。”
豆蔻三跪九叩后，额头伏于恭敬交叠在地的手背上，不敢抬起。
“你穿的什么？”
隔着宫珠帘，太后的声音伴着浓厚地檀香沉沉的压倒过来。
老人眼远，豆蔻在前院中的扭捏之态，太后透过窗纱全看在眼中。
豆蔻看向自己身上特意穿的与官女子颜色一样的襦裙，这初秋凉爽的屋中，她额头汗津津。
清音小声教着：“臣媳性喜节俭……”
豆蔻清楚听到清音说的每一个字，可不愿开口。
如太后嫌弃我驽钝，不适合侍候皇上，就会将我逐出宫去，我就以获得自由了吧？
她的心中怀着一个莫名其妙的认知，有了此想法，豆蔻更不愿多解释一个字，故意表现得更加的木讷。
“成何体统！罢了，回吧回吧。”太后的声音中严厉而嫌弃。
田帼从王妃到皇后到太后，二十七年宫中生活，即使在自己宫中不出门，每日皆服装熨贴，每两个时辰补一次妆，妆容精致，这是她对自己为后、为太后的要求，也是她对后宫女子的要求。
豆蔻从衣着到首饰全不符合妃的标准，散落的发绺、不整的首饰、衣裳，完全是不修边幅，让她与太后的第一次会面印象极差，也让自己的命运在错误的路上继续失控前行。
“是，太后。”容齐赶紧招呼豆蔻离开。
豆蔻赶紧退出宫外，快步回到了马车之上，紧绷的神经脑袋如箍住般生疼，咬紧着牙关在马车中坐下，腿在抖。
“娘娘。“清音刚要说话，豆蔻瞪了她一眼，示意不得多言。
一路无语伴着车轮的轱辘声回到了紫台宫。
豆蔻与清音表情极差，两人回到书房，关上门，两人轻声的争执起来，外面听不清楚。
紫台宫笼罩在一片雾气深胧的气氛之中。
***
当晚，从紫台宫中，一人一点烛光慢慢的在宫中穿行，巧妙的走在人最少的路径上，走向无人居住的悠燕宫。
悠燕宫门无声的推开，一点烛光进入后，门迅速关上，恢复一片黑暗。
此人在门侧耳房中立着，耳房布满灰尘，灯光晃动，照着此人的脸——是清音。
不一会又有人来，进入耳房。
未看清来人，清音赶紧上前施礼。
“容齐大人，烦劳您了。”
来人正是太后宫中容齐尚侍。
“清音，应陈大人要求，费了多大的劲才让太后宣修仪觐见。”容齐埋怨的看了清音一眼：“修仪太过莽撞了，太后极不开心。”
“是，是，是，都是奴婢的错。”清音态度低婉而小心。
“你也是宫中老人，多教导你家修仪守规矩。她虽是御妻，毕竟才入宫，你要多指点。”
“容齐大人教导得是。”
“你也知道，第一印象很重要。初次与太后见面就发生这样的事……”
清音听到此话，略为吃惊，但沉稳的性格让她没有打断容齐的话。
“……太后那留下印象不好，要想消除就费劲了。”
“是，容齐大人说得是。”清音小心翼翼的用词谴句，不能引起容齐的怀疑：“太后首次见修仪？”
“有什么疑问？”
容齐敏锐的抓住了清音话中的疑点，锐利的盯着清音，灯光幽暗，烛光摇晃看不清楚。
“修仪如此失礼……”清音自若的往下接着，仿若与上句是同一句话：“实在的太枉费陈大人的一番苦心了。”
清音心中确认豆蔻与太后居然是首次见面！早已惊得五内紧蜷，手紧攥灯笼杆，指节发白，强作镇定。
“谁说不是呢。”
容齐谨慎的上下打量着清音，并未发现破绽。
“对了，容齐大人，那三十亩地地契已在令弟名下。”
容齐难得的笑了：“恰当的时候我还会与太后提起，不要着急，也请转告陈大人，容齐自会尽心尽力。”
“谢过容齐大人。陈大人一再说容齐大人办事稳当至极；涿州牧是陈大人的同届学弟，令弟定是今科新举孝廉。”
容齐眼中一亮：“容家门楣提升这等光宗耀祖的事呀……多谢陈大人呀。”
“定会转告陈大人。容齐大人，有一小事请容齐大人安排。”
“请说。”
“太后如要召见修仪，请让上次那个小太监来传报……”
清音余光扫过，感受到容齐锐利探究的目光，清音竭力保持单调平稳。
“……我家娘娘不懂宫中规矩，不爱打扮收拾，同一个通报太监慢慢摸清脾气，也知道如何传话……”宫中通过传话太监打听宣召内容是最正常不过的：“我是担心我家娘娘再冲撞了太后。”
容齐心中嘲笑，脸上笑容可掬，态度温和：“小事，小事。”
“谢过容齐大人。”
两人话说完皆不多留，两点烛光，掐着廷尉巡逻的空档时间，熟练的分先后，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