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苻峻未言，抿唇切齿，终从牙缝中蹦出两字：“为何？”

“尚书乃常伴在皇上左右的官职，陈庆安不过是一位因宠妃而上位的臣子，如他当上尚书与后宫那妖女勾结，会左右皇上的决策，太过危险。”

“任命令我盖过玉玺了。”

苻峻声音低沉，一定一顿，努力控制，不然随时会脱口而出一串无法控制的呵斥。

“任命书已经销毁了。”田文趁着酒劲，脸上是扎眼的得意。

“丞相朝中任用人等，我从未驳回过。”苻峻怒极反安静了下来，语气貌似自若轻松了些许：“丞相，你要任命的官吏任命完了没有？朕能不能任命几个官呢？”

“我任命官员皆经过慎重考察，哪像皇上您那么草率。”苻峻的安静让田文不知分寸。

苻峻面色发白，面上无波，眼中沉墨，无尽的黑暗蓄在其中，看不到底。

豆蔻心疼他，天下至高无上的皇上，居然过得如此憋闷。

“……”在一片令人怀疑自己失聪的死寂后，苻峻平静无波、正常淡然地吐出了这四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字眼：“朕知道了。”

豆蔻一脸惶恐，苻峻如此地不正常。

“皇上，萧将军在御书房在要事回报。”这一声通报无异于救命的神咒，林园感激那位机敏的小太监。

“萧家军权在握，萧贵嫔在后宫，萧金廷执伴您身侧，皇上要把握分寸。”田文毫不犹豫的接道。

苻峻唇角一勾，像是要笑，却阴郁狠毒不已。

田文的酒劲已要过去，苻峻死寂的盯着他，田文的理智在一点点的回归，记得一些自己刚才说的话，开始局促不安。

“微臣先告退了。”田文语气发虚，不似前时硬气。

不等苻峻说话，田文累倦的拱拱手，仓皇地大步离开了太极殿。

他……害怕苻峻此刻带笑的眼神，似身体中隐藏着鬼魅。

豆蔻静等了一会，确认田文真的离开了，豆蔻才敢从龙椅后站了起来，活动着麻木而冰凉的身体，让血重新回到身体各处。

苻峻身体阴沉的气场令豆蔻有些不愿靠近他，不是害怕，是害怕他会将对田文的怒气咆哮向自己。

林园还跪在太极殿中，苻峻僵在了龙椅之上。

豆蔻有些不情愿的看向了四周，大殿中明明人不少，却毫无声息，死寂得令人心惊。

豆蔻甩着麻木的手臂，把眼觑着苻峻，谨慎的慢慢踱过去，做好了会被大吵大凶怒斥的心理准备。

“皇上。”

豆蔻心慌的轻轻推了推苻峻，苻峻全无反应的身体晃了晃。

豆蔻把眼询问的看向林园，林园也不知所措。

豆蔻心疼的牵起苻峻的手，他的手无力的垂着，手掌冰冷潮湿，全无平日里的温暖干爽。

“皇上。”豆蔻担心的握着他的手，轻轻搓着，想要温暖他的双手，往他身前凑了凑。

“皇……啊……”

豆蔻才凑到近前，苻峻突然另一只手臂一伸，有力的将豆蔻揽在了怀中，豆蔻身形不稳一声惊呼，惊呼被苻峻霸道的封在了口唇之间。

这不是热情，苻峻用强烈的手段发泄在豆蔻的唇上，她开始感觉到唇痛时，微微shēnyín出声，引来更加辗转的轻啮，遍布在唇上。

霸道与缠绵旖旎在两人唇畔，豆蔻呼吸不上来，轻推他的肩膀，苻峻反倒更紧的抱住了她。

“唔唔……唔唔……”豆蔻想要说话，想要推开他，觉得自己要窒息昏倒了，发出的声音从唇部溢出，激发着苻峻的情欲。

痛是真实的，他吻得好粗暴，不肯放松力道，豆蔻心跳得似要蹦出胸腔，缺氧到头脑昏沉。

唇齿间一股血腥的味道散开，血味沁满了苻峻唇舌间，唤醒了他蒙蔽的知觉，心中的烦燥稍减。

如此眷恋而不舍，苻峻磨蹭着离开了豆蔻的唇，豆蔻依在他的怀中，大口的吸着空气，唇红肿嫣红，沾染着他的水迹，别样的诱人，令人想要再吞入口中。

豆蔻生气的皱眉，舌尖在唇畔上扫寻，找到了她几处伤口，都在往外沁着血丝。

豆蔻狠狠的瞪了苻峻一眼。

苻峻扬声发出自得的笑声，握住豆蔻小巧精致的小巴，强迫她微抬头，低头再次吻上了豆蔻的唇。

豆蔻正要挣扎，发现这次异常的温柔，苻峻用唇尖轻轻的滑过豆蔻唇上的伤口，轻轻的含过她唇上渗出的血丝，小心翼翼得爱怜。

豆蔻的无奈化成了叹息，伴着呼吸溢出，似唇间shēnyín。

“不要……”豆蔻轻轻的声音，隐下心中的烦闷，似低落的哀求。

他随心所欲地来向她的身心宣告——她无权利，她只能依他存在而感觉

豆蔻觉得有些疲累，攀在苻峻的肩上。

女人都是这样，依附于男人。

这是豆蔻看到的、从小受到的教育；何况这个男人掌握着国家，整个国家都依附于他而存在，一个女人依附他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情；

为何会忍不住一声轻叹，明明不开心却不愿表达，不能表达。

苻峻不舍的离开了豆蔻的唇间，与豆蔻情意绵绵的额头相抵，鼻尖触碰，双手温柔地抱住她，让她依靠在自己怀中，疼惜的低叹一声，在她背后环抱的手轻轻的拍抚着她的背，不经意间的柔情。

“田文那厮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温柔的语言、温柔的动作安抚，令豆蔻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他表现出珍惜，毫不掩饰，不吝让她感受到。

在他身边，她的心处在一惊一缓的起伏里……

苻峻是令倾慕的天子，冷酷的政治家，而他亦正亦邪的浪子一面，暴君般肆虐、魔鬼般凶残、傀儡师般操控……那是一种不顾一切的投入感——这混合了烈火般的热情、金刚石般的专注、以及疯子般的不知妥协。

他信仰着纯粹强大的力量，却为自己不能掌握到纯粹强大的力量而焦躁，并深深的压抑着这份焦躁，令他心念混杂，当下之事做得不够精纯。

敏感强硬、霸道而善变的苻峻，承受他的感情不易，定要异于常人的承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