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言蹊额头上冷汗蹭蹭而下，紧张的嘴唇不停在颤抖煞白煞白的。

牧野还在催促：“开始啊，唱啊。大家都等着呢。”

一直不言不语地王嘉缓缓抬起头，冷漠地看了一眼唐言蹊，不带一丝感情地缓缓道：“你是世纪公司top男团的队员？”

唐言蹊垂下头轻轻点了点：“是。”

“随便唱几句吧。”

唐言蹊紧紧攥着拳头，没动也没有唱，人群中传来了失望的叹息和嗤笑：

“这些选秀出来的，有几个敢真唱的？”

“也就粉丝买账，看看他脸都吓白了。”

“能不怕吗？老师可是业内的顶级。”

……

王嘉气了，他舍得浪费时间听他唱歌，他居然连嘴都不敢张开，真是可悲，他愤怒地吼了起来：“你是在这浪费我的时间，马上从这里给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唐言蹊犹豫了一下，刚想要走，就听王嘉接着吼道：“等等。”

唐言蹊停住脚步。

“回去告诉你们世纪的董事长刘城垣，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没脸做你们的制作人，滚！”

牧野这下得意了：“就这样还尬吹什么顶级流量，连嘴都不敢张，简直就是笑话！charles是吧，我坐等看你和top的笑话。”

这句话刺激了唐言蹊，她猛然抬起头，怒视着牧野。

“看什么？”

“你再说一边。”

“行啊，让我说多少遍都可以。”牧野指着她的脑门：“charles，我坐等看你和top的笑话。”

“你……”

“不服气啊？不服气就唱啊？怎么？唱不了啊？那就躺平任嘲。”

“唱就唱！”

牧野听完一阵嘲笑。

唐言蹊冷静一下，闭上眼睛开始唱歌，唱的还是那天的那首英文歌，原本嗡嗡的教室突然安静了下来，原本已经气够呛的王嘉听见了歌声，禁不止扭头朝唐言蹊看去。

jack露出惊愕的表情：“……老师。”

王嘉抬手打断，示意他不要打断唐言蹊的演唱。

唐言蹊完全沉浸在歌曲中，尽情的演唱，所有的委屈、愤怒、压抑、释放、全都袒露在歌声里。

王嘉听的入了神，悄悄转回身，随着歌声弹起了钢琴，配合起唐言蹊的演唱，所有人都沉浸在歌曲里，只有牧野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一直到一首歌唱完了唐言蹊才从演唱中回神过来，猛然听到了钢琴的声音，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牧野终于逮到了最后一句的漏洞，翻了个白眼：“大监制，这就是有天分？最后一句唱错了。”

王嘉放松了琴键上的手：“虽然唱的一般，但是用心了，未必要跟原唱唱的一模一样，歌手要有自己的想法。”

没有给charles和top丢脸，唐言蹊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连忙鞠躬道谢：“谢谢老师。”

王嘉伸手制止：“我可没说过要做你的老师。“

牧野又抓住了机会，她本来不过是怄气，却万万没想到charles居然被夸了，凭什么他对自己却从来只有嫌弃：“你不是夸他唱的好吗，你就不是要找让你满意的人嘛，你找到了，他就是啊！”

“牧野，你闭嘴。”jack忍无可忍地打断。

“jack，让她说下去。”王嘉沉沉道。

牧野一阵嘲讽地大笑：“大监制，你自信满满地回国，这段时间听说你见了不下几千个歌手，没一个让你满意的，现在你找到满意的了，那你去世纪公司啊？去啊，去打造top团队，你要是不去的啊，那就是打自己的脸。打脸啊，大监制，疼不疼啊？”

周围的人心知肚明牧野在故意刁难王嘉，纷纷替王嘉解围：

“听说top都是刚刚出道的新人，平均年龄不过19岁。”

“团里的六个人是从个各经纪公司选拔出来的，只是一个限定团。”

“太难了，对于任何制作人来说都是超级大的挑战，牧野你也太过分了，你这是故意刁难老师，老师是绝对不可能给top做监制的。”

……

牧野毫不示弱：“不敢就说不敢，害怕失败就说害怕失败，要你们找什么借口？”

耳边吵吵闹闹，唐言蹊什么都不想听，她只想乘乱赶紧离开这里，她悄悄避开众人朝门口走去，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唐言蹊始终没有发现，身后的王嘉若有所思看着自己，在她离开之后，做了个艰难的决定。

当然，她也没有发现，在她朝门走去的时候，一个身影从门口悄悄走开藏了起来。

一直到她走远之后，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那个人正是过来找她的江熙澈。

唐言蹊从房间里走出来，一屁股坐在了楼梯的拐角处。

刚刚太紧张了，现在放松下来，就连小腿的肌肉都在隐隐酸疼，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没有给charles和top丢脸就好，只要能保住老妈的手术费就算豁出这条命都值得……可是，一想到妈妈，眼睛就不由自主地发酸。

谢思哲追到了楼底间，远远望着她，想起她刚刚在房间里为了top竭力争取的场景，心里升起一丝难言的感动，走过去，好声好气地道：“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唐言蹊闻言一愣，扭头看见了谢思哲，不由吃了一惊。

“是不是被人群嘲不开心了？”他挨着唐言蹊坐了下来：“还是被人否定，心情不好？”

唐言蹊牵强地笑笑：“你看到了？”

谢思哲安慰道：“其实，这些根本不算什么，作为公众人物，就要随时做好被人批评，甚至是被人口诛笔伐的准备，未必是坏事，起码说明有人在意，也会督促我们看到自身的不足。”

唐言蹊觉得谢思哲的话有道理‘嗯’了一声，垂下头。

“你今天表现的很好，作为一个刚出道的rapper能在王嘉那样苛刻的大监制面前演唱，你已经很了不起了，很多出道很多年的歌手都不敢在他面前开嗓。”

唐言蹊摇摇头：“其实，我是被逼无奈的。”

何止是无奈，简直就像一场噩梦，长那么大从来没有被那么多人当面否定当面指责，句句扎心，不留情面。

“但是最后，你让他们服气了。”

“我……”

唐言蹊一时语塞。

“所以你不用自责，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唐言蹊被他认真的样子打动了，微微一笑，感慨道：“有时候我真佩服你，你舞跳的好，又是高考状元，到哪都有底气，可我就没有。”

“我？”谢思哲苦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被逼无奈学的舞蹈。”

唐言蹊一愣。

“因为我妈的理想是做一名舞蹈家。”

“所以她让你替她实现她的理想？”

“是啊，谁让我是她的孩子，而她又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据说我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她就用舞蹈音乐做胎教，我出生之后，她就把全部的心力都放在我的身上。其实我小时候最讨厌跳舞了，一到舞蹈教室就觉得世界末日，连死的心都有，而且从我三岁开始，我的人生就再也没有节假日，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在舞蹈教室渡过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那些不用学舞蹈的人。”

唐言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知道吗？在我眼里，你是天才，你不仅仅舞跳的好，还是高考状元，你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天才？我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我有跳舞的天分，什么是天分？还不是一千次一万次的反复练习，学习好，是因为只有做作业的时候，我妈才会同意我不用练习跳舞。”

唐言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谢思哲笑了，露出完美的八颗牙齿：：“你知道我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吗？”

“什么？”

“做一名物理学家，思想徜徉在科学的海洋里。”

唐言蹊长大了嘴巴：“不会吧。”

“不骗你，我的偶像是霍金！”

唐言蹊无言以对。

谢思哲耸耸肩：“charles，其实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跟看法，有人喜欢，就有人不喜欢，这些都很平常，没有哪个人可以占尽风光。别人说我们刚出道不行，我们就不行了吗？换句话说，咱们6个人2亿票出道，就算是为了那些一票一票把咱们投出道的粉丝，也要打起精神。就像我的偶像霍金，21岁时候患上了卢伽雷氏症，全身瘫痪，不能言语，手部只有三个手指可以活动，从此被禁锢在轮椅上半个世纪，如果他在意别人的眼光，他灰心丧气觉得自己不行了，自己是个废人，也就没有了黑洞理论，量子宇宙论和奇性定理。”

唐言蹊一时无言。

谢思哲拍了拍她的肩膀：“想想霍金这一生，经历了多少坎坷多么折磨，所以我们眼前的这点挫折算什么？top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打起精神。”

唐言蹊觉得谢思哲说的有道理，渐渐放松了心情，一扫阴霾，回头望着他灿灿一笑：“队长，谢谢你安慰我。”

“这就对了。”忽然想到了晚宴已经开始了，连忙站起身：“快走吧，晚宴开始了。”

谢思哲快速起身走在前头，唐言蹊走在后头，望着他的身影。

他的身影笔直修长，看着看着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

7点整，晚宴正式开始。

大厅里琴声悠扬，衣香鬓影，一派歌舞升平，舞池旁交响乐队正在演奏，不是传来阵阵掌声。

唐言蹊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一直看向了舞池中间，一对璧人正在翩翩起舞，一个是穿着黑色天鹅绒礼服的男士，高贵优雅，俊雅不凡潇洒自如，一举一动都堪称完美，宛若艺术品。一个是穿着一袭裸粉色的低胸礼服，侧开长叉，跳舞时候恰到好处的露出修长白腿的女士，性感美丽，宛若希腊女神。

只是这两个人的身影看起来很眼熟，仔细一看，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不是江熙澈和罗晏妍嘛。

“他们怎么又到一块了？”谢思哲皱起眉头，“这家伙到底想干嘛？连续两天跟她在一起，不怕被狗仔拍到吗？现在的狗仔，无孔不入，为了偷拍，蹲点就不必说了，混进来也大有可能，不行我要阻止他。”

“诶，队长。”

唐言蹊话没说完，就见他已经快速朝舞池边走去，一边走一边朝舞池里的江熙澈眼神示意，可是江熙澈正挽着罗晏妍跳的欢畅，完全沉浸在二人世界里，带着她轻盈旋转，完全忽略了舞池边发射信号的谢思哲。

唐言蹊摇摇头，视线只在江熙澈和罗晏妍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会，就移开了，看向别处。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太新奇了，她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大场面，放眼望去周围都是以前电影电视里看到的明星大腕，小心脏忍不住砰砰直跳，内心除了翻来覆去的几句惊赞，已经没有别的言语可以表达。

唐言蹊扑闪着大眼睛：哇，冰冰啊，天啊！她果然好美，女神下凡。啊，凡凡啊，也太帅了吧，简直就是行走的艺术品……

正看的满眼飞花，却丝毫不知道，有人正朝她走来，江熙澈身形一晃，挡住了她的视线。

一张大脸突然出现在唐言蹊面前，吓了她一跳，条件反射地向后撤了一步：“你干什么？”

江熙澈嫌弃地看着她：“这话我说才对！”随后，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盯着人家凡凡看了那么很久干什么？”

唐言蹊无聊地翻了个白眼，她是看了凡凡很久了，人家长的帅，帅到移不开视线怎么了？关他什么事？

“管好自己！”

江熙澈冷笑：“全场那么多美女不够你看吗？盯着大男人看，你有毛病啊。”

“你才有毛病呢”

“你狗咬吕洞宾！”江熙澈愤愤地，见她跟自己说话的时候，眼睛依旧是不是地瞟向凡凡，忽然恍然大悟了过来：“噢，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唐言蹊翻了个大白眼，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不去撩妹跑来管她的闲事。

江熙澈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你是不是性取向变了？”说完恐惧地抱紧了自己的身体：“你不会对我也有非分之想吧？”

唐言蹊正在喝饮料，呛了咳嗽了一声，对他有非分之想？恐怕他想多了吧！他长的是不错，可是自大自恋自以为是，根本不是她喜欢的那一款，还有她性取向一直正常，喜欢男性，从未改变。

她指着院中的男体雕塑，指着雕塑解释道：“江熙澈你高估自己了，你在我眼里，跟他是一样一样的。”

江熙澈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了一眼雕塑，哼了一声，冷笑：“最好是这样。”

“原本就是这样。”

“哼！”

“哼！”

谢思哲追着江熙澈走过来，远远地就看到两人表面上轻轻松松，眼神却都是一副要杀死对方的神情，连忙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一杯递给江熙澈，一杯递给唐言蹊，自己从侍者手中接过一杯，打圆场：“来来来，兄弟们干杯，cheers！”

“cheers！”

江熙澈和唐言蹊齐声，眼睛却都看着对方，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谢思哲喝了一小口，低声问道：“我说你们在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啊！我在跟我的好兄弟聊天呢。”江熙澈矢口否认，揽住唐言蹊的肩膀：“是不是啊bro。”

唐言蹊挣扎了一下，就听江熙澈在耳边低语：“别动，有记者在拍照。”

唐言蹊眼睛逸瞟果真看见相机镜头对着自己和江熙澈。

江熙澈保持微笑的嘴型不变，用嗓子说：“笑。”

唐言蹊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咔擦’照片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