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清早的广播声突然响起，赵雁书最先醒来，在宿舍里嗷了一嗓子后，乔音这才慢慢醒来，她不大情愿地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手机时间。

她以前还在学校那会儿，学校还流行早操制度，想必是后来大多数学生做得懒懒散散，学校这才改成了跑步，由体育委员在各班指定位置带队，偶尔班主任也会来操场，挨个清点人数。

周玉是最后一个起的，但她速度很快，她随意抓了两下短发，换上衣服，洗漱完，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独自跑出了宿舍。

乔音和赵雁书紧赶慢赶，跑到操场时，正好赶上，向厦文也是寄宿生，他早早就到达操场了，见乔音跑来，他有些腼腆地冲她笑了下。

这对乔音来说，还真不是件什么令人值得高兴的事。

队伍整体跑的速度不快，因此乔音和赵雁书一边跑步，一边还能聊聊天，想着今天的安排，她离赵雁书凑近了些，撞了下对方手肘，“雁书，我昨天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

赵雁书:“什么消息啊？”

“我听人说，”乔音瞥了眼最前面一排的向厦文，压低声道:“吴秋语生前，其实跟向厦文关系不错。”

赵雁书面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扯扯唇，“这我哪知道啊，我跟他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是嘛？”乔音轻轻笑了声，赵雁书似乎不太想谈起他，她有些烦躁道:“小妍，我真的跟他没任何联系了，至于吴秋语，她虽然没周玉那么难相处，但她平时话也很少，很少跟我们接触的。”

赵雁书的躲躲闪闪让乔音更加肯定了，赵雁书一定知道些什么。

一个是她的前男友，一个是她的室友，无论怎样，赵雁书多少都会关注他们一下。否则赵雁书先前又为什要提醒她，让她离向厦文远一些。

“雁书，”乔音望着头上阴沉沉的天空，缓缓笑了起来:“虽然我们认识时间还不长，但我是真的拿你当朋友看。”

乔音看着她，慢慢道:“所以无论怎样，我都信你。”

也信你与这起案件无关。

赵雁书听着这话，慢慢垂下了眸子，没再说话。

跑完步后，向厦文似乎是想往她们的方向走来，结果赵雁书看都没看他，径直就把乔音拖走了。

去食堂吃完早餐，乔音借口以落了东西为由，又独自回了宿舍一趟，她拿出自己在行李箱里藏的折叠式小刀，虽然杀伤力不大，但东西小巧，可随身藏在身上。

她进入教室时，赵雁书和向厦文都在座位上了，两人靠得很近地在聊天。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在她与他们视线撞上的那刻，赵雁书突然就转回了身，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乔音移开视线，权当没看到这一幕。她回到座位上，如先前一般，笑着同二人打了声招呼，随后翻开英语书，加入了背单词的早读大军中。

一整个上午，赵雁书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乔音也没怎么说话，倒是快到中午放学时，向厦文在后面轻轻拍了下她，递给了她一个草稿本。

赵雁书仿佛没看到似的，乔音沿着被折叠的那一页，顺势打开了它。

一张打了半页草稿的纸上，写着略显潦草的几句话:【不好意思，我昨晚答应要送你的巧克力，恐怕要到下午才能到了，等我下午领了后，我晚上放学再给你吧？免得让其他同学误会。】

乔音立刻给他回复了一句，她转过身，准备将本子还给他，只是奇怪的是，周玉依旧紧紧盯着他们的方向，更准确说，周玉可能一直在关注着她的举动。

但比起昨天，周玉看她的目光里明显少了几分嘲讽，倒是多了一些纠结之色，有些欲言又止。

乔音朝周玉友好地点了点头，便转回了身。

期间她一直跟秦息和小林保持着密切联系，到了下午，赵雁书也渐渐缓了过来，又叽叽喳喳拖着乔音在底下讲小话了，两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一直从自己喜欢的零食，聊到了自己最喜欢的爱豆。

晚上吃完饭回来，路上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好在乔音一早就看了天气预报，提前带了伞，三人这才没淋雨。

赶在上晚自习前，向厦文也背了个鼓鼓的书包及时回了座位。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节晚自习过去了，向厦文居然还没跟她提起晚上要去的地点，想着，她主动递了张折起来的纸张给他。

过了十多分钟，向厦文才归还给她，上面的字迹，比起上午的字来说，又添了几分凌乱，也不知道他最初写了什么，最上面有一行字被划得死死的。

他回复:【学习的事还是等下次吧，我有些其他话想跟你说，等放学后，你先去操场等我，在主席台下面的右下角就行，我晚点去找你。】

乔音抿了抿唇，转身把纸张归还给他，然而这一次，还是如前两次一般，周玉仍是紧盯着她，看她的目光越发复杂起来。

直觉告诉她，周玉一定也知道些什么。以及赵雁书谈到向厦文时，一会儿说向厦文人好，一会儿又提醒自己要提防向厦文，她们究竟知道些什么。

她这两位室友的表现，无一不在变相说明，向厦文确实有问题，他确实不像他表面表现得这样羞涩无辜。

可若事情真是向厦文做下的，那唐露雪的话又该如何解释。

乔音瞧着窗外越发暗沉的天色，心里没来由紧张起来，仿佛有什么极为重要的线索被她给忽略了。

然而时间太紧，哪怕到头来沿着向厦文查下去的方向是错的，她也得一步步继续走下去。

她暗暗拿出手机，看了眼秦息最后发来的短信，兴许是他说的他现在就在学校，也兴许是他说的他会一直跟在她后面保护她，这简简单单一句话，令她无端安心下来。

随着最后一道放学铃声响起，她也以留在教室学习为由，等向厦文和赵雁书纷纷走后，她才起身。

乔音右眼皮跳得厉害，天上似乎越来越压抑了，仿佛下一秒就有一场暴雨倾盆而下，浇得路人一个措手不及。

她下意识摸了下外套口袋里的刀，提步下楼。

“乔音！”

后面突然传来一道急忙忙的喊声，这声音虽陌生，但乔音也听过，她回头望去，周玉十分慌张地跑到她面前，拽住她道:“你要去哪里？”

乔音轻轻笑了笑，实话实说:“操场，等人。”

“你不能去！”周玉紧紧抓着她，顿了顿后，有些前言不搭后语:“马上…马上就快下雨了！你要是不早点回宿舍，那你全身都会湿透的！”

乔音举了下手中的伞，意思不言而喻，她温和劝道:“你也快回宿舍吧，别又等到熄灯了才回去洗澡。”

周玉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在话出口的那刻，化成一句低喃:“你也是，要记得早点回来。”

周玉慢慢松开手，乔音弯唇笑了笑，毫不犹豫转身往操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