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广华其实也提出过不介意方念的身份，愿意给方鸾一个依靠一个稳定的家，甚至让方念也成为一个有父亲的孩子。

可是方鸾却一反常态地对他大吼，并且骂他，甚至还一度拒绝他再来清音殿。虽然广华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心里也明白方鸾很难过，就跟他心里的那份难过是一样的。

所以直到今天两人再度相见，广华从未踏足清音殿，方鸾也再也没有来过丹药师公会。要不是方念参加了丹药师大会，方鸾到现在也不会再出现在广华跟前。

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方念的身份不能见光，否则等待她的就是死路一条。人界对于魔界之人有多么深恶痛绝，从当年坑杀一众魔界俘虏就能够看得出来。

方鸾的女儿不能够被抓住，也不能够被发现身份。可是方鸾最忧心的也是如今方念的身份，因为她除了是自己的女儿以外，还是这个平国皇帝宸乾的妃子。

那个听起来好似嘲讽一般的馨妃娘娘，一想到这里，方鸾的心里就很难受。胸中的怒火就无处安放，若是让她抓到百里清，一定也要让她尝尝这样的痛苦滋味。

甚至要让她比女儿难过上十倍百倍，哪怕是翊王对她下手，对她的清音殿下手，方鸾也在所不惜。

她不愿意再提起那个男人，但是方念是她唯一的女儿，她最后的念想。

“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再回到曾经的样子吗，哪怕付出多大的代价。”方鸾已经想过了，当初她执意将方念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她只希望女儿能够平安喜乐过完一生，哪怕是当了这个所谓的馨妃娘娘，她也有足够的本事保护女儿的周全。

唯独方念魔族血统，是她一直没办法彻底根除的。若是今日广华还有办法让女儿恢复人族身份和模样，方鸾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看着眼前方鸾痛心疾首的模样，广华心里就更加难受了。这么多年他都一直没有成婚，就是为了等待方鸾的回心转意。

可是他也知道，方鸾跟他不可能了。他和她注定只能够成为朋友，或者连朋友都算不上的身份。

“你别着急，办法是有的，只是......”广华想了很久，还是将这个办法说了出来。他本可以不说，但是看着方鸾脸上的焦虑和憔悴于心不忍。

“只是什么，你说啊！哪怕是付出我的性命，只要能够救回念儿，我都可以的，都可以的。”方鸾看着广华欲言又止的模样，以为这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别急，方法在这里，拿去吧。”广华将手中一张折叠的宣纸递到方鸾手中，背对方鸾负手而立。

这个方法虽然不至于要人性命，可是伤害也是很大的。更何况方鸾身为清音殿殿主，日后还有很多时候需要抛头露面，她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广华就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说。

一见广华手中递给她宣纸，方鸾毫不犹豫地就打开了，上面并没有太多的字迹，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精血，回魂。

方鸾抬起头，手中依旧捏着那张写着方念救命之法的纸张，目光看向广华会长，眼中尽是不解。

若是如同纸上写的这么简单，广华也不会犹豫了这么久才拿出来。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她不知道的情况，方鸾必须问清楚。

不为别的，只为了她那个可怜的女儿，以及她身后的清音殿。

“就这样？”方鸾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故做的轻快，她明明知道其实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可是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包括献出自己的性命。

“精血，当然是你的精血，回魂就得看方念自己的意志力了。”广华这话的意思大概有这么一层，如若她献出了精血，最后还是要靠着方念自己才能够真正地转换成人。

可要是方念的意志不够坚定，方鸾就算是付出了精血也于事无补，这样一来不仅方鸾自己受损，方念也无法再回到人的身份。

她若是不能在限定的时间里面回到魔界，等待她的就只有被人族残忍地杀害。当初大战结束以后，人族先祖曾经定下过规矩，若是人界再度发现魔族踪迹，一律格杀勿论。

并且要以最最残忍的火烧之刑或者凌迟之刑处死，还要将魔族的尸骨挫骨扬灰，以告慰先祖。

“好，我愿意，怎么取精血，直接拿刀吗？”方鸾话音刚落，手中就已经出现了一把精钢所铸的匕首，削铁如泥，吹毛立断。

“你做什么，快把匕首放下！”广华见状大惊失色，一个闪身来到方鸾跟前抢走了匕首。他好不容易才重新看到她，为什么这么快又要任性地离开他的身边？

在那一刻，广华的心脏都差点停止了跳动，他就怕再晚一步，方鸾就再一次消失在自己眼前。

如果不是只有方鸾的精血能够拯救方念，那他宁愿代替了方鸾用自己的精血来成全这一场母女间的慈爱。

老天爷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公，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为什么有情人终究要经受重重考验？

“我要用精血换回我女儿的性命，你把匕首还给我。”方鸾很明白一旦匕首刺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但是她愿意这么做。

广华会长静静凝视着眼前的方鸾，过了许久，他的口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袍袖再次一挥，那个禁锢着方念的小小空间解开，昏迷中的方念躺到了床榻上。

“女儿......我的女儿......”方鸾一见女儿，心中的万般坚强立刻化作绕指柔。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方念，她不后悔。

看着方念这副魔族人的模样，方鸾的心犹如斧砍刀劈一般疼痛。如果不是因为她，女儿绝对不会受这么多罪过。

要不是因为她，小念如今应该好好的在清音殿呆着，在她的身边还是那个涉世不深的小女孩。

“你考虑好了吗？”广华也不忍心打破母女相聚的时刻，可是方念这般模样，迟早是瞒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