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向以彤一惊，干脆直接拉起向以彤的脚，把锁链扣在了汤宛安的脚上。
她的锁链距离拉得是另一个方向的扣子，因为平时就算要搞东西也不会是她来处理，所以向以彤的位置就一直固定在那边。
弄完这些，向以彤赶紧跑到最中间的喻文辉所在位置的门口，拿出钥匙，手忙脚乱的准备开门。
汤宛安反应过来，皱眉准备尝试一下解开脚下的东西，可惜是无用功。
“你想干什么！”汤宛安的语气难得的比平时有了很大的变化。
“你说我想干什么？”聊到这里，向以彤居然开了口，她用沙哑无比的声音回了一句，赶紧抓着钥匙打开了喻文辉的门。
计划今天要动作，两个人其实都没睡着，他们就静静贴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从那一声“咔哒”和后来开锁的声音开始，他们的心跳一直就快的不行，直到现在，都没有平静下来一点。
在外面的向以彤更是，心直接跳到了嗓子眼。
汤宛安挣扎了一下，发现离那边门确实还有一段距离——她走不过去。
“你快点放了我。”
喻文辉的门开了，向以彤加速走了进去，完全不管这边发现她还能说话的惊诧目光，一边解着喻文辉的锁链，一边说：“你想跟我们一起走的话我就放了你，但我觉得你没兴趣离开他。”
汤宛安沉默了。
向以彤不再多说。她解开喻文辉的锁链，自己去开了另一边。
其实，向以彤都是刚刚一急才发现自己还能勉强说清楚话的。
这边，喻文辉按照计划撕起了床单，一点一点的绑着。
知道向以彤解开另一边吴明明的门，沉默了好久的人才终于开了口。
“你为什么要选择今天。”看着向以彤的动作，汤宛安突然叹了口气。
她这话一出口，在对面的三个人齐齐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想跟我们走还是不想跟我们走？”
汤宛安没说话。
汤宛安知道自己已经病态了，但并不希望别人跟她一样。
其实，很多次汤宛安都有发现一点异常，他没去反馈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没想到……这群人选那天不好，选了这天。
“……”向以彤手里的动作停了停，她皱了皱眉，还是继续了自己的动作，“我想我知道你愿不愿意走了。”
汤宛安冷哼一声，还是挣扎着动了动：“现在，放了我，重新把该锁的人锁回去，我可以当成无事发生。”
在里面的吴明明先不爽了：“你做梦！你自己想留在这里没人拦着你，你别拉着我们一起，常桐杀我父母这回事，我是一定要报仇的！”
这话说的汤宛安一愣。
汤成远前段时间就死了，死在了常桐的手里。
说到这里，汤宛安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面的三个人又是一愣。
解完吴明明的锁链，向以彤直接拿着链子，先拉着喻文辉一起，把汤宛安给捆了起来。
另一边，吴明明继续起了他们的工作，一点一点的接牢固了被子。
几个人丝毫不敢休息，这边的工作处理完，他们便直接去了另一边找起了工具。
工具，工具。向以彤碎碎念着，然后找了个给他们使用过的钳子。
常桐曾经用这工具，一个一个的弄掉了她左脚的所有脚指甲。
如今自由了，又看到这个工具，向以彤的心底还有点说不出的想法。
没想到，是真的没想到。
她真的，真的快逃出去了。
向以彤不敢拖延，拿到工具后，她快步走了出去。
“我拿到了！”向以彤冲出门，带着几个人快步去了外面。
喻文辉过去拿了床单，几个人反锁上厕所的门，拿着钳子开始了动作。
这个锁链比他们在外面看到的厚上不少，外面那个就够难用的了，这个更是难搞。
外面的还有钥匙，这边的却没有。
向以彤恨不得调换一下两个的程度，让这个变成简单的。
“妈的。”向以彤看着喻文辉的动作，忍不住的心慌，“我老慌张。”
“这种时候谁不慌张，别想太多。”吴明明小声劝道。
说是这么说的，其实他们两个人都一样，手心里都是汗水，粘的不行。
“别急，快了。”喻文辉伸手擦了擦头上的汗，用力一搞。
锁链掉落在瓷砖地上的声音清澈无比，回想在小小的浴室里。
与此同时，被这长锁链掩盖的声音——
门外，常桐推着一个行李箱打开了门。
里面传来的异样声音让她一愣，常桐往里面看了一眼，就见汤宛安一个人被绑在床的旁边。
汤宛安已经冷漠了，他扬了扬下巴，指向另一边的厕所，却没有说话。
常桐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愈发冰冷，他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站在门前，听着里面的声音。
“快了快了，最后一个锁有点困难，给我铁丝吧。”常桐听着声音，冷笑了一声，伸手敲了敲厕所的门。
“叩——”
“叩——”
“叩——”
夜色清冷，安静无比的夜晚突然想起这声音，对待在里面的几个人，无疑是最崩溃的事情。
“我给你们十秒钟，开门。”常桐熟悉的声音响起，几个人全都懵了。
“？？？”吴明明已经说不清楚话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惊吓的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怎么回事？”向以彤的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了，她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才回头看了一眼。
外面的灯已经被打开了，常桐熟悉的身影透过并非完全看不见的门露了出来。
“……”向以彤吓疯了。
这一次如果被抓到，他们还有命吗！
一瞬间，向以彤连常桐有枪这回事都忘了，她推开前面的喻文辉，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加快速度开门：“我来，我来，让我来，我们可以的，还有……”
她话还没说完，外面的锁就传来了异常的声响。
门锁突然间变成了脆弱无比的东西，一下子就被那子弹打了个对穿。
金属的弹壳弹落在地面，又是一声清脆无比的声响。
向以彤被这声音吓的手一软，工具瞬间掉在了地面。
门外，常桐大力的一角直接踹开了门，这门经过那一枪，已经变成了像虚掩的一样，轻轻一碰就能打开。
常桐一脚踹开的结果就是那门弹到了墙壁上。
漆黑的枪管对着几个人，常桐的眼神冰冷无比。
见到面前的三个人，常桐眯了眯眼睛：“你们，呵，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吴明明和向以彤腿一软，齐齐跪了下去。就连喻文辉都忍不住靠在门边坐了下来。
子弹的威力他们是见识到了，此刻，任谁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做到平静心情呢？
吴明明不行，向以彤更不行，喻文辉……也不行了。
三个人一起瘫坐在地上，根本没了力气。
另一边，常桐朝外面的汤宛安夸了一声：“没跟他们一起准备，看起来我没有白信任你。”
汤宛安什么话都没有说，继续坐着。
常桐重新把目光投回面前的三人，他说：“现在我要去给她解开锁，如果你们觉得来得及逃走，可以试试。”
说着，常桐没有任何通知的把枪口打到了最中心的向以彤身上。
“砰——”
在消音器下极小的一声响起，子弹贯穿向以彤的小腿，带着血液弹回了地面。
瘫坐在地上的向以彤一愣，抱着自己的腿，无助的哭喊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向以彤的声音几乎要响彻这样的环境。
这么多年下来，多少疼痛是她没有经历过的？如今的这一切，说到底都是心态崩塌之后的感受罢了。
这么多年的筹划，到底还是输了。
坐在向以彤身边的两个人同样的被这肉眼不可见速度的子弹吓到，再也不敢动一下。
常桐冷笑一声，一手转动着手枪，一边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常桐单膝跪在汤宛安身边，亲了亲汤宛安的脸颊，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插了进去。
等两边的锁链全部解开，常桐一手拉起汤宛安，带着他直接走了过去。
这一刻，向以彤才明白汤宛安前面说过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
原来不是她不想逃出去，而是今天晚上注定了会有人来，这一点，刚跟常桐出去过的汤宛安是很有可能知道消息的。
可这一刻，向以彤却疯了：“常桐，你以为汤宛安真的是站在你这边的吗，她前面可跟我们表露过想出去的心态。”
汤宛安歪了歪头，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我什么时候表露过了？自我臆想不要放在我的身上。”
说着，汤宛安伸手勾住了常桐的肩膀，说：“先生，对不起，给你增加麻烦了。”
常桐冷笑一声，再次抬起手上的枪，指着向以彤：“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宛安对我到底是个什么心态了，我也不准备给你知道了。”
“你已经，没有让我养着的价值了。”常桐扣动扳机，“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还是没有学乖，我……还有什么留着你的必要吗？就算是养条狗，这么久了，它都能学会忠心于我，服从于我了。”
“可我们不是你的狗！”因为脚上失血，向以彤的脸色苍白无比，嘴唇更是没了一点血色，配合上这么些年下来的单薄的身体，此刻的向以彤，有一种美丽的凄惨。
但这样的凄惨并没有勾起常桐的心软，常桐眯起眼睛：“我带你回来，就是希望你成为我的狗，而不是让你选择是否要成为我的狗，你没有这个权利。”
向以彤一边哭一边笑：“常桐，我从大一认识你，到现在，十几年了，我真的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理解过你，也没有看懂过你。”
常桐歪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向以彤说：“我只想问，我当年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还是你从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为了折磨我，为了虐待我，你是为了这一切才跟我在一起的……？”
常桐的枪往下了一点，他停顿片刻，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个夜晚，三零八一这个公寓有哭有笑。
有为了喜的哭，有为了悲的哭，还有……为了悲的笑。
“人，是有可能突然产生某种感觉的。”常桐扯掉了在自己身上的汤宛安的手，走进了一些，然后，在那流下血液的前面一点坐下了。
“和你相处后，我产生了这样的感觉。”常桐说，“想要虐待你，想要囚禁你，想要让你成为我的狗，永远活在笼子里。”
“想要让你生不如死。”常桐重新抬起枪，说，“现在，你无法给我带来这种感觉了，所以……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砰——”
夜空之下，白月皎皎。
蝉鸣声响起，于此同时的，这个房间响起了那声成为了吴明明和喻文辉噩梦的声音。
被消音器压缩到极致的枪声像是闷哼一样。
世界安静了。
人……也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