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人勿近
作者:适我所愿      更新:2019-08-10 02:30      字数:8519

“亓燕梯跟笪律怎么不见了?”

天刚亮,所有人都醒了,我迷迷糊糊坐起来还没醒神,忽然听见有人乍喊一声。

惊呼声和吸气声纷纷响起。

我彻底清醒过来了,环顾四周,空了的两个草席上果然不见人影,我惊得跳起来问大家:“昨晚最后值班的不是盛楽和疏黎黎吗?”

盛楽面对这一情况也是一头雾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半天支支吾吾才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我们刚守夜没多久,亓燕梯和笪律就过来说他们睡不着,想帮我们守夜。我们看他们脸色不好问了一下才知道他们做噩梦了,他们说自己不敢睡觉,害怕自己不知不觉就睡死过去了。我们劝了好一会儿,他们还是坚持要守夜。”

计暸气急喝道:“胡闹!真是太乱来了!”

我、计暸、阳玖月、阳小九和谌微语呆怔在那里,望着已经燃烧尽的灰堆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亓燕梯和笪律到底去哪里了呢?

昨晚。

亓燕梯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醒来,其他人还在熟睡中,他抬手搽拭额头上的冷汗,眼角瞥见睡在对面的笪律正一脸惊恐的望着他,他背后的衣衫全部打湿了。

他们从彼此的目光中看见内心深处的颤栗,他们仿佛察觉到死神的脚步加快了。

笪律先开口问亓燕梯:“你梦见了什么?”

微弱的火光照在他半张脸上使人看得不是很真切,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双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起初他似乎并不愿意谈这个话题,后来不知怎么想的还是将自己的梦境讲述出来,“……我梦见很大的雾,雾里一直有人在追我,不管我怎么跑都逃不了。”

“我也是。”

笪律双目越睁越大,表情惊恐到狰狞的地步,他低语喃喃道:“我也是,……怎么可能两个人做同一个梦呢?太诡异了,怎么办,我们一定被盯上了。”

亓燕梯一声厉喝,“闭嘴,别把其他人都吵醒了。”

“那我们怎么办?我不想这样坐以待毙!”

“我们不要睡,坐在等天亮。”

笪律此时早已六神无主了,听到亓燕梯这么说就点头同意了。他们一起去支开盛楽他们然后一直背靠背坐在火堆旁,一直睁着眼睛不敢睡着。

夜风萧瑟,一遍又一遍吹卷起一簇簇火苗,火堆下的木柴即将燃烧殆尽□□出截截成碳灰的木棍。他们意识到,火快要熄灭了……

“我们要不去捡点柴火?”笪律吞咽下一口唾沫,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嗓音不自觉带着几分暗哑。

亓燕梯一直盯着火堆,目不斜视道:“好,我们一起去。”

他们站起来踩着深浅不一的脚印,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了这里,两道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们其实不敢离大家太远,只是又回到白天捡树枝的地方去找而已,亓燕梯打着手电筒,笪律时不时弯腰捡起一根根树枝,不一会儿功夫他怀里抱了一大捆树枝。正在他蹲着想捡起脚下的一根树枝时,亓燕梯踢了他一脚,这一脚不轻不重地踢在腿上,他疑惑地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这一眼看去,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就感觉亓燕梯身上的气场变了,一股子狠戾冷酷笼罩在他身上,令他当场打了个冷战。天太黑,他看不清楚亓燕梯脸上那凶神恶煞的表情也就将这个归结成自己没睡好的缘故。

只听见亓燕梯冷冷的口吻从上方传来。“我们自己走吧。”

“去哪?”

笪律没明白他的意思,迷迷糊糊问着。

“我们不管其他人了,自己逃走,再不逃的话,我们只有死路一条,现在豁出去拼一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听完后,笪律一言不发,他站起来松开手,树枝噼里啪啦掉了一地都是,他迈开步伐转身追着亓燕梯跑向回去的路上。他们回去并不为别的,而是拿自己的背包,里面还有很多吃的和工具,他们深知没有这些是走不出去的。还好,回去看见大家都在熟睡还没人发现他们不见了,于是他们拿上各自的东西蹑手蹑脚打算溜走。

刚走了没几步,亓燕梯又突然跑回去在其他人背包里拿了些食物。

笪律装作自己没有看见,抱紧自己的包埋头往前面走,不一会儿就听见亓燕梯追赶上来的脚步声了。

他们不清楚自己走了多久,大概一个小时,又或者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可是天还是没有亮。不,准确来说不是没有亮而是已经亮了但他们却不知道,因为他们正被大雾层层围住,前路根本看不清楚,甚至他们在大雾中早已迷失了方向。

“该死的,为什么会起雾?”亓燕梯咒骂一声,他明白如果雾不退去他们根本无法前行。

笪律似乎已经认命了,他也走不动了,直接在原地坐下来休息。

坐了片刻,俩人又起身出发。

厚厚的大雾中,亓燕梯俩人摸索着前进,突然亓燕梯脚下一滑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脚下的松动感让他误以为自己走到了悬崖边,他立马反手拽住笪律的衣角,俩人齐齐向下摔去。

正当他们都以为自己这下死定了的时候,迎面扑来的冰凉感让他们措手不及,他们周身被包裹在水里,他们调整自己的姿势朝头上光亮处游去,哗啦一声破开水面,看清了周围的环境才知道原来他们掉进了湖里。

笪律心有余悸道“还好是湖,我们真是命大啊。”他望着亓燕梯的侧脸说道,他表面上松了一大口气,实则心中怒火中烧,他没想到亓燕梯临死还要抓他垫背足以看出亓燕梯是个什么样的人,暗自唾骂不已。但现在不到翻脸的时候,他也只能忍耐,毕竟他还要靠亓燕梯怀里的东西活命。

亓燕梯悻悻站起来,他们现在身处的水不深,站起来刚到胸前,他一言不发朝岸边走去,忽然感觉脚下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拉住他不让他走。他起初以为是湖里的水草哦,可是很快他意识到不对劲,他清晰无比的感觉出攀附在他脚踝上的东西是一只手。他看了看从他身旁游过去的笪律,心脏骤然停止了一瞬,过了几秒他才喊住笪律,“笪律,你先不要上岸,我的脚被水草缠住了,你帮我解开一下。”

笪律恼他事多又不好说什么,听话地潜入水中朝他的脚边游过去,游近一看,果然有一团水草缠住了亓燕梯的脚。这时他忽然感觉有东西在他身边游动着,他看了看并没有任何异常,怪自己神经过敏,倒是有感觉这湖水越来越冷了,他心想赶快解开水草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怎么还没好?”亓燕梯嘴唇直打抖索。

过了很久,水面才出现一圈圈波纹,亓燕梯紧张的一度不能呼吸,他不能保证这是浮出水面的到底是笪律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直到一个黑黑的脑袋从水里冒出来,他吓得一激灵,定睛一看,见到是笪律他才平复下激烈的心跳。

亓燕梯试探问道:“你没事吧?”

“那水草缠的真紧,我废了好大功夫才扯掉。”笪律陈述着,却没注意到亓燕梯脸上奇怪的表情。

亓燕梯心想:难道真是水草?是自己多心了?

他低头一看,水面上还真浮起了许多水草,这才相信是自己弄错了。

正当他迈脚往前走时却瞧见笪律张大嘴,望着他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的惊恐模样,他不喜地呵斥道:“你干嘛一副见鬼了的样子看着我啊?!”

笪律战战巍巍地指着亓燕梯的背后,嘴皮子打哆嗦道:“你背后有鬼。”

刚才亓燕梯低头的那瞬间,一张鬼脸露了出来,好像和亓燕梯的脖子结合在一起,会取代他自己的头一样。

亓燕梯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背上好像的确有什么趴着似的,他听见自己脖子转动时骨骼传出的清脆声响,他朝自己后面看过去,还没等他看清楚,一只消瘦的灰青色的手捂在他的脸上,通过指缝他的目光对上了一双腐烂,透着死气的眼睛。

“啊——!”

“哇!哇!哇!”

渗骨的叫喊惊起藏在树枝上,泛着冷光凝视山谷的乌鸦,它们扑楞着翅膀在雾外徘徊盘旋不止,始终不肯离去。

亓燕梯怪异地扭动身子左摇右晃想把背上的鬼摔下来,一个没站稳栽倒进河里,水四面八方灌进他的耳朵、嘴、鼻孔差点把他呛着,他在水里扑腾了好几下才站稳,站直身子后他立马想到笪律于是向他求助,“笪律,你快来帮帮我啊!”

可是笪律被吓得一个劲朝岸边游去,根本不敢再待在水里,他只想着保命远离亓燕梯和他身后的鬼,哪还敢去帮他啊?见笪律丢下自己独自逃生,亓燕梯又气又恨,骂道:“没良心的王八蛋,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他驮着那只死死纠缠不休的鬼快速地朝笪律爬去,他一把抱住笪律贴在他背上,两人一鬼扭作一团,谁也不肯放过谁。

“亓燕梯,你给我滚开!”笪律拼命推据着他,怎奈亓燕梯力气很大,抱着他不肯撒手。

亓燕梯阴恻恻地笑起来,状若疯狂,“既然你不救我,那么要死我们就一起死!”

“你这不可理喻的疯子,谁要和你一起死,你自己招惹来的就自己去死啊!凭什么拉上我啊?!”

“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黄泉路上才不孤单嘛。”

笪律知道亓燕梯是下决心要他做陪了,他居然真的怕到哭了起来,他祈求道:“亓燕梯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啊!”

“……谁想死呢?”亓燕梯默了一瞬间又继而疯狂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他才哑声说道“我也不想死,为什么我会遇上这种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声比一声凄厉,质问地一次比一次愤然。

笪律似乎认命了,他没有反抗了,就在亓燕梯以为他们都死定了时候,笪律突然用手肘重击他的腹部,他一时没防备从他背上滚落进水里,等他再次挣扎出水面时看见的是笪律游上岸,跌跌撞撞落荒而逃的身影。

“你逃不掉的,下一个就是你!”

不知是不是背上的鬼在作怪,亓燕梯感觉越来越重了,他奋力划到浅水处已经精疲力尽了背后的鬼忽然动了,伸出两只可怖的手捂上他的眼睛和口鼻,无论他怎样都不能将那两只手拉下来,直到他永远不能再反抗,那只鬼才慢慢松开手,从他背上离开转身又回到水里。

笪律跑了很远,他气喘吁吁地扶着树干后怕地四处张望,确认没有东西跟过来他才松懈了力气,呈大字形躺在地上。他发现山中大雾在逐渐褪去,心中甚喜,等休息好了,沿山路一直往上走着,想翻过这座山,走了很久。

中午太阳炽热,他精神开始有些不对劲,在山路上摇摇晃晃走了一阵就倒下了,醒来后发现天已经黑了,伸手不见五指,他摸索着发现自己面前是空荡荡的,才知道自己竟然昏倒在崖边,原来提在手中的背包不见了,找了好久才确定背包落到悬崖下面去了。

一想起白天发生的事,猛地记起这个夜晚对他来说有多么不利,他心里一突,见没地方容身,他只好凭着记忆谨慎地向后面挪去,直到背部抵着凹凸不平的岩石他才放下心来。此时饥肠辘辘的他,又饿又累,他舔着嘴唇劝自己赶快入睡。

第二天,天渐渐亮起,山中晨风吹来,他清醒过来于是起身继续上路,才走了半个小时他就已经走到山顶,眼前是一条下坡路,只要一直走就能翻过这座山了。

第三天,他激动地大步走去,没留神脚下被树藤一绊,身子一歪从山坡上斜着滚下去,还好半山腰上有一颗粗壮的树横空拦住了他才令他幸免于难。

正当他勉强站稳,突然一阵震动,他以为自己脑震荡了,可在见到山上有无数小石头和泥土簌簌落下时他才意识到不好,惊慌抬头望向上方已然来不及,一块巨石由于泥土松动坠落下来,直朝他砸来,他还没叫一声就在树干上被巨石砸成肉饼,殷红的血不间断地从树干上往下流。

我们在山里找了近一整天,没有找到他们,也许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外面的世界,也许他们已经再也走不出去了。面对这一变故,无形而又浓浓的恐惧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我们。

计暸气愤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口气不满地大声谩骂道:“这两个家伙不会是不顾义气,自己逃走了吧?”

我真没想到这个可能性,一直以为他们出事了,乍一听计暸这无意的一句话我立刻反应过来,拉开自己的包检查了一遍,我包里果然少了一些食物。我慢慢拉上拉链,木然着一张脸说:“他们真的是自己走了,还从我包里拿了一些食物走。”

“什么?!”

几声不敢置信的质问声响起,紧接着音还未落,又有几声拉链拉开的声音响起,一阵检查翻看,才明白是真的。

“这两个杂碎!”

“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出来不就是亓燕梯提出来的吗,现在他却独自逃走留下我们自生自灭,简直是禽兽不如!”

“……”

大家都被他们气疯了,你一句,我一句,骂声连天。

“或许,我们根本不该离开别墅。”我自言自语道。

盛楽紧锁着眉头,不耐烦地吼着:“现在都已经出来了,还纠结这些做什么!”

“是啊,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说不定马上就可以走出去了,大家就在坚持一下吧。”疏黎黎乐观地如此说着,她也在努力隐藏心中的不安为其他人加油打气,虽然嘴上这么说,实则她在担心今天晚上盛楽会不会出事,已经轮到他们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上前抓住盛楽的手,生怕下一秒他会从自己眼前消失似的。察觉出掌心里纤细冰凉的小手有些微微颤抖,盛楽紧紧回握住,努力将自己仅剩的温度传递给对方想为她驱赶寒冷。

生活在世上,每天都有好运和厄运降临,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们每一天都在经历不同的厄运,每一天都面对一个生命离去,真是不可思议的厄运连连。

我把包扔在地上,颓废地坐在石头上,胸中闷气完全无法发泄。我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叹着气对盛楽说:“盛楽,从现在开始你一定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我们都会保护你的。”我不听地再三强调,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笨办法。

盛楽苦笑,“现在也只能如此了,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们解决饥饿的问题后,我想了想提议返回别墅,而盛楽他们坚持继续朝之前的方向前进,在那里,我们激烈地争论不休,时间也一点一点流逝了。最后大家都赞同盛楽决定继续前行,我不想独自落单,也只好跟着他们一起走,前路茫茫,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里面乱撞乱闯。

直到夜幕又来临为止。

我们赶在天黑前,在半山腰处找到一个山洞,洞穴不深,仅仅可以避风,里面还残留着其他人在这里歇过的痕迹。三个女生睡里面,三个男生睡外面,而我们的背包统一全部放在女生那里,由她们保管。

今晚无人守夜,为了明天有体力赶路,大家很早就睡下了。

我怕自己睡得太沉于是面朝洞外,背朝里面睡得,洞外吹进来的凉风能令我可以瞬间清醒。但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就在我睡得昏昏沉沉之际,忽然听见背后有人翻坐起来的声音,我猜应该是哪个女生内急想出去吧。本来是没太在意的只想起来告诉她注意安全,谁知我却发现自己居然起不来。

我努力想睁开眼睛但却不能,大脑已经清醒了,可眼皮像是被胶水黏上似的,就是睁不开。

这种情况怎么像极了别人说的鬼压床啊?!

于是我使劲合拢自己的手掌,一次又一次,终于我挣脱身上无形的束缚,坐起身来。我感觉自己全身无力,像是快要虚脱了一般,朝里面睡着人看了一眼,愣住了,根本没有人起来,女生们都还在安安分分地睡觉,连打呼噜得声音都没有。那刚才的脚步声是我听错了吗?

我又躺下继续睡,把这段插曲抛在脑后。

过了一会儿又有脚步声传来,因为贴近地面所以听的更加真切,的确有脚步声,这个清楚的认知让我心惊肉跳,是真的有人起来了还是……?我甚至不敢去想自己如果转过身去会看见什么。

洞穴地上有许多细小沙粒,鞋底在砂砾上摩擦的声音,一清二楚地传来……

就在我犹豫不决中,一只手拍在我身上,我张大嘴想尖叫但没叫出声来,因为嘴巴被人从后面捂住了。

“别叫,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盛楽,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压低音量说:“你想吓死我啊?!”

盛楽:“我听见有脚步声以为有人睡不着所以起来看看,可是根本没人起来。我本来想告诉你的,谁知道你胆子那么小。”

我没告诉他,我胆子小是因为不久前已经经历过一次,才会弄得自己神经兮兮。我冷静下来问他有没有听错,他确定自己没有,在他给出肯定答案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看来真的有人在洞里面走动,可是我和盛楽为什么没看见人呢?

“要不然把计暸叫起来,我们今晚一起守夜。”

“把他叫起来怪累的,不用那么麻烦,再说了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

我没盛楽想的那么简单,听见了两次我怎么可能不重视起来。

“你睡吧,反正我也睡不着了,干脆我守夜就好了。”

我想了想,说道:“没事,这么一折腾我也睡不着了,我陪你一起守也好有个照应。”

之前还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已经不见了,夜空布满厚厚的乌云,手机屏幕上显示已经两点了。我们坐在洞口小声地聊着天,聊着聊着我不知不觉有些犯困,身子往一边歪去,往下倒的时候脑子磕在一块凸起的东西上,人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才看清是一块小土石。

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我揉揉后脑勺龇牙咧嘴地爬起来,看了看周围才发现,少了一个人,洞口只有我一个人,盛楽昨晚睡下的位置也是空荡荡的,我脑中顿时警铃大作。

“大家快醒醒,盛楽不见了!”

计暸乍然惊醒过来,怒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晚上过去,又一个人不见了?!”

最着急的疏黎黎,听见盛楽不见急得慌了神,恨不得赶紧飞奔出去找盛楽,如果不是阳玖月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她恐怕就冲出去了。

“先别说那么多了,大家赶紧出去找找吧。”

留下谌微语一人,我们其他人都出去找人,我们刚走出洞外就听见身后一声尖叫,差点刺破我们的耳膜。我们回头看向站在洞口处的疏黎黎,她面无血色好像看见极为惊恐的事情似的,她望向自己的肩头,嘴皮直哆嗦道;“……血……”

她穿着一身绯色的外衣,所以肩头的血看起来非常显眼,不仅衣服上有血她手背上也有。

我们顺着血滴下来的方向往上望去,血腥无比的一幕映入我们眼中……

疏黎黎面向我们,结结巴巴问道:“怎么了?”她边说边转身去看。

阳玖月立刻喊道:“疏黎黎,不要看!”

可惜还是晚了。

她看见自己熟悉的身影此时正“挂”在洞口上方两米处的崖壁上,心脏处血肉模糊,鲜血淋淋,一根断掉的木头从他背后穿出将他牢牢定在那里。他垂着头,浓密的黑发严严实实地遮住他的脸,在清晨的山风中如同破碎的玩偶,身上的衣服被刮的猎猎作响。

熟悉的发型,熟悉的轮廓,熟悉的衣服……连我们都能认出是谁,更别说每日朝夕相处的爱人了。

疏黎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彻底昏死过去。

“逃不掉了。”

谌微语一直叨念着,嘴里不停地重复这几个字。

疏黎黎难过地靠在角落里,不说话,也不动一下,无论我们怎么安慰她都听不进去。

我烦躁地踢着石壁,像要把它踢穿才能泄出我心中的郁闷和不安一样。现在这个情况我简直快疯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点主意也没有。

计暸扯开领口,抹了把鬓角旁的汗水,用阴鸷地眼神凝视着我,“早知道,昨天就该听你的话回别墅,说不定盛楽也就不会……”口气里满是懊悔,说到后面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我说:“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不如我们现在就起程回别墅吧。”

这一次大家都没有异议,几分钟后我们出发往回走。

但是我们担心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们从别墅出来已经过了三天了,如果回去又要花费三天,这三天还会有人死去。我真的不想再看见谁不在了,我开始祈祷如果有神存在就好了。

我们一行人默不作声地走着,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片湖,我们顿时惊呆了。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湖?我们来的时候有看见这片湖吗?”

“没有。”

“我确定没有。”

“会不会是我们走错路了?”

“有可能。”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别靠近这片湖,这湖出现的如此诡异一定不对头,我压住心底的不安对大家说:“别管它了,我确定是这个路线没问题,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大家心照不宣地闭上嘴,继续赶路。

可是走了一会儿,原本走在队伍最后面的疏黎黎失踪了。

我心下怪自己大意,明明知道疏黎黎情绪不对却没有多留意她,不应该将她一个人放在最后面的。这下可好,这么大片森林也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希望她千万不要有事。

我们赶紧在附近找人。很快找完了附近没有发现疏黎黎,于是我们掉头回去找她,又来到湖边,我始终有些忌惮那片湖所以下意识不愿意靠近,女生们也很是害怕,只有计暸壮起胆子走了过去。

计暸刚走过去就“咦”了一声,“湖水怎么变成红色了!”他站在湖边指着慢慢变化的湖泊,冲我们怪叫着喊道。

谌微语随意说了一声不可能,谁又想跑过去看看,但眼下我们是出来找疏黎黎的所以都无暇顾及其他也没太在意,哪想到竟会是计暸最先发现疏黎黎。

“哎,我找到疏黎黎了!……疏黎黎你做什么?”起初计暸还在对我们惊喜地说着,下一秒好像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惊诧地喊起来,声音里不由带着担忧和愤怒。

“不好,疏黎黎要自杀!大家都快点过来!”

说完,他脱掉上衣,准备往湖里跳去救人。

我们匆忙赶过去,离湖泊还有一段距离的途中突然听见计暸的惨叫声,我们的脚步不约而同地停滞了下,在彼此眼中意识到出事了,于是加快步伐跑过去,我们到了湖边看见疏黎黎整个人居然浮在水面上!

血水池里翻涌滚烫,里面迸裂出来的血渍在上空累积在一起,组成偌大的血色的方块,在上面不断漂浮移动。

这是一场血红的祭祀。

而祭祀的物品就是疏黎黎。

“疏黎黎!”

尖叫声此起彼伏,众人纷纷惊骇不已。谁曾见过这种怪事,好端端的湖泊竟然会从地下冒出血,变成血水池。

血水发疯似的涌进她的五官,她胡乱地拍着水面,可是平静的湖水卷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将她卷进湖底。计暸率先反应过来,他顾不得许多立马跳进水里去救人。

这时,离湖边最近的阳小九突然滑到摔进湖里,我和阳玖月、谌微语去拉她,结果被一股莫名的吸力一同拉进了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