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花的思念
作者:适我所愿      更新:2019-08-10 02:30      字数:8249

楚夏在家给花草浇水时,放在书房的满天星,忽然无风自摆,像一个心慌意乱又像在翘首盼望的人似的。文章中形容满天星像钻石、星光的词句都异常优美,但很多人不知道,其实满天星并不是指花而是指草。

薄南途的纱巾从阳台上的衣架上滑下来,飘进花房盖在满天星花上,这才停止摇摆。

楚夏揭开纱巾,出门望见薄南途正站在窗前,伏在窗台上单手托腮,眺望远方。楚夏无声走到薄南途身后,递给她。

“你在看什么?很少见到你在发呆哦。”

薄南途接过纱巾叹了一口气:“她来了。”

“谁?”楚夏第一次听见薄南途用这么复杂、难言又带着伤感怀念的语气提到一个人,楚夏很好奇对方究竟是谁。

“满天星珩。她是满天星花神。传说见到她的人,都会得到一份奇怪的爱情,所以她也是爱情中的许愿神。”

楚夏笑道:“这不是很好嘛。”

但是薄南途却告诉他:“满天星珩带来的爱情,不会有美满结局,她只会让爱情变得可悲。”

“那她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她又为什么让爱情变得可悲?”

“并非她所愿,如果情侣爱的坚定,再凄绝的劫难也不能分开他们。只可惜这种爱情在人世间始终存在着,她也无法改变,她只能让那段爱情尽量美丽,这也算是她唯一能力所能及的事吧。但是有些奇怪,她为什么比上次提前这么早时间出现?”

楚夏摇了摇头,也不管她看没看见,又钻进房间照顾那些花草去了。

第一次遇见满天星珩,姜青晓才7岁。

那天他家花圃里的满天星,也是无风摆动,眼前的满天星,真的好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又像绿河里漂浮的小白花,起伏不定。姜青晓亲眼看见一道白色的光芒从花丛里升起,几秒后光芒才逐渐散去,消失。他走近一看,一个身披满天星花作纱裙的女子,躺在那里,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姜青晓当时心跳如鼓,并没有当她是妖怪,反而很想去亲近她。

从那天起,花圃多了一个神秘的基地,每晚姜青晓都会去那里,听满天星珩唱歌、讲故事,直到他上初中后的一天,满天星珩不见了。

后来他大学毕业后,在城市里开了一家婚纱店,名字叫满天星婚纱店。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再见。

姜青晓的家庭很富裕,父慈子孝,一切都好,可惜的是姜青晓的母亲,在几年前生病去世了。

他父亲又娶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不但成为了他的继母,还带着一个傻乎乎的女儿进门,姜青晓将不满努力压在心中,没有破坏表面上的和睦。

继母的女儿叫庄闻昕,和他年纪一样大,但是不善说话,别人问话时,她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孔。然而每次看见姜青晓,就会开心地冲着他笑,其他人都说她很喜欢他,但在他人看不见的角度,他没有忽视掉,她眼底隐藏的蔑视和恶意。

姜青晓有个未婚妻,出身清贫之家,叫白小琳。他们是大学同学,又在同一个系,在朋友的撮合下两人开始交往,一年前订了婚。

白小琳经常上姜家小住几日,姜家父母都很热情,庄闻昕也出奇地对白小琳友好。俩人很快就成为闺蜜,一起狂阶、看电影、买东西,庄闻昕陪着白小琳的时间,比姜青晓这个未婚夫还多。

白小琳住在姜家的第二周时,庄闻昕不知从哪个古玩店里,买了一个手工八音盒,里面的曲子从没听见过,但十分好听。庄闻昕送给白小琳,白小琳很喜欢,放在床头柜上,每晚睡前都会转动八音盒,听上几遍音乐才睡。

住了三周,白小琳回家了,她走的时候把八音盒也一起带走了,她现在已经离不开八音盒了,每天都要听着里面的音乐才能入睡。

这段时间,姜青晓忙着照顾店里的生意,忽略了白小琳,所以自从白小琳回去后,他很长一段都没有与她联系了。

直到姜家父母与白小琳父亲商量结婚的事情时,姜青晓才想起她。

在父母的责备下,他买了束满天星去找白小琳,白小琳见到他很是开心。姜青晓却在看见她的一刹那,满腹疑惑,白小琳活力十足,穿着也和以往一样美丽动人,但前提是要忽视她那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才行。

白小琳知道他们婚期将近,脸上露出激动而又羞涩的笑容。

他们拥抱着彼此,静静地靠在沙发上,享受这份甜蜜和喜悦。

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太阳快落山了。姜青晓还有事要办,于是匆忙起身,嘱咐白小琳好好休息,下个月做一位漂亮的新娘子后,就走了。可他不知道他走出白家的时候,客厅的吊灯上,出现了几个看不清的东西,像浅浅的白雾一般,游离在灯柱上。

“这些尸体比白小琳重要吗?”

“不许你侮辱它们!”

姜青晓最爱满天星,他的房间里摆满白的、紫的、黄的、蓝的满天星,每天都细心呵护照料它们。

其实,姜青晓回家并不是因为有急事,他看见外面刮起了风,担心放在卧室窗台的满天星,所以才找借口的。正好下楼的庄闻昕,瞧见姜青晓急迫地冲进房间,心中好奇便跟了进去,看见姜青晓捧着满天星幸福的样子,顿觉得可笑,忍不住出言讥讽。

庄闻昕冷眼只是他因愤怒而气红的脸,唏嘘不已道:“怎么?我说错了吗?这些花花期太短了,春去秋来,如果失去了精心照顾很快就失去生息,不就是徒有美丽之名的尸体吗?”

他反驳道:“我每天都有好好照顾它们,它们会盛开很久的!”

庄闻昕不懂,姜青晓这种对待日子漫不经心的男人,为什么对几盆花这么死心眼,忍不住,又问起之前的那个问题:“在你心里,花和白小琳,哪个重要?”

很多人都会回答肯定是人,但她感觉对于姜青晓来说,可能不是。

结果的确没有辜负她所料。

“花。”

一个字,决绝地否定了白小琳的地位。

何其残忍。

姜青晓有些羞愧,他嘴里还在不停解释说:“你不知道,满天星这种花对于楚夏的意义。”

庄闻昕抵在身后雪白的墙壁上,听他一说禁不住皱眉出声打断他:“你不必告诉我,我对这背后的故事不感兴趣。”

姜青晓哑口无言,不与争辩。

“但我倒是对你很感兴趣。”庄闻昕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果然,姜青晓听见此话震惊地说不出话。

他震惊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他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隐约可能猜到了,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迟疑中问出:“你说的兴趣是什么?”

庄闻昕冲他眨眨眼,顽皮一笑;“我们一起背叛白小琳吧。”

姜青晓一言不发。

不是默认她的话,而是惊得一时失去语言,甚至不知该说什么好。

眼前的庄闻昕比起以往除了陌生和不怀好意,现在更是恶趣味十足。没错,姜青晓认为这是恶作剧,是庄闻昕故意戏弄他而说的,这种充满勾引蛊惑的话语,很难想象竟是出于她的口。

“不要开玩笑!”他涨红了脸怒喝道。

“我没有啊。”她假装无辜,清澈的双眸一闪一闪,写满了真诚,仿佛刚才那番大胆、令人脸红心跳的话,不是她说的似的。见姜青晓的脸色由红转黑,知道他不喜欢被人戏弄,于是话题一转,视线落在满天星上,笑容一敛,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其实,我也喜欢满天星。”

姜青晓显然没将这句话记在心里,对她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结束了这次不愉快的交流。

临近婚期的前两周,姜青晓每天晚上都会做相同的梦。

他总是梦见自己不断地追杀着白小琳。

没有任何原因,身体自动般的追赶着,而且到最后一定会抓到她。手上的刀,不间断地落下,尽管他痛苦地求饶,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会持续到她断气的那一刻。

而后他会在凌晨4点准时从梦中醒来,身体不断地颤抖,毕竟梦境里那血腥味跟触感实在是真实的可怕……

然而一周后,他的梦发生了变化,他依旧拿着刀在追赶,但是死去的人不再是白小琳,而是庄闻昕。

反反复复的相同的梦在折磨着他。

半个月下来,他瘦了一大圈,姜母心疼极了,变着花样给他煲汤补身体,但效果都不好。甚至他开始疏远庄闻昕,以前他很少和她说话,现在几乎是连正眼也不给一个,明眼人都瞧出来了,只当是他们兄妹闹矛盾,担心也担心,但眼下更为担心的是姜青晓的婚事。

因为这对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新人都出了问题。

本以为姜青晓身体出了毛病,谁知白小琳病的更为厉害。姜青晓只是人瘦了、神情憔悴了些、精神有些不振,而白小琳却完全瘦变了形,简直没了人样,老远看着还以为是女鬼!

白父起初以为,白小琳是为了当漂亮的新娘子,让婚纱穿在身上美美的才刻意减肥,毕竟男人没有女人心思细腻,所以想当然以为是这样,也没多问,才放任情况越来越严重。

直到白小琳瘦的太多了,体重几乎只有原来的一半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可是为时晚矣,白小琳虚脱休克到陷入深度睡眠。

更可怕的是,白小琳睡着后,身体还在不停消瘦,白父生怕白小琳得了怪病,去给她检查又没检查出来,现在她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

姜青晓知道后,一刻也不曾耽搁住进医院,天天照顾白小琳。

从他在医院入睡的第一个晚上,噩梦又开始了,不过这次梦境发生了变化。

梦里他睡在白小琳的卧室里,本来是在睡觉,可是却睁着眼睛,能看清房间里每一样陈设的物品。他试图翻了翻身,没能坐起来,大概因为做梦的缘故,清晰的思路,让他一点睡意都没有,他在猜想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

全部都悄然无声,甚至连一丝风声也听不见。

他不知道梦的尽头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要这样躺着,到什么时候,在他耐心快要尽失时,近在眼前的天花板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洞,刚开始洞口很小,只容得下一根手指,然后洞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扩大,越来越大,里面影影绰绰,什么也看不清瞧不见。

一股冷气从那里面冒出来,汇成无数丝线紧紧包裹着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瞬间消失在发间。

在洞扩展到能塞进一个头的大小时终于停止了。

姜青晓脖子梗了一下,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这才发现居然能动了。

他缓缓坐起来,刚松了一口气,却听见头顶上方传出一声叹息,他后颈一凉,逞强着抬头向上看去,一张满脸血痕的脸,正离他不足十厘米的距离,阴测测地笑着望着他。

“啊——!”

他猛地大叫一声,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正躺在隔壁病床上,挨着病床上的白小琳,面容安静祥和。

可梦里看见的那个人就是白小琳,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他两腿发颤地站在地上,走过去托起白小琳的手,搁置在自己眼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话像在问她又像在问自己,他现在只希望,有人能给他一个答案,他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窗外阳光正好,仿佛能洗净一切铅华,可是却洗不走附着他们身上阴霾。

白父进门就看见他这个样子,以为他是在和白小琳说话,想让她快点醒过来,心里有些感动。

听见身后的动静,姜青晓回头,瞧见白父正立在门口,于是起身说道:“白伯父,你来了。”

白父问他:“你一晚上都守在这里?”

“嗯。”

白父心中很是安慰,觉得自己的女儿眼光不错,找到一个靠得住的男人做丈夫,若是换了其他人,可能忙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正是这么一比较,以前在他眼里,觉得就是抢自己女儿的一个混小子,现在看来倒怎么看怎么顺眼了。

白父走过去,替白小琳捏紧被角,然后才看着姜青晓,关心地看着他,叫他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姜青晓心不在焉地回了几句。

突然,他问白父:“白伯父,小琳生病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白父奇怪地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姜青晓心里一突,连忙心虚地找借口,试图遮掩过去。“没什么,只是觉得小琳的病太蹊跷了,医生都检查不出来,所以才想问问她生病前的事,想找到病因让小琳早点醒过来。”

“哦,这样啊。”

白父没有起疑,因为姜青晓的话,真的令他想起了些事,那也是他心底的疑惑,如今想来,白小琳的病,的确是生的很诡异,说不定根本就不是病,而是其他不可说的东西。

白父没有太多文化,但骨子里也是讲求科学依据的,他从不信那些鬼力乱神的传言。但是这次,他不得不信了,以前旧社会迷信的人多的去了,他当时都是抱着听故事的心态,听那些人讲“故事”,长大后还甚至嗤笑那些笨人。也许真的是他那些不尊重的心态惹怒了那些“东西”,这才遭了报应吧。

白父深深地自责,一口气送出去,脸上多了几丝愁容,人看上去瞬间老了好多岁。

他佝偻着背坐在洁白的床单上,有一声没一声地叹着气。

姜青晓这才看清,白父这些日子真的衰老了许多,不再是他印象里,那位精神奕奕的长辈。

“小琳常常对着八音盒自言自语,就像在和一个隐藏在空气中的人说话一样,甚至痴醉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不分昼夜地说着,有好几次我都劝她上床睡觉,她都没听见,我去拿她抱在怀里不放的盒子时,她就凶狠地瞪着我,嘴里还不断地咒骂个不停。”

真像中邪了!

最后的话,白父怕吓着姜青晓,所以只能暗自腹诽道。

而姜青晓一字不落地听完后,陷入了沉思。

八音盒?

那个盒子他见过,就是庄闻昕送给白小琳的那个时候见到的,当时好好的,没哪里不对劲。姜青晓直接跳过八音盒,打算去白小琳的卧室看看,也许能找出她精神失常的原因。

借着帮白小琳拿换洗衣物的机会,姜青晓拿着白父给的白家大门的钥匙进去了。屋子里有些冷清,有的地方还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平时都是白小琳在做家务,现在她生病了,白父又一边忙着照顾她,一边忙着公司的事,自然疏忽了家里的卫生状况。

一踏进房子,一度阴森的寒气扑面而来,犹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罩在里面。

过客厅右转,最里面那间就是白小琳的卧室,他转动把手走进去,却意外地没有踩到实地,而是一脚踏空,整个人犹豫没有着力点的羽毛,在空中浮浮沉沉。他心中没有恐惧,反而觉得自己和空气合二为一,放空一切,任自己会坠到合适,坠到何处。

直到,有两只同样温暖的手,一左一右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青晓!”

“姜青晓!”

两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姜青晓朦朦胧胧醒来,看见两张满是担心与心疼的面容,她们殷切地望着他,见他睁开眼睛后,才露出开心的笑容。

他惊诧不已地唤着左边那人的名字:“小琳?!”又疑惑地看向右边的人,用同样的口吻惊呼出声:“庄闻昕?!”

她们笑的灿烂无比,眼中的情深一览无遗。

“你爱的人是谁?”如出一口。

姜青晓迷茫地看着她们,又好像没有看着她们,其实他在想这一定是梦,不然,她们怎么会出现在他眼前,更何况白小琳还躺在医院里。他想通后就不说话,等这个梦醒来,谁知他低头一看愣怔住了,他们竟然悬浮在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难怪身上没有力气轻飘飘的。

这时,庄闻昕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刺向了白小琳,白小琳捂着被捅伤的肚子,弯下膝盖,慢慢跪倒。姜青晓明知这都是假的,但还是被眼前一幕,惊得六神无主,等他缓过来时,他正将白小琳抱在怀里,庄闻昕则手持小刀站在远处,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

“你疯了吗?!”他歇斯底里地冲她咆哮道。

回应他的,只是一个凉到骨子里的冷笑。

姜青晓惶恐地看着白小琳的肚子上的窟窿,拿手拼命去按住,可是任他怎么努力,都止不住喷涌的血水。白小琳用最后一点时间,向他表明完自己的心意后,就闭上眼睛了。

心里无尽的悲伤卷来,恨不得将他彻底淹没在悔恨之中。

姜青晓趴在白小琳冷却的身躯上,哭着,吼着,可身下的人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直到他疲倦了,放弃了,想醒过来了。

于是他站起身,抛下身影模糊的两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然后闭上双眼放任自己,往出现在下方的黑色漩涡掉去……梦终于醒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倒在白小琳的床上,他对于自己怎么睡着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梦见的景象也只是当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

姜青晓从衣柜里取出几件衣服,叠好,放进黑色背包,然后走出白家乘电梯下楼,他没注意身后,那根虚无缥缈的白线,如同蜘蛛吐出的丝,在地面飘飘浮浮,如影随形地跟进了电梯。他按下键,电梯门缓缓合上,背后的镜子里的人突然转过脸,露出他的青面獠牙,只是一瞬而已。

感觉背后有些怪异,于是转身查看却什么都没有。

姜青晓觉得是自己神经敏感了,再这么下去估计会抑郁的,他往脸上招呼了一掌,精神一振,顿时清醒几分。

从十九楼到十楼,每到一层楼,电梯就会停下,但是打开后门外空无一人。他以为是附近小孩的恶作剧,于是有些生气。到了九楼电梯和之前一样停住了,这次他忍无可忍,瞧见门外真的站了一个人,二话不说直接怒道:“你这人有病是不是?干嘛每层楼都要按一下?”

对方被他骂得一愣,没反应过来。

随后,他又发话了,“你还愣着干嘛?不要耽搁时间,快点进来!”

这次对方说了,他说:“神经病,里面站满了人,都快超载了,哪儿还有我能站的地方?”

姜青晓张口结舌,等到电梯重新关上时,他已是冷汗直流。

电梯里——站满了人?

可是在他看来,只有他一人,周围全都是空气,刚才那个人应该是被他骂了之后,心里不服气在胡说八道吧?电梯顺利经过八楼,到了七楼电梯又打开了,姜青晓凭住呼吸,他不知道这次门外,又会出现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

“叮——”

伴随这个响声,姜青晓心中一颤,门冷不防地自眼前一点一点大开。门外站着一个穿着奇怪的美女,虽然浑身上下,有些古里古怪,但是地上的影子,证明她的确是正常人类没错。

姜青晓不动声色地吐出憋了很久的气。

怪了,这女人一进来之后,电梯门就没有再每层楼打开了,而是照正常速度往楼下降。

奇怪的是,这女人看见姜青晓的时候,神色蓦然一变,眼神一闪,视线锁定在他迟迟没有移开。姜青晓不会自恋,更不会认为自己魅力强到,让对方一见钟情的地步。可是一直被人这样盯着很不舒服,他终于按耐不住,开口不耐烦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这位装扮怪异的美女正是风苜蓿。

她才接了一单生意,上门给人家做完法事,疲惫地坐电梯离开。明明除完妖了,可是大楼上空的阴云仍未散去,她正觉得奇怪,此刻撞见霉运当头的姜青晓,就顿时明白其中原因了。

然而令她心中疑惑的是,她开了天眼探查一番后,竟看不出缠上他的那个妖物的真面目,不知是对方太强大,还是她太疲惫的原因?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人,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风苜蓿推敲一番后,把随身携带的名片递给他,“如果你遇见什么不好的东西,或者看见什么幻影,可以来找我。”

一张薄如蝉翼的紫色卡片递过来。

姜青晓盯着名片,愣住了,不明白她刚刚说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抿嘴一笑,没等他看清,就已经将名片放进他的上衣口袋。“你应该清楚,这段时间,你应该很困扰吧?如果想弄清楚,尽管来找我,只要我能帮上忙就一定帮你,我的职责就是帮人清扫身边的污秽脏物。”言毕,正好电梯门打开,她只往外迈出一步,却已来到了楼下大门处。

等他欲叫住她时,人却了无踪影了。

他觉得今天遇见的怪事太多了,一件还没想明白又接着一件来了,他烦躁不已,所以掏出口袋里的名片,随手扔进了电梯外的垃圾桶里。

快到秋天了,姜母正打算带庄闻昕去服装店看看,拿上手包,叫了几声却无人回答。电视播放着剧情,庄闻昕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视线却没有放在屏幕上,而是盯着大门的方向。

姜母看了看大门,问她:“小昕,你在看什么?”

庄闻昕眼神闪烁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浅笑道;“没什么,既然妈收拾好了,那我们走吧。”

她关上电视,随手将遥控器扔回沙发,起身过去拉开门,正好和站在门外的姜青晓打了个照面。姜青晓见她们要出门,于是叮嘱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就闷头闷脑地回自己房间了。

这时,庄闻昕突然跟姜母说自己把手机落屋里了,然后转过客厅的楼梯往卧室走去。

其实她并不是要去拿手机,而是躲在姜青晓的卧室门外偷看。从他一进门,她就看见那根白线了,从他身后的背包中延伸出来,系在他手腕上,隐隐有发黑的迹象。

姜青晓正和白父通完电话,随即捞起背包,想暂时放在第二个衣柜里,明天看望白小琳的时候,一并带去,刚拉开衣柜门正往上方时,却碰到一个很硬的物体。姜青晓感到有些奇怪,他记得很清楚只是装了几件衣服,并没有放其他东西,怎么会有硬物,而且体积还不小。

拉开拉链,把背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床上,散乱的衣物上正躺着一个方形物体,姜青晓认出是八音盒。他定睛望着盒子,说不出半个字来,明明没有装这个盒子,怎么会出现在背包里呢?难道是自己装了却忘记了?

这下子,当真是糊涂了。

说不定真的是因为最近精神不济,有些事情做过却没印象了。

姜青晓拍拍脑门,将八音盒搁在床头柜上,然后重新叠好衣服放进衣柜。随后拿上换洗睡衣,准备洗个热水澡,再睡个觉养好精神。

就在他拿起东西刚走进浴室,落锁后,庄闻昕闪身进了他的房间,咬破食指在八音盒上写下一个“卍”字,然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