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镜中人吓镜中人,心中事解心中事 一
作者:有风身微冷      更新:2019-08-10 21:42      字数:3245

林忘我继续看下去,上面只有寥寥几句,但就是这几句话让林忘我大为宽心。上面写着:令弟近日如何?这几日来,我日思夜想,觉得甚是惭愧,令弟一片侠心义胆,可我却为一己之私,害他不浅。自左儿死后,我终日青灯常伴,吃斋念佛,终于醒悟。人生在世,皆为一梦。左儿之死非令弟之错,乃左儿之命也。自今日起,陈家不再为难令弟!

上面并没写时间,但这并不重要了。原来陈家早已放过戴龙岩,只是戴福州这人一直隐瞒不说,故意欺压戴龙岩。林忘我知道此人心肠极坏,也见得惯了。现在看来,这戴龙岩接管戴府已是天时地利人和之事也。

下面还有几封书信,林忘我闲着无事也是一一看下去。

这第三张书信仍是陈家写给戴福州的,信上的内容也没有什么特别。无非是要戴福州对戴龙岩多加限制。林忘我粗略地看了一眼,并无特别之处,便将它揉成一团,放在桌上。这第四张书信也是陈家写的,林忘我一目十行,看完后也是丢在一旁。第五张书信却不是陈家写的,林忘我不由得来了兴趣。这纸张也没有特别之处,也未署名。但看书信内容竟然像是邱独写给戴福州的!

上面写到:我们虽有夫妻之实,但我也传与了你武功,这一来一回,谁也不欠谁。我执意要走,你也不必找。彼此生命之过客,既不相欠,何必挂念?

看这邱独的意思显然是他自己要离开戴福州,而且这信里也没说明他去了哪,林忘我忽然觉得这戴福州也是个可怜人,对邱独一片痴心,可邱独这人好像天涯浪子,只留情,不留人,潇洒而去。

林忘我忽然很想见见这种邱独这种人,能狠下心来抛弃妻子,独自离去,虽然潇洒,可未免也太无情了些。

林忘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心里也是放松了些,闭着眼坐在椅子上。脑海中想起戴福州这人如今能逃到哪里去?她会不会逃到写第一张书信给她的人那里?那人如此想念戴福州,想必对于戴福州的到来必然是欣喜若狂,两人这么久未见,一见面自然是干柴遇烈火,久旱逢甘霖。

林忘我忽然笑了。

可他突然发觉身边幽冷寂静,连一点声音也没有,之前虽然也是这样,但自己那时忙于找书信并未在意。现在心里没有其他念头,对于身边的动静更为敏感了些。林忘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太安静了。

他胆子本来并不小,无论如何,他也是一个男人,男人的胆子天生就要大些。可他忽然想起戴福州这人,只觉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从来也没有过这种感觉。他睁开眼,正想站起来,眼光一瞥,心里咯噔一下,镜子里好像多了个人出来。林忘我心里想着,又慢慢地往镜子看去。

果然,那戴福州正光着身子站在林忘我后面,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林忘我吓得就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颤声道:“是你!”

戴福州笑道:“是我!那些书信好看么?看不懂的话可以问我,我很乐意为你解答。”

林忘我惊吓过后,缓缓镇定下来。干脆就坐在椅子上,问道:“第一封谁写的?那张纸应该不简单吧。”

戴福州笑道:“你果然不笨,男人在漂亮的女人面前本是个傻子。可你好像不是。”

林忘我叹了口气,说道:“这话本来是对的,可是用在我们身上就不对了。”

戴福州故意将身体凸出部分抖了抖。林忘我强忍住心中的恶心,道:“可你却太老了。男人一定不会在老女人面前做一个傻子,如果他做了,那他可能是一个真的傻子。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戴福州的脸色变得铁青,冰冷道:“你不怕我杀了你么?”无论哪个女人被别人说成老太婆,她都不会高兴,即使她真的是一个老太婆。

“怕,谁不怕死?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若是死了,你岂不是太寂寞了么?女人,总是要比男人更怕寂寞一些。”

戴福州的脸色随着林忘我这句话而黯淡了下来。林忘我毕竟是男人,所以对于这句话的感知并不如戴福州深刻。

一个女人,也许不怕死,但她一定害怕寂寞。

戴福州沉默了。她能沉默,可林忘我却不能沉默,林忘我若是一句话也不说,那等待他的也许只有死亡了。

林忘我并不怕寂寞,他更怕的是死。

他脑子里急转,想尽每一个能让自己逃生的办法。他实在没想到戴福州竟然会回来,这本是一记险招,虽然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真正有胆子这么做的人只怕并没有几个,除非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可能会走这一步。可戴福州会真的走投无路吗?不会,绝不会,她一定有很多地方可以去。最起码第一封书信那人那里就可以去,这封信毕竟没写多久,那个男人的热情毕竟不会这么快消散。只要男人对女人还有热情,那女人就还有她的价值。何况,戴福州这种女人的价值恐怕并不低,也许比一般的女人要高出不少。

既然不是走投无路,那戴福州回来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里有戴福州不得不回来的理由。是人还是物?这里死人只有少年一人,活人只有林忘我一人,林忘我可不觉得戴福州是为自己回来的。她既然亲手杀死了少年,那多半也不是回来埋葬少年。

那她便是为了某样东西而回来。是什么东西?林忘我忽然想起自己放在怀里多孔的东西,戴福州会不会是为了这东西回来的?林忘我想到这里,不由得将手往胸膛上压了压,作势在抓痒。

戴福州眼尖,见到林忘我这般行为,好像在掩饰什么。便笑道:“姓林的,你胸前藏了什么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

林忘我站起来,提了提裤子,道:“邱夫人,你这不是笑话我吗?你们女人家的东西,我一个大男人拿来有什么用?”

戴福州笑道:“你身上若是没有件女人的东西,那些小姑娘恐怕也不会想见你。我这梳妆台上的东西,有钱也买不到,要是被你顺了一件走,我可就亏大了。”

林忘我指着自己脸上的疤痕,咧嘴道:“你看我这面貌,就算我有天上的星星,只怕也没有姑娘要我。邱夫人,你这可太抬举我了。”

“你少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你这小子我总瞅着不简单。你要是敢动心思。我便一剑要了你的命。”

林忘我感受到后背上的剑尖,身子也是不敢动,他没那么大的自信,躲开近在咫尺的利剑,更何况拿着这柄剑的人还是戴福州。

“把第二个抽屉给我打开,我看看。”戴福州道。

果然,这戴福州回来就是为了拿这件东西,这东西这么怪,到底有什么用处?戴福州见林忘我一动不动,将手里的剑往前一送,刺破了林忘我衣服,后背上的肉隐隐作痛,林忘我这时身不由己。只好将抽屉打开来。

边开边说道:“邱夫人,你这抽屉里是不是有什么蜈蚣蝎子?或者什么毒药?故意要我开!”林忘我小心地拉开抽屉,速度就好像年迈的老者走路一样。

“快点!”戴福州见他这么慢,催促道。

林忘我终于将抽屉完全打了开来,从镜子中见到戴福州脸色大变,知道不妙。忙道:“邱夫人,这里的东西我可没拿,你要不信你大可以搜我身子。”

戴夫人冷笑道:“这里的东西是不是被花老拿了?他现在在哪?”

林忘我本不愿对女人说谎,但他现在实在不觉得戴福州是个女人。一个随时能威胁他生命的人,他可不打算将她当人看待。所以他说道:“这我倒不知道,花老在你逃走的时候确实追了进来,至于有没有拿这里面的东西,我却的确不知。”

戴福州忽然将手覆在他胸前,在他上半身摸来摸去,想看看林忘我是否对她说了谎。林忘我既然敢让她摸,那自然是已经将那东西转移了。

他先前摸胸膛之时,将那东西往下移了不少距离,提裤子的时候,那东西便滑落到了林忘我的下半身。

戴福州仔细在林忘我身上摸了一遍,发现林忘我好像真没骗她,便道:“带我去找花老。”

林忘我哪里知道花老去了哪?但现在也只好硬着头皮带她出去。他知道,要是自己现在说不知道,那就相当于自己对于戴福州没有一点价值,恐怕自己话刚说完,下一秒她的剑就要往自己身上招呼。

林忘我路过少年之时,问道:“邱夫人,你看我们是不是顺便将令郎带走,找个地方,埋葬他?”林忘我当然不指望戴福州会那么好心埋葬少年,但他到底要试一试,只要戴福州露出一丝松懈,他就有机会逃跑。

他没想到戴福州拿剑刺了刺他,道:“你抱他起来。”

林忘我只好抱他起来。

就在这时,空气中忽然飘来一股香味,林忘我脸色一变,她怎么来了?可他没想到戴福州比他更为惊慌,戴福州一闻到这香味,便仓惶地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