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两人坐了下来，妄焕和林离只好站开，立在一旁。

“师父时常念叨，你几年未见，虽然时报平安，但从未归来，今日需要入大厅拜会师父，应显得隆重才是，又在食肆中酗酒，总是不妥，这两位小兄弟是？”

妄焕饮下最后一口酒，囫囵说道：“稍后便知。”话音刚落，暮鼓便响了起来，一行人赶往大殿。

大殿上头，座椅上端坐一人，座位后亦是鸿铭方才所见雕像，只是小了许多，若不出意外，端坐之人便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师父，鸿铭低头想着，心中居然有了些许紧张。

“拜见师父！”妄焕跪在地上，鸿铭与林离也赶忙跪下。

“七年未见，还是改不掉酗酒的习惯呐。”座上之人慢慢站了起来，走下阶梯，来到三人面前，“也罢，这是你的习惯。”

一身白袍，头发胡须雪白，鸿铭抬头痴痴望着，竟然有看见爷爷的错觉。

“这位小孙儿这般看着我，乃是认得？”

“不...不认得。”鸿铭连忙低下头来，盯着地面。

“刀林久居深山之中，以前拜入之人络绎不绝，七年前龙潜山一会，经年往来之人愈加稀少，是许久未见新面孔了。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刀林中更是难见，小孙儿来我刀林，何为呀？”

“我徒弟。”妄焕淡淡说道。

掌门突然大笑起来：“甚好，甚好！我孔千云有生之年能听到这句话，真是天方夜谭，不过...既然收了，那你则需尽力，弥补心中缺憾呐。”

妄焕目光一紧，心中豁然开朗，是啊，自己常年在外，意欲何为，当师父的孔千云岂能不知，三拜叩首，认真道：“徒弟生性不羁，唯有师父是我敬佩之人，无论我所做何事，您都能一眼看出，偏是三生有幸，让我不至于成为一个登徒子，余下年月，徒儿必当尽力。”

孔千云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着林离，接着问道：“这位小兄弟呢？今日也是拜入我刀林门下？”

林离拜扣，说道：“吾师有命，令我守望刑铭，在下知道刀林乃是名门正派，未拾人牙慧令人倾佩，能入乃是三生有幸，但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既已经有了师傅，便不能改投他人门下，只望能留下来，照看刑铭。”

“一番措辞，想必尊师也是光明磊落之人，但刀林自然是有规矩，如此，尊师高名？”

“刑和璞。”

孔千云微微一笑：“怪不得，既然如此，你便去了药门，继续研究医药之术便是。”

“掌门与家室可是旧知？”

“万般缘由皆是缘分，无需再多问，留下来便是。”孔千云挥袖便出了大殿。

殿中弟子站起身来，纷纷朝鸿铭投去羡慕的目光，做有掌门实力的妄焕的弟子，得到一身真传，于江湖中又是声名远播。

“师弟，既是回来了，老规矩？”

“许久不比刀法，我怕若有师兄生疏了。”

若有微微一笑，两人出了大殿，此番情景已是七年未见，虽然往日师兄弟互有输赢，已是常态，但是七年过去，刀林上下皆是期待。

两人比试有个规定，便是不拔刀，只拼鞘，今日亦是如此，妄焕紧握漆黑的刀鞘，微笑看着若有，一个滑步绕过石柱，便是一招奇袭，若有反应迅速，接招游刃有余。

“终归在外，疏于训练，力量速度皆有下滑啊师弟。”若有话音刚落，便弹开妄焕剑鞘还击回去，话虽不错，但是于妄焕而言，师兄的招数早已是烂透于心，可以说若有师兄是一个好的学习者与施教者，却不是一个好的创新者。

“还是老路子！”妄焕侧身一躲，翻身便是一个飞踢，若有持柄相抵，稍微后退了两步。

“一千种招式用一次倒不如一种招式用一千次！”若有接着便是刀林中常见的腾龙斩，身体越空，旋身蓄力，刀柄朝着妄焕肩头拍下。

“所以你和我不一样。”妄焕转过身去，闭眼扛刀鞘，一个马步，稳稳将刀鞘格挡住若有的进攻。

一招作罢，若有却发现了异常，刀鞘挥砍的瞬间，妄焕手中的刀鞘似乎是将自己的刀鞘吞入，随后再吐出，而妄焕接这一招看起来比往常更加轻松，分明速度与力量皆有下降，加之奇怪的剑鞘，若有停了下来。

若有静静盯着妄焕手中的刀，说道：“确实我的默守陈规、你的放荡不羁，都难堪大任，幸好有若无师弟。不过，师弟手中之刀，并非是刀林用刀吧。”

“常年在外，刀难免会生锈残破，好在一位小友先借与我，日后必当还他。”

“行吧，车马劳顿，今日咱们是兄弟就不做纠缠，来日方长，领你的小徒弟归去吧，林离，你随我来。”

林离拜道：“我与刑铭不住一处吗？”

“那是自然。”若无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便是刚才食肆中另外一人，看着林离说道：“你既念师道恩重，到了刀林，就当依着规矩，住药门，当然你随时可以见到刑铭。”

“喏。”林离看了一眼鸿铭，转身随药门师兄离去。

妄焕也领着鸿铭离去，再到住房，早已收拾完毕。鸿铭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怎么了？还不想歇息？想和你的师兄们一起暮武？”

“师...”鸿铭犹豫了一下，说道：“师父，打徒儿有记忆以来，便是同林离师兄一起睡，前些日子告别爷爷，今日又告别林离师兄，我一个人睡不着。”

妄焕低下头来，把手中的刀递给鸿铭，微笑道：“刚才所说小友，便是你，这把刀是属于你的，但现在在你手中，不过是废铁而已，你且抱着休息，以后每日晨钟，抱着他房门等我，我会的，倾囊相授，等你能打败我了，就带着他，他会告诉你一切，让你了解所有想要知晓之事情。”

“包括爷爷？包括我的爸爸妈妈吗？”

妄焕目光闪动，拍拍鸿铭肩膀，站起身来，说道：“是的，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如果你真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