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璇玑
作者:宸璧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850

“做得好,下去吧!”高宗道。

“瑶儿也先行告退了!”

“嗯!”

赵极追了出来:“何必为一个人而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呢?”

“你说些什么呀!”珞瑶不满道:“你可知如此一来,无异于自毁长城。若金兵再来犯境,谁来阻挡?”

“金兵不会再来了。金宋两国已在商谈议和事项。”赵极信心满满地说。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珞瑶已明白高宗心里所思,“你相信金人?这次大宋又要增加多少岁贡?”

“我不知道啊,不过据紫薇占卜所得,这次议和成功的希望很大。”

“你什么时候与那个严紫薇如此熟悉起来?”

“瑶儿,你千万别误会,你走的这一段时间,我担心你的安危,于是就和秦泰去找她,想得知你的行踪,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珞瑶见赵极如此,愈发恼怒:“好了,我也有些累了,我要回宫休息了,你也回去罢!”

“对了,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皇上已恩准我们之间的事了!”赵极高兴得道。

“我们之间的事?”

“是啊,皇上已经答应为我们赐婚了!”

“什么!”

“你是不是很高兴啊!瞧你都听愣了,好了好了,不打搅你去休息了。明日我再来找你罢。”

珞瑶欲哭无泪中……

丞相府

“爹,为什么要如此安排?”

“泰儿,有些事并不需要自己动手的,自然会有人代劳。”秦桧洋洋得意,刚刚完成主子交待的事,主子夸奖一番,承诺日后的好处必不可限量,心中正得意着。

“爹,此举的用意是……”

“泰儿,你可别忘了,岭南是谁的地盘?柴王爷的爹是谁?”

秦泰恍然大悟:“原来爹是想借刀杀人!”

“好孩子,你还得跟着爹多学习学习啊!”

汤阴县

“岳老夫人,事态紧急,请及早决定。”苏君恕焦急道。

岳夫人沉吟道:“若是我们都走了,岂不给秦桧那贼子以口实?”

“可是,你们留在家中,秦桧也不会放过你们,到时候一网打尽,岳家岂不绝后!”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岳霖!”岳老夫人叫三孙。

“在!”

“你尽速收拾行装,出门!”

“不,我绝不走。”

“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总得为岳家留一条根啊!”岳老夫人道。

“快走罢!再迟就来不及了!”苏君恕催促道,“岳兄,你放心,我会留下来,护着你的家人的,快些动身!”

“不好了,不好了。”小丫头奔向前厅。

“什么事?”

“小姐,小姐她自尽了!”

又一重打击。岳老夫人几乎晕了过去,她自小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孙女,想必是她听闻张宪已然遇害,自觉生无可恋,故寻此短见,“我的可怜银瓶啊!……”岳霖与岳雷冲进后园。

苏君恕急声问道:“救起了没?”

“小姐她投井自尽,家丁已在打捞了!”

未几,岳霖与岳雷面色沉重地走了回来。苏君恕明白岳银瓶已是生还无望,于是道:“人死如灯灭,还请节哀顺变!”

“多谢大师关心!”岳霖回身还礼。

“你快走罢!”岳老夫人发话。

“那就请大师多费心了!”岳霖拱手道。

“一路顺风!”

岳霖前脚刚走,拿人的官差就到了。

“奉上谕,前来捉拿岳逆家人!”那领头者拿着令牌,嚷道:“来啊,把人犯给本官爷锁上!”

“且慢!”苏君恕制止。

“怎么着?”

“这位官爷,你看这位老夫人,年纪已经这么大了,这皇法就请官爷通融通融,给免了罢!”苏君恕指指枷锁道。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和尚说话了?”那官差不满道,“实话可告诉你,不关你的事,你可别在这儿碍事,信不信官爷把你也一并拿下,告你个阻差办公,叫你也尝一尝坐监的滋味。”

“这件东西你认识吧!”苏君恕无奈,只得拿出沁幽宫的玉令。

“这是什么?有一只凤凰,还有小鸟,还有太阳,我好像在哪见过?”那官差苦苦思索。

“爷,那好像是沁幽宫的信物!”手下人提示道。

“我知道,你多什么嘴。呀!你刚才说什么,……沁幽宫!”那官差惊出一身冷汗,“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人驾到。小的该死,该死!”

“死倒不必,刚才我所说的话……”

“照办,照办!”那官差前倨后恭:“你这是做什么呢?还不给岳公子打开镣铐!”斥责着手下人。又讨好地对苏君恕道:“这封上谕,是说要把岳氏一家流放至岭南,大人,您还有何训示?”

“我会跟着你们一同上路的。”

“这……”

“怎么?”

“好,好,大人,就依大人的意思吧。”

“你叫什么?”

“小人梁可。”

“哦,那上路罢。”

那梁可偷眼一望,发觉少了岳家二公子岳霖,但碍于苏君恕在场,又做不得声,只得暗自叫苦。

“爷,你看……”手下人征寻梁可的意见。

“还说什么!走罢!”梁可发作道。

天玄阁。

“不行,我不同意!”严紫薇不满道。

“由不得你。”一个全身黑衣的人道。

“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合作伙伴,你若是一意孤行的话,那也只好一拍两散。”

“别对我用这一套,你吓不了我。”

“是吗?那让试试看好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掌握赵极,从而控制青城,间接问鼎天下,你想做女皇么?办不到,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那黑衣人一言道破。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先是授意兀术,要他在提议和条件时,让赵构以岳飞的性命为代价。本来已是完善,你偏偏又节外生枝。”

“我怎么节外生枝了?”

“那你说,你来临安所为何事?”

“来巡察巡察你的事进行得如何了?”

“哦?七哥,你什么时候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起来。虽说我们是伙伴,但好像你对我所做的事向来都是看不起的。”紫薇问道。原来那黑衣人正是金国七皇子完颜洪杰,而紫薇却是金国国主完颜亶的义女,排行第九。

“哈哈,九妹何出此言!天玄阁为我们大金提供了多少情报,这点七哥是远远不及你的,九妹怎么这么看低自己呢!”

“七哥,不必顾左右而言他,你还没告诉我,你来临安到底所为何事?”

“……是为一个承诺。”

“一个承诺!”

“不错!”

临安皇宫,凤仪宫。

“殿下,快点起来,有大事发生了!”冷蹁跹推醒了珞瑶。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您快点更衣吧!”

皇城御花园前空地。

“天啊!”在场的每个人都发出惊叹之声。

“怎么啦?”珞瑶被匆匆拖来,虽说很不高兴,但也被眼前一幕震住了:“好美啊!”

在空地正中,摆放了一个用上百种的各式花卉组成的的文字“愿平宁公主芳龄永享”。

“对哦,殿下,今日是您的生辰哦!”冷蹁跹道。

话音刚落,耳边又听一声巨响,循声望去,天空中,绚灿的烟花四射,虽是白昼亦缤纷异常。

“见过皇上,贵妃娘娘!”烟花良久方散,一转眸却看见高宗与吴贵妃正在不远处。

“瑶儿,快平身!”吴贵妃道,“原来今日是你的生辰,你为何不提呢?”

“瑶儿生辰无关紧要,不提也罢。倒是与金人议和之事,进行得如何了?”

“正在商议。”高宗道,“不过,瑶儿,身为女子,你是否应该关心别的事呢?”

珞瑶心中一惊,知自己已惹起高宗的猜忌,复又跪下:“瑶儿秉承祖训,要拼尽全力保宋室江山,情急之下,言语之间若有所僭越,还望皇上恕罪。”

此言一出,高宗疑心尽去,搀起珞瑶道:“朕并非此意,瑶儿不必多心,朕是指你与赵极之事。”

珞瑶心道:你的那点心思我还不明白么?不过,既然你如此说,我也不必多言。

“咦,赵极,你也来了,还真别说,你送的这份礼物挺别出心裁的。”吴贵妃眼尖,一眼望见人群中观看烟花的赵极。

“娘娘,皇上,你们也来了?”赵极道。

“不错!”高宗赞道。

“什么不错?”赵极不明白。

“你送的礼物啊!”吴贵妃提醒道。

“我送的什么礼物?我为何要送礼物?”赵极仍是不解。

“这么说,这份礼物不是你送的了。”珞瑶冷冷道。

赵极在吴贵妃的示意下,看到了花中字:“啊,今天是你的生辰啊!我知道了,你要什么礼物啊?”

珞瑶气极:“赵极啊赵极,你太令我失望了,也罢,你若无心我便休!”说罢,转身就走。

“还不快追!”高宗急声道。

“为什么?我又没错,我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辰嘛,我不是还问她想要什么礼物了吗?”赵极不服气。

“天啊,我赵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人啊!”高宗哀叹道。

“不知道,那别人怎么知道了。”吴贵妃恨铁不成钢。

“这我又如何得知?”赵极无奈道。

高宗与吴贵妃相视一眼,几乎都快气晕了。

皇城外。

“七王子,好大的手笔!”一人道。

“为博美人一笑,有何不值?”完颜洪杰笑道,“师父,你看我请妙手人屠郑重做的烟花如何?”

被完颜洪杰唤作师父的正是金国的国师,撒满教的尊者别南。

别南道:“七王子,你可别忘了,当年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而失了大周的国祚啊!还有,……”

“师父,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完颜洪杰不耐道。

“既然知道,何必重蹈覆辙!”

完颜洪杰淡然一笑,不作回答,心神却已回到当日,珞瑶施展凤舞九天时的那嫣然一笑,心神皆醉矣。

天玄阁。

“公主,有句话老身不知当讲不当讲。”青衣老妇躬身道。

“嗯!”

“公主,你不能常说得天下者须不择手段么?为何对付那赵极却迟迟不下手?为何不动用五食散,好控制于他?”

“那个呆子,你认为有必要么?”紫薇不屑道。

“公主,恕老奴大胆问一句,是不屑还是不忍?”

“你说什么?”

“常言道‘旁观者清’,那几日你与赵极把臂同游,却是甚为高兴,回来之后亦是神情快愉……”

“我那是虚以逶迤,你懂不懂?”紫薇恼道。

“老奴是不懂,不过老奴从小看公主长大,没见过公主那么开心的,……公主,您还是要好好想想自己的心意,……”

“下去!”

“是!”青衣老妇叹了口气,出去了。

严紫薇拿起一本书来,想平复一下被扰乱的心境,可是总也做不到,一石激起千层浪,那几日的与赵极在一起的情景又浮现眼前,笑语盈盈,毫无机心的话语,不必去想明日又要面对什么样的难题!回想起那一日,一同经过溪边,石子路滑,一不留神,几乎滑倒,幸有他在,在他怀里的感觉好放松,好舒服。可是他的心中为什么偏偏只有黄珞瑶一人?黄珞瑶她又有什么好,值得赵极如此念着她。猛一回神,我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要去想他?我身为大金国的九公主,怎能这样!不行,我不能再想他,会坏了我的计划的,不能想,不能想!

情真情假谁愿听真话,越真越怕越是难退下,怎么偏偏要是他。总有点恨最爱的人,谁绝对亲近?必须爱得狠,爱再生恨;相拥一刻最陌生。既想他又不敢看他,亦敌亦友才算是缘分,未痛心难尽爱怎少得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