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金蝉脱壳
作者:桦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5374

“江将军远道而来,但郭某却闭门不见,实在有失礼教,在此水酒一杯以作赔罪,先干为敬。”郭嘉双手举杯敬然说道。说完,将酒一饮而尽。

公主侧着头朝郭嘉撇了一眼,故意发出一声娇哼,跟着把俏脸撇向一横,摆出一副怒容,像是要给郭嘉脸色看。但郭嘉却不以为然,只是淡然一笑付之。

看着公主的样子,我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尴尬神情,谦然说道:“郭兄言重了,江某等人冒昧造访,如有不到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郭嘉闲逸一笑,神态优雅地说道:“江将军见外了,如不歉弃郭某的寒舍简陋,随时欢迎来访。”说着,左手向窗外一摆,凝视着远处的青山绿水,神然地说道:“此地虽无大城市般繁荣热闹,但胜在风景如画,景色雅致,如各位不急着走,明天就由在下带各位畅游一番,以尽地主之宜。”

我听罢,望着窗外的碧山翠林和弥漫着薄雾的山峦,心中俨然浮起一种说不出的舒坦的感觉,不由想道:“阳翟确是个景色怡人,令人流连忘返的好地方,如能在此畅游一番确实是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不过如今我身负重任,天下局势又动荡不安,试问我哪里会有如此雅兴游玩呢……”想到此,我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阵心酸,忧然喝了口酒,叹然说道:“郭兄盛情,江某在此谢过了。在下此次来访,其实是有要事相求。”

郭嘉见我脸色忽然神色时喜时忧,似乎带着几分落寂和期待之色,不由爽朗地说道:“江将军但说无访,如郭某能力所及,必当相助。”

我脸色一沉,长叹而道:“董卓自得权以来,残害百姓,荼毒生灵,狼戾不仁,弄得民不聊生,以至天下大乱,兵祸四起,虽曹公集十八镇诸候之力共讨之,亦不能一举剿灭董贼。自此之后,董卓更加专横无道,于宫中肆无忌惮,大有谋朝篡位之意……眼见汉室倾颓,奸臣窃命,而在下身为汉室之臣,意欲匡扶将倾汉室,只叹智术浅短,所以此次前来,便是想请郭兄助我一臂之力。”

郭嘉目注我一眼,但见我语词间神情激荡,眼神中透出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凛然正气和豪迈的英雄气概,当下心中不由暗暗赞叹。

郭嘉听后并未立即答话,只是淡然露出一抹轻笑,一边撩起长袖子给我斟着酒一边谦然说道:“阳翟野人,闲散成性,才疏学浅,平时好于赏玩墨宝,与友对诗作兴,充其量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恐无能力相助也。”

我将信任的目光投到郭嘉脸上,毅然说道:“郭兄身抱经世奇才,满腹经论,学富五车,熟谙韬略,胸藏兵甲,岂可将光阴虚耗于山野之间?”

郭嘉微一沉吟,眼中透出一抹赞赏之色,但一掠即逝,相继而来的是脸上露出大惑不解的神色,神色交替变换之后,郭嘉若有所思地问道:“郭某平时闲来只好娱乐于山水间,并未曾为国为民出过一点力,更未曾展露才学于人前,江将军又何以抬举在下在经世之才呢?”

被郭嘉这一问,令我一时答上不话来,心中暗思道:“身为来自20世纪和熟读三国的我又岂会不知道你的才学有多少,但是这又怎么能跟郭嘉说得明白呢……?对了,荀彧与郭嘉是好友,说是荀彧推荐的其必不会怀疑。”想罢,忙说道:“月前,我曾与荀文若有一面之缘,于叙饮时荀兄曾提及不少关于郭兄的事情,所以由此得知后,就对郭兄产生了一种仰慕之意。”

说完,我目注郭嘉一眼,只见他似可洞悉一切的眼神正灼灼生辉,似乎正在思量什么事情。

郭嘉听后沉默不语,脸上掠过一丝疑色,心中暗思道:“咦?为何日前与荀兄畅饮时,未见其提及此事?”

“虽郭嘉脸上的疑色只是一闪而过,但又怎么能逃得过我的双眼,难道我的话有什么漏洞?”当下不及细想,忙转回正题,诚然说道:“虽然郭兄与在下只是相交不到一日,但我已将郭兄视为良朋知己,此处贸然前来邀请郭兄相助,实是唐突,但望郭兄能以天下苍生为念。”

郭嘉朝我看了看,脸上露出忧虑的神色,心中似乎正在思量着什么。半晌后,郭嘉脸上的虑色尽消但相应而来的却是几分诡秘的神色。只见他淡淡一笑,眉宇轻展,神采飞扬地说道:“其实以江将的才智和身手足可独当一面,又何用在下相助呢?虽郭某平时甚少出门,但每逢访友时,皆与友畅谈天下之事,所以对江将军的事情也略知一二。江将军你文武全才,智勇双全,文韬武略,更难得的是有一颗济世救民之心,试问当世英雄又有谁人能及?”

郭嘉说完朝我暗窥一眼,见我脸上并没半分骄喜之色,即便又接着说道:“就说先前,乌丸族尽起族中十万精骑浩浩荡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辽东长躯直入,大有踏平幽州,入主中原之势。当时,朝中百官闻及此事无不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认为公孙瓒此战必败。虽开战时于公孙瓒稍有不利,但最终还是多得江将军的谋略高明,才能令公孙瓒反败为胜,以少胜多,出奇制胜,一举击退乌丸十万余众。这一战江将军你可算是居功至伟啊!”

典韦一时听得兴起,心中按捺不住,豪迈地说道:“说得好,那一战要不是有主公在,想必公孙瓒已经战死沙场。”

“恩,听说此出人意料之外的战果曾令朝野上下震惊一时。”张辽耸然动容,概叹万千地说道。

郭嘉微然轻弹额头,喝了杯酒后,接着说道:“于十八镇同盟共讨董卓之时,江将军你于各诸候面前三戏袁绍,令袁绍颜面尽失,此事一直引为佳话。这足以看出江将军你才智过人,料事如神。再则,从昨日与山贼一战中,江将军你的军队训练有素,布阵周密严整,将士勇猛无敌,这足可看出江将军你法纪严明,赏罚有信,治军有道。事后对百姓施粮,足可以江将军你仁厚过人。既然智、勇、信、仁、严五德俱备,要想匡扶汉室,剿灭董贼,又有何难?”

郭嘉所言确有其事,但为何言语间却隐带无故献殷勤之意?而且说话时其眼神屡有朝我窥悉之举?到底郭嘉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沉吟半晌后,谦然说道:“论智,在下自问比不上郭兄,论勇在下也不上典韦,论治军领兵亦不及张辽,当初能击退乌丸族纯属晓幸,而当日三戏袁公,锋芒太露,实属不智。”我边说边指着立着身侧的张辽和典韦。

郭嘉听后神态一转,与刚才神态大为不同,眼神显得扑朔迷离,蓦然给人一副高深莫测,捉摸不透的感觉,傲然轻笑道:“既然江将军你智勇不足,才能庸碌,又何以轻言匡扶社稷,平乱除奸?依在下所见,不如就此解散队伍,及早隐居山林,耕田度日,了此一生,免得他日惨死沙场。”

典韦闻言一怔,不料郭嘉竟如此奚落我,心中大为不悦,脸上青筋暴张,虎目圆睁,直朝郭嘉逼视而去。而张辽闻言神情显得十分冷静,只是用锐利的目光暗暗地注视着郭嘉。

面对着典韦那像把利剑的目光,郭嘉脸上丝毫不见慌张畏惧之色,反而是露出淡淡的脸容。

我仰面纵声长笑,洒然说道:“能隐居山林,耕田度日,逍遥一生,未必不是件好事,只是如今天下大乱,兵祸四起,而董卓又持权专横,荼毒生灵,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我又岂能当视而不见,虽江某不才,但也愿为汉室江山和苦难的百姓略尽一分绵力,纵然他日战死沙场也虽死无憾!”言语间豪气万丈,充满了英雄气慨。

郭嘉听后双目倏然亮了起来,脸上布满了激动的表情,眼神中充满了敬服和欣喜之色,随即躬身施礼,肃然道:“江将军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果然英雄了得,真乃我欲投之明主,既不相弃,愿追随将军左右,以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看到郭嘉此刻的神情,我蓦然明白了郭嘉刚才之言,当下忙把郭嘉扶起,大喜道:“郭兄不必多礼!”我举杯兴然道:“来,在下敬郭兄一杯。”张辽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露一丝轻快的笑意,抚须默然点头。

典韦被郭嘉这一反复无常的态度弄得满头雾水,脸上交替浮起不悦和不解之色。

郭嘉看在眼里,已然明白其意,即便谦然说道:“刚才所言并没不敬之意,还请主公见谅。事因半年前,适逢袁公礼贤下士,招览才俊,心中以为袁氏四世三公,是可托终身之明主,于是便往投之。但相处数月后才知袁公竟是个而未知用人之机,性格多端寡要,好谋不决,骄纵自大,胸襟狭窄之人,当下一时气愤,便留书归故里,访友度日……”

华琴俏珠一转,用清脆地声间说道:“所以当江大哥邀你相助时,你怕江大哥是袁绍之辈,故以言相试,对吧?”

郭嘉朝华琴微一点头,洒笑道:“其实我与主公一见如故,闻及相邀时,已有追随之意。”典韦闻言心中怒意尽消。

公主有气无力的“唉”了一声,说道:“想不到在本宫心目中一直处事英明的江大人竟要找一个只会故弄玄虚的书生来相助,看来汉室汉山想不‘倾危’也难啊!!!”

郭嘉淡然一笑,对我问道:“主公,这位是……?”

未待我回答,公主便抢先答话道:“好说,本宫乃当今圣上的姐姐清河公主刘馨是也!”

“公主?”郭嘉似有所疑地讶然说道。说完,用带着求证的眼神朝我望来。

我诚然额了下头,随即将在长安和一路赶来的始末给郭嘉说了一遍。

郭嘉听罢,默然点了下头,悠悠说道:“原来如此。”说完,只见郭嘉双眉轻皱,目光闪烁不定,脸上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我看了郭嘉一眼,疑声问道:“奉孝,何以愁眉不转?”

郭嘉沉思半晌,缓缓说道:“李儒此人我也略有所闻,其为人老谋深算,冷静谨慎,且城府极深,董卓能有今日的地位,其功可谓最大。依你刚才所述,你能一再识破其计,逃出生天,日后必会成为他最大绊脚石。以其为人,一定不会就此罢休,必然会亲自领兵出奇突袭。”

典韦、张辽、公主、华琴闻言一怔,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然后将目光投在我身上。

我俯道沉思半晌,缓缓说道:“我倒是没想过李儒会有此一着,不过奉孝所言也不无道理,恩,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只要越过白河便万事无忧……”

话没说完,只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楼梯处传来,来人正是蔡苑和柳枫。

“主公原来在这儿。”蔡苑和柳枫举目四盼,一眼撇见我和公主等人正坐在离楼梯不远的窗边,忙上前作揖道。

我疑问道:“两位辛苦了,不知购粮的事情是否已经办好?”

蔡苑欣然答道:“已经办好!”柳枫紧接着说道:“主公,你看谁来了?”

一个人熟悉的身影应声从楼梯里步出,上前作揖道:“属下拜见江大人。”

我闻声看去,原来是严纲,想不到竟能此遇见他,心中不由大喜,上前扶住严纲道:“不必多礼,来,请坐。”

严纲坐定后,欣喜万分地看着我和典韦说道:“能再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我们本来还以为你们已经……”说着,脸上不由露出伤感的神色。

我淡然一笑,转而问道:“对了,为何你会在这里?莫非公孙将军也在附近?”

严纲答道:“公孙将军听曹操说你在荣阳遇伏,立即令我领兵前去救援,但是当我去到时,只见满地尸体,而江大人和典护尉又不知所踪。所以,公孙将军只好先行回幽州,令我领五百士兵在这一带继续搜寻你和典护尉的下落。”

严纲顿了顿,说道:“这一个多月来,我们已经找遍了这一带荒原百里之外的地方,但是始终都找不到你们的踪影,本想在这个镇找完后再找不到的话,便回幽州向公孙将军复命。”

柳枫接着欣然说道:“刚才我和蔡苑买完粮草,正打算回营,忽然听到有人正在打听主公的下落,于是我们便跟踪调查,一番探查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公孙瓒的人。”

我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这一个多月来真是辛苦严兄你了。”

严纲欣然说道:“能见到你们平安无事,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况且我也总算不负所托,能抬起头向公孙将军复命了。”

“主公,主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望着叫声相继传来。

程仪一脸急色地走了上来,沉声道:“不好了,西北方向发现董贼的军队,正朝我们这里奔来。”

除郭嘉外众人闻言脸上皆露出惊讶的神色,心中惊叹的事情不单是董贼军队追击,其中还包括了郭嘉刚才所说的话。

张辽敬服地看了郭嘉一眼,感慨地说道:“郭嘉料敌先机,处处占先,张某深感佩服,难怪主公会不辞劳苦绕道前来寻访郭嘉。”

典韦双拳一握,虎眉怒张道:“哼,岂有此理,居然从长安一直死缠到这里,不给他们点厉害还以为俺好欺负,就由待俺去杀杀他们的锐气。”

我拦住典韦,向程仪问道:“他们有多少兵力?何时可到达这里?”

程仪说道:“大约五千骑,照推测夜幕降临之际便是到达之时。”

严纲闻言虑声说道:“我这只带有五百兵,如果与其硬拼恐怕胜算不大。”

蔡苑沉思半晌道:“如今其势正强,与其力敌不如智取,他们到达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不如趋这段时间先设伏兵,待其一到,马上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柳枫黯然摇头道:“李儒此人处事向来谨慎,况且先前曾用伏兵击退过樊稠,此次其必不会轻易上当,万一被其识破后果不堪设想。此地无险要可依,不如我们先撤离此地再另寻战机。”

张辽双眉轻皱,叹然说道:“敌骑兵行动迅速,此时撤退已然太迟。如今其由长安一路冲冲追赶而来,想必人马疲惫,不如趁夜突袭其营,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我沉吟思索各人之言,权衡过中胜负因素后,沉声说道:“各位所言不无道理,不过并非上策……”

我把目光投到郭嘉脸上,索然问道:“未审郭兄可有良策?”

郭嘉淡然轻笑,悠然放下手中酒杯,往窗外微微一看,手中食指轻掐,脸上随即掠过一丝诡秘的笑意,遂从容自如地说道:“敌势正强,而阳翟地势平坦,无险要可依,无论是奇攻或是严防皆是不智之举,依我所见,还是撤离为妙……”

严纲插话道:“我方多为步兵,若此时撤退,明早必会被其追上,到时反而对我方更加不利。”

郭嘉接着说道:“我有一计,只需数十草人便可教其不敢贸然轻进。”

我闻言一怔,心中微然沉思片刻,立时明白郭嘉所言之意。

严纲疑声说道:“哦?此话何解?”

郭嘉淡笑道:“刚才我观测天色,夜临之际必会起大雾,到时只要将草人穿上士兵的服装扎于营地四周,必教其不敢来犯,到时我们便可安然脱离。”话语中充满了自信。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脸上皆显出怀疑之色。

一个时辰后,数十草人已经扎好。我与众人迅速撤离营寨,只留柳枫与十余士兵于营中把守……

天际的曙光渐渐褪去,太阳在天空已将走尽它的旅程,正要隐到西边的山峦中去。配合着徐徐拂过的秋风,空气变得愈加清凉。一轮明月渐渐升起,洒下朦胧的银光,犹如一块透明的面纱,轻轻地张在大地上。

柳枫照郭嘉吩咐布置好一切后,迈出沉重的步子走出营帐,犹然举目四顾,心中正忧虑着郭嘉所言是否可行,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雾的掩饰此计就很难成功,到时不但自己难以脱身,恐怕主公也被追上。

一个二十来岁士兵边望了下四周边向柳枫走来,脸上布满了愁容,疑声问道:“今晚真的会有雾吗?主公计策能可功吗?”他的语气中略带一些怯懦和怀疑。

柳枫心中目前也没有底,因为他也曾经思量过这士兵所说的问题,不过他知道主公的眼光一向很准,这次一定不会看错人。

柳枫爽然一笑,轻轻地拍了下那士兵肩膀,和蔼的说道:“不用担心,一定会成功的。”语气中充满了肯定和信任。

突然,一股浓浓的白雾伴陪着夜色的落幕闪亮登场,无声无息的弥漫着整个大地,刹时间,将天地分隔成黑白两半,到处一片白茫茫,像是要为寂静的黑夜抹上一层神秘的气息。

他看着眼前由清晰渐渐转为模糊,模糊又转为迷漫的景象,心中的忧虑顿时迎雾而解,不觉中想起郭嘉所说的话,脸上随即露出一缕爽朗的笑意。

“报告军师,在前面十里处发现敌军军营,营寨灯火通明,四周卫兵众多,把守得十分严密,而且还时而传出击鼓声,似乎有所防范,所以属下不敢太过接过,怕打草惊蛇,请军师定夺。”探子飞身入营,施礼回报道。

李儒闻言双眉为之一皱,双目精光闪烁不定,他习惯性地摸着那两根八字须,心中似乎正在思量着什么。

“好,害俺十多天来日以继夜不停赶路,没一觉好睡。俺马上领兵进攻,将江子羽等人生擒回去见丞相。”牛辅脸露躁色,有些迫不及地对李儒说道。

李儒似乎没有把牛辅的话听进去,口中喃喃自语地说道:“看来我们的追踪已经被他们发现。江子羽向来狡猾多端,照理应该摆出空营寨,示敌以虚,令我生疑而不敢轻进,然后再趁夜撤离,为何其营却守卫森严……莫非其想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真是智者千虑,我军五千人马还用怕他?”牛辅脸露不快之色,沉声质问道。

李儒黯然摇了摇首,满脸踌躇地拨开旁边的帐帘,默默的凝视天空片刻后,转身悠然说道:“其中必然有诈,眼下天色已黑兼且四周白雾弥漫,稍有不慎便会遭其伏击,此次不容有失,还是小心为上,不可贸然轻进,待天明之时再进攻也不迟。”

牛辅忙说道:“可是……”

李儒眉头一皱,慎然说道:“不必多言。还有今夜要严加防范,以免遭其偷袭。”

三更时分,四周一片静谧,挂在半空的月亮散发着朦胧而又迷人光线,似乎已然酣甜入梦,像宝石一样镶在夜空的星星也一闪一闪地眨着疲劳的眼睛。

柳枫抖了抖精神,仰观天色片刻后,把士兵们叫到一起,轻声说道:“大家辛苦了,时候不早,我们马上起程和主公他们会合。”士兵闻言脸上露出喜悦之色,各自牵出准备好的马匹。

柳枫跃身上马,从怀中掏出郭嘉临走时交给自己的布条,然后拿起弓箭,“咻”一声将穿着布条的箭射在寨门栅上。

柳枫脸上露出一丝轻快的笑意,随即举鞭一扬,领众人策马而去。

天色微明,晨曦从苍苍的山巅后面俏俏地露了出来,它那温暖的光芒跟即将消逝的黑夜的清凉交流在一起,使人感到一种甜美的倦意。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卷起满天尘土打破了这清晨的宁静,由远而近向营寨疾奔而来,奔而寨前不远,突然分成三路,将整个营寨围得水泄不通。

马蹄忽然于营前不远处停下,士兵随即取出系于马上的弓箭,张弓搭箭,对准营寨,蓄势待发。顷刻间,四周顿时变得一片肃静,静得令人可怕,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路奔来,李儒时而向周围举目瞻望,只见四下没半分动静,心中犹然泛起一阵疑惑之意。沉思半晌,忽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脸色随之聚变,失声说道:“中计!”

牛辅借着微弱的晨光透过迷茫的白雾往营寨望去,但见营寨四周立着数十士兵,而营中却无半动静,心中犹然起疑。

“放箭!”牛辅一声令下,利箭随即离弦,朝营寨疾射而去,只见满天飞箭犹如雨下,射入营寨每寸地方,刹时间,营寨犹如剌猥一般插满利箭。

李儒领军从后赶至,见此情形,连忙喝止道:“停!江子羽等人已然趁夜逃离。”牛辅闻言一怔,左手一挥,箭雨顿停。

牛辅目带疑色转身看了李儒一眼,似有不信,随即命士兵入营查看。

“营中并无人影,四周站立的只是些用草扎成的草人……”士兵从营里走了过来,作揖道。

牛辅听后怒哼一声,转脸撇了李儒一眼,眼中透出一丝不满之色,像是埋怨昨夜其劝阻之事。

“寨门上插有一张布条,是给李军师的……”一个士兵脸带惧色,将布条递给李儒。

李儒接过布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致李儒:

承蒙军师不远千里相送,我等感激不尽,仅以草人数十聊表心意。”

李儒看完怒眉一张,立即将布条撕成两段,脸上掠过一丝愤怒之色,但瞬息而逝,口中随之发出几声阴笑,冷冷地说道:“哼,有趣,有趣。”说完,长鞭一挥,领军疾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