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2章 纷乱已起
作者:帝国军团长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9755

大陆圣历1080年,5月18-19日,汉圣帝国帝都——旭日城。

夕阳斜照,天边如红。

城郊古道上五骑拉缰行走,行到近处,见一位英俊少年在前,四人在后跟随。此少年身穿白色武士华服,脚踏银色武士皮靴,体形极佳,生得气宇轩昂,眼神深邃灵动,额头高广平阔,鼻梁高挺,说不出的潇洒俊俏。少年身后四人皆是一式青衣劲装,腰佩军刀,神气彪悍,显是负起随行保护之责的亲卫随从。明眼之人一看便能猜出一二,此少年必是帝都中某军中要员之公子。

猜的不错,此少年名为林子云,刚满十五岁,其父乃汉圣帝国直属军团——军团长林海城,领大将军衔,封侯爵爵位,乃帝国名将之一。在军界位高权重,为人素来刚正不阿,甚得军心。而林家乃帝都名门望族,世代为将,人材辈出。

帝国爵位制度:帝国共有五种爵位,从上至下分别是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而子爵和男爵又分三等爵位,此类人就是帝国的贵族。而其下一代,帝国是视军功政绩的大小,册封予或大或小的爵位,并不世袭。但在上一代的庇荫下,其在从政参军上却有优先权。故出人头地比一般望族子弟和平民百姓要容易的多。

帝国民众等级制度:帝国共有五等人,从上至下分别是皇族、贵族、望族、一等自由民、二等自由民。

贵族是指被册封有爵位的人,此人逝世后,其下一代如无军功政绩者,其家族便会被降为望族;

望族是指对帝国有重大贡献者,包括部分无爵位官员、工商业精英、豪富地主等,望族中如有军功政绩者,亦可被升为贵族,贵族与望族之间可升可降,其实就是一线之隔而已;

故,贵族与望族统称为‘名门望族’;

一等自由民和二等自由民是指从事各行各业的民众,听其名,明其意,前者所交的徭役赋税自然比之后者要多的多,但地位、权利也理所当然是高了些许,二者统称为‘平民百姓’又称‘寒族’。;

五等之人皆有帝国发放的身份证明及户口文件,每五年换一次,如有丢失,得立即前往镇以上的地方政府报失补办。

林子云现无任何爵位,但其名在帝都可谓家喻户晓,有“帝都第一少年”之称,其小时就显得聪明绝顶,读过之书,一目十行,熟记于心,诸如“孙子兵法”之类的兵书还能倒背如流。

当时,圣孝皇太后闻得传言,大为不信,于是微服来到林家。林子云并不知来访之人乃当今太后,侃侃而谈,才华横溢。圣孝皇太后随后发现他不但文武兼备,更是为人忠厚。

从此以后,林子云深得皇太后宠爱。十四岁那年,皇太后更是说服当今皇帝钦点其为附马,许配予年长其三岁的六公主慕容倩怡,待他成年后再行婚嫁,可谓朗才女貌。而这六公主可是圣孝皇太后的心头之肉,王亲贵族子弟,使尽百般计,亦未能博得皇太后的欢心。因此,帝都百姓艳羡之余,同时亦传为佳话。

汉圣帝国地处沧海大陆的中部,不但土地辽阔,物产丰饶,秀美河山更是壮丽得使人呼吸顿止,大地无穷无尽地延伸至地平线的远处,一望无垠!

帝国自开国皇帝圣武大帝慕容流风于大陆圣历551年征战天下至571年统一中州圣土的中、东大部,历时二十年余,而后创造了“圣武盛世”。

至今五百余年,汉圣帝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力强盛,天下太平。于是臣民心无所托,渐渐开始修炼养生之道(无从考证,据说是开国宰相刘平清所传),二百年余年过后,帝国臣民寿命稍有提高,但青春容颜却得到极大延缓。

而帝国其间共有二十一帝,不乏名君贤臣。只可惜出了个当今天子圣哀帝慕容华,自从三十岁登基起十五载来,昏庸无能,穷奢极欲,广建宫殿别院,滥征赋税,弄得民不聊生,经济萧条,乃至盗贼四起。本身又欲求长生不老,无心朝政,放任奸佞当道,结党营私,残害忠良;朝庭纲纪,败坏殆尽;已无复开国时的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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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天色渐晚,我们也该回府了,要不然夫人又得担心了。”一名随从略带焦虑地劝着游兴正浓的少主子。其实天色渐晚只是借口而已,如今天下不靖,他担心的是自家少主子的安危。

林子云显然没听到随从之言,自顾自地沉醉在这京郊美景之中,近处溪水缓流、芳草浓绿、林木苍翠,稍远处炊烟袅袅、和着晚霞、如诗如画。暗忖:久在帝都之中,天天习文练武,而如此美景,平时实难一见,今天定要尽兴游玩。

随从见少主子沉醉于美景之中,于是又走近重述了一遍。

林子云这才反应过来,淡淡地道:“我已和夫人说过,今日晚些回府。走吧,到前头看看。”说完,跃上骏马,挥鞭疾驰。

众随从大感无奈,只好驱马跟着。

前行三里,“咦!”,只见前方十数人围着什么,指指点点,林子云见状拉缰勒马,一跃而下。

随从连忙趋前拨开围观之人,只见一老一少衣衫褴褛,卧倒路边,显然已昏厥多时,但气息犹存。年纪较大的约四十余岁,年少的大概十七、八岁,虽是污手垢面,却难掩一脸英气。

林子云见状心中自然有数,如今帝国数州大旱,天怒人怨,圣哀帝为了满足自己淫糜奢侈的生活,根本就未想过开仓赈灾,而是对各州府百姓加紧横征暴敛,地方官府剥削也日益加重,人民更是无法生活,这二人定是逃难灾民。

看到此番情景,林子云游兴尽失。而此时随着一声轻吟,那青年苏醒了过来,只见他慌忙爬起,扶起中年人边摇边喊:“爹,您怎么了,您醒醒啊。”

倏地,青年转身跪倒围观众人面前,哭泣道:“各位好心人,大慈大悲,救救我爹吧,我们已两日滴食未进了,他老人家还得了重病!求求你们了!”

林子云见青年人颇为可怜,轻声问道:“这位兄弟,如何称呼?你怎么会昏倒在此?”

青年人见林子云生得玉树临风,满身正气,穿着又讲究,必是豪富人家的贵公子,既然公子问话,想想父亲大概有救了,斟酌了下该说的话,哀求道:“公子,小人名叫邵君柏,沧州广宁府人,今年家乡碰上百年难遇的旱灾,农田颗粒无收,没办法,家父只有拖着家人来投奔京城亲戚,在途中与小人的妹妹走散了,家父一急便得了病。无奈,我只有背着家父来到此地,谁知却昏倒在此。求求公子救救家父吧!”

听到此处,围观众百姓流露出对帝国将来的担忧之色,伴随着数声叹息,而林子云心中明白,大旱也许一年就过了,只要中央政府下令开仓赈灾,地方政府不再逼交税赋,百姓也不至于生活无望,逃难如斯。

林子云默然半晌,一抬头,见邵君柏与众百姓十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叹道:“就算你到了帝都,城卫军根本不会放行让你进去。唉,你就跟着我先回府,如何?”

邵君柏一听父亲有救,感激涕零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请问公子贵姓?”

林子云微微一笑,充满自信地道:“在下姓林,名子云!”

“啊!”,听完林子云自报姓名,众百姓掩口惊呼。随后,其中一名百姓压低声音对着邵君柏嘀咕了几句。

邵君柏听完一震,立时又跪在林子云面前,朗声道:“多谢驸马爷救命之恩!”

林子云一听,啼笑皆非,看着邵君柏微笑道:“我还没成驸马爷呢!以后不许如此称呼,好了,救你父亲要紧,我们走吧!”

说完,林子云指着邵君柏对众随从道:“先分点干粮予他,并带上他二人,安置到府中别院去,让吴总管好生照看。”

众随从素来便知少主子仁厚,有此行为并不惊异,四人应诺道:“是,少爷。”

接着,林子云与众百姓挥手而别,百姓见状,大感其人与众不同,果然名不虚传,亦挥手相送。

策马如飞,林子云再也无心欣赏沿途美景,半个时辰后,“旭日”南城外的南二门便已在望,只见护城河既深且阔,城高墙厚,宏伟壮观,外城墙高十五丈,宽五丈,非是一般地方城池可比,如谁想强行攻如此固若金汤之城,就算有百万大军亦不见得可攻下。而帝都之东、南、西、北各有三座城门,平时各方只开一扇城门。帝都“旭日”位于汉圣帝国中部,坐落于“旭日平原”之中,辖下四子城,拱卫京都,东南西北各一座,名为:威龙、猛虎、雄狮、烈豹。“旭日城”既是地势险要,又风光绮丽,航运发达,更是土壤肥沃,有着良田万顷,其每年的自产粮食足以供给帝都的一切所需。

自古以来前朝一般都建都于此,更证明此地为天下公认的交通要冲、战略要塞。

汉圣帝国开国皇帝“圣武大帝”在前朝皇城的基础上又扩建增修了外廓城,三十年后,形成了南北三十五里、东西三十五里的沧海大陆第一大城。

而京都辖四子城占地六万平方公里,人口约有四百多万,单单京城“旭日城”就有近二百五十万人,人口极是稠密,而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让旭日城成为了沧海大陆集政治、经济、文化、艺术于一身的名城圣地,闻名于大陆诸国。各国慕名、朝拜、旅游之人络绎不绝,可谓盛极一时。

此时,城卫军将领自然认得未来的附马爷,虽见马上有两名衣衫褴褛之人,亦不敢过问,欣然让行。林子云对其微微一笑,便领着众人急驰而进。

天已昏暗,“南阳光大街”却灯火通明,只见宽达三百步贯通南宫门的“南阳光大街”,在眼前笔直延伸开去,足有十余里长,其中间为专供策马而骑的马道,宽达百步。而左右两边为人行道,各有百步宽。

内城皇宫立于城中央,北有“北阳光大街”,东有“东阳光大街”,西有“西阳光大街”。通过内城,南北贯通,东西相连。形成了以东、南、西、北大街为中轴线,纵横各十条大街,把帝都分为四个区,而“中旭江”与“汉水河”经人工开凿亦刚好呈“十”字型流贯城间,各区之间有数座大桥接连。道路两旁商店林立,鳞次栉比。区与区间,另辟道路,井然有序。

西南区主要为文化艺术区和名门望族居住区,各国驻汉圣帝国的大使馆为了便于结交众王公大臣,亦将使馆建于此处。而官员府邸别墅自然是坐落于离皇宫稍近处。

东南区则分为商业区、工业区和娱乐区,一切商品生产、交易以及海洋贸易皆在此区(包括奴隶大市场等各大市场),本地或外地的行会商号也都驻扎于此,云集了各路工商业精英,自然而然也就让娱乐行业在此区落地生根了。

而东北区、西北区就是平民百姓的生活住宅区,亦有部分商业、娱乐业在此开店,以民众为客户,只是低级了许多罢了。

众人疾驰十里路后,向左转入另一条大街,再前行数里路,便到了林府门前,只见两只威猛无比的石虎坐于台阶两旁,抬头便见一块青木匾额悬挂于门上,上刻“林府”二字,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苍劲有力。

而邵君柏初来帝都,背着父亲,跟随林子云拾阶而上,心中发虚。当初来时,心中就已认定林府必是像永平太守府般高大巍峨,金碧辉煌,谁知却是一座如此简洁朴素,却又不失大度之气的宅院。邵君柏心想:看来这林家大人与家乡那班贪官污吏并不一样,对林家的尊敬之色油然而生。

到了台阶之上,四名轻甲军士纹风不动立于门前,威风凛凛。

林子云向四人微微点下头,便走进林府,宅院以主宅、别院、厅堂为主,水石为衬,道回廊转,假山贯穿分隔,高低曲折,虚实相生,与大门处的简洁朴素相比,宅院内却别有一番风韵。

此时,只见一名中年管家急步迎来,苦笑道:“少爷,您总算回来了,老爷夫人正等你吃饭呢!”说完,看了一眼背着父亲的邵君柏一眼,就知少主子乐善好施的“小毛病”又犯了,接着道:“少爷,这是……”

林子云干咳了一声,指了下邵君柏父子,道:“吴叔,你把他们安置到府中别院去,顺便给请个医生,不得怠慢,知道吗?”

“是,少爷。”吴总管连忙答应。

林子云转脸朝向邵君柏,指着吴总管,面带微笑道:“吴叔是府上总管,有事便可找他。”

又道:“你就先随吴叔在别院住下,等你父亲安康后,再去找京城亲戚不迟,我明天再来看你。”

邵君柏感动地道:“多谢公子!”

看着吴总管领着二人而去,林子云步进了主宅大厅,见父母坐于餐桌之前。父亲林海城雄伟如山,顾盼生威,有一股军人独有的慑人气态,只是面带愠色;而母亲郑兰一身贵妇装,贵气逼人,风姿绰约,一股成熟迷人的风情扑面而来。

踏进大厅的林子云在体会了母亲的眼神后,走到林海城面前,做出认错样,低声道:“父亲,孩儿知错了。只因最近孩儿武艺停滞不前,《天龙玄劲》及《天龙枪法》练至第四层时便如遇瓶颈,寸步难行,心想可能是操之过急,故今天征得母亲之命后,才出城游玩,想让心境得于放松。”

《天龙玄劲》与《天龙枪法》乃林家祖传武功心法,据传为二百年前林家大元帅林国然钻研当时江湖绝学与战场搏杀,集两者精髓为一身,经十年苦心孤诣所创,尔后纵横沙场无敌手。其中“玄劲”分九层,“枪法”亦有九式,修成第一层“玄劲”便可习得第一式“枪法”,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说白了就是功力长一分,枪法学一招。而林子云此时的功力,一般江湖好手已非其敌手。

郑兰甚是宠爱儿子,附和道:“是啊,夫君,云儿天天练功习武,也够疲累的,休息一天有何不可,你就别责备了。”

林海城自知平时管教颇严,也有点心虚,唯有苦笑道:“不是我怪云儿,只是从几年前起盗贼已四起,我是担心云儿安危而已。”

林海城停顿了下,略带阴霾之色,续道:“如今天下已呈纷乱之势,如控制不好,将一发不可收拾。今日,沧州传来八百里加急军报,永平人董阳率叛民攻击了永平地方政府。”

大陆圣历1080年5月10日,沧州永平府人董阳纠集近5000对帝国愤恨不满的永平贫苦农民和难民,一举攻破了永平地方政府,开仓赈灾,救济饥民,但这起地方起义在北方面军第一军团第六师团血腥镇压下,很快就灰飞烟灭了——史称“汉圣末年第一次农民起义”。虽然这次起义失败了,但帝国情报系统传来消息,借着百年大旱来袭,生灵涂炭,民不堪命之机,发展了二、三年的六州各地起义军纷纷揭竿而起由暗处涌向明处,走上了大历史舞台。

有晋州定襄人苏维、大同人宋世德、太原人毕海兴,沧州宁城人江达、广宁人张自琴,豫州延津人许世绪、濮阳人长孙弘、汝南人吕和相,徐州东昌人左章华、灵山城南人赵则辉、灵山城东人宋虎、东莱人秦百陵,扬州江都人黄远庆、江淮人韩润、宣城人章广胜、临江人钟灵鸣,赣州丰城人徐乐汉、德兴人高晨、高安人杨青……等人,每支义军发展到少则万人,多至数万人,而小路义军少说也有上百支,附众数百至数千不等,各路大小义军转战临近各府之间,劫富济贫。

听完父亲的一番细述,林子云有种惊骇之感,心情随之黯然,连忙问道:“天下局势已是如此,皇上可有说如何应对。”

林海城平素便常与儿子讨论国家之事,很是自然。只是今天脸色颇为凝重,叹道:“当初大乱初露端倪之时,为父便上奏陛下,却被那刘仲明给一手压了下去,而如今陛下对他非但没有责怪之意,还将此大事交给他一手处理。”林海城直呼其名,语含轻蔑,显然甚是厌恶其为人。

而这刘仲明乃外戚,帝国兵马大元帅,帝国公爵,其为人阴险,狠辣无情。林海城的名誉上司,而事实上帝国直属军团归圣哀帝慕容华亲自统领。据说他是皇帝慕容华身边的宠妃——淑妃的表兄,不过有些人私底下皆道淑妃当年乃刘仲明的宠妾,后为求荣华富贵、官运亨通,赠予皇帝慕容华。谁知不久后,这些所谓的知情者不是离奇失踪,便是暴毙而亡,从此,再也无人敢提及此事,这淑妃的身份犹如谜般众说纷纭,不为外人所知。

一提起此人,林子云便气愤不已,骂道:“这等大事交到那只懂溜须拍马,残害忠良的奸臣贼子手中,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

林海城的沉重之色更深,皱眉道:“大事已决,不是咱父子俩所能改变的。”接着轻叹一口气,又道:“唉,要是陈大元帅还在就好了。”

陈大元帅乃前帝国兵马大元帅陈常山是也,前帝国公爵,为人耿直,武功盖世,治军严明,极得兵将拥戴,在民众中亦有颇高的声誉,麾下战将无数,林海城当年亦是其中一员。只是三年前不知是何原因消失的无影无踪,圣哀帝慕容华派人追查无果,此事就像谜般不了了之。

而后,圣哀帝宣布委任刘仲明为帝国大元帅时,得到了部分将军如林海城、楚郴等人的反对,但圣哀帝慕容华一意孤行,这兵马大元帅就由刘仲明担任,天下也在此时大乱。从此,刘仲明和林海城、楚郴等人间产生了怨隙,欲除之而后快。

林子云也常问林海城道:陈伯父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消失的杳无音信。然而每次林海城的回答总是隐晦其词。

林子云正欲出声,母亲郑兰略带取笑口吻岔开道:“好了,好了,两父子聊起这国家大事就没完没了,能不能让我这只懂相夫教子的小妇人吃完饭再谈?”

林海城与林子云眼神相触,都颇觉无奈,惟有尴尬一笑。

当晚,吴总管就邵君柏父子之事禀报了林海城夫妇。夫妻俩倒是一脸笑意,关于儿子近年来的这些个行为,他们从不干涉,放任其施为。事后更觉得儿子为人宅心仁厚,做事比同龄人大胆果断,夫妻俩颇感欣慰。所谓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翌日清晨,练完功后,林子云匆匆用过早膳,直奔府中别院而去。刚至邵君柏父子房外,就闻得房中咳嗽。

林子云向专门等候的吴总管打了声招呼,问道:“其父之病如何?”

吴总管恭敬道:“昨夜医生已诊断过,并无大碍,只是途中劳累,后又急怒攻心而导致身体虚弱,得了重病,稍微调理一番即可。”接着,吴总管一脸忧色,附耳低声道:“不过,其父子俩皆乃会武之辈。”

林子云自然知晓吴总管所担忧之事,并不在意,点头微笑道:“哦,原来是练武之人,那病不就康复得更快。”说完,正待敲门。

“咿呀”一声,房门倏地被打开。

只见一名英挺的青衣男子站于门前,就要下跪,一脸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此人正是邵君柏。昨夜林子云便让吴管家拿套衣衫予邵君柏父子换上,想不到今日一见,如此英气勃发。

林子云知邵君柏心中定是感激涕零,但此种大礼,他自觉受之有愧,于是连忙抢前将邵君柏扶起,声音响起道:“邵兄,千万不可行如此大礼。古语常言男儿膝下有黄金。”

邵君柏赧然低头道:“公子说的是,君柏谨记于心。不过这邵兄之名万万不能当,俗话也说得好,礼不可废。”

帝国自开国以来极重礼仪,上下之分鲜明异常,已在帝国民众心中根深蒂固。

林子云点头微笑,断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叫你君柏,如何?”不待邵君柏有异议,续道:“邵伯父病况如何?”

邵君柏与林子云昨日相处下来,知其为人和蔼,应声道:“家父之病,已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尚无法下床行走,这还要多谢公子与吴总管。”

听得有人感谢,吴总管一脸笑意,对邵君柏父子的好感增加许多。向邵君柏说道:“以后,就叫我吴大叔吧。”

此时,一把虚弱之声响起:“柏儿,怎么还不把公子请进来?”

邵君柏尴尬道:“一见到公子,就把父亲交待之事都忘了,公子请,吴总管……哦,吴大叔请。”

林子云毫不介意地笑了笑,跨过门槛,进门而去。

轻车熟路来至床前,脸色苍白的邵父欲起身行礼,被林子云轻轻按回床上。轻声道:“邵伯父身体有恙,就先安心在此养病。”

邵父苦笑道:“公子且不可如此称呼我,鄙人邵江安。”喘了口气,接道:“公子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说完,又欲起身行礼。

吴总管不待少主子行动慌忙将其按回,心想,看其谈吐这邵江安非普通百姓可比。

而林子云却大感无奈道:“那就这样吧,我就称您为邵伯吧。至于救命之恩不必提起,也就恰巧路过。如易地而处,邵伯是我,必不会见死不救。”

意料不到这邵江安亦是固执己见之人,摇头道:“虽然公子所言甚是,但这点滴之恩,邵家以后必将涌泉相报。”然后转脸,向立于床前的邵君柏说道:“柏儿,替为父给公子磕个响头。”

林子云大约摸清邵江安那顽固脾性,虽然自己从来不受此大礼,此时也不阻挠,要不然两人定在此事上纠缠不休,无奈任那邵君柏磕了个响头。

当邵君柏立起之时,吴总管那浑厚之声响起,道:“邵兄当年可是在那军中当过差?”

林子云心中感激吴总管解围之时,当听到其所问的问题不禁呆了呆。

邵江安脸上泛起回忆的神情,点头惊讶道:“十五年前,本人曾在西方面军团当过营长一职,不知吴总管如何得知?”

吴总管想到自己猜测无误,欣然笑道:“看邵兄刚才起身欲行礼之势,与军人之风颇为相像,阳刚十足,故有此一问。”

林子云这才恍然大悟,赞叹姜还是老的辣。心想,就算熟读谋略兵书,亦无法深知军中之道。于是,下了决心今后定要往军中一行。

邵君柏则一脸惊疑之色,来到父亲身旁,皱眉道:“原来父亲从过军,瞒得孩儿好苦啊!那您又为何不让孩儿去参军呢?”

邵江安顿时脸露痛苦之色,沉默了半天,才沉声道:“柏儿,你今年也有十七岁了,看来有些事也该让你知晓。”

顿了顿续道:“你可知你母亲是如何过世的?”

邵君柏亦是灵敏之辈,见父亲提起此事,心知其中必有蹊跷,应声道:“一直以来,您就说母亲是因妹妹分娩之时,失血过多而亡,难道……”

邵江安从回忆中醒来,缓缓道:“当年为父领兵围剿一股声名狼藉的山贼之时,不幸让那贼首高亚森漏了网。事后不久,你母便惨遭那高亚森杀害,幸好为父及时赶到,那贼子破窗而逃,要不然,你兄妹……,唉!”

想到女儿失散又说到痛处,邵江安又是一脸忧伤,叹了口气又道:“你母临终嘱托,定不可让你再从军,步上为父之后尘。而后,为父也辞了军职,遍寻那贼子不果,惟有领着你们兄妹返乡种田。可现在你妹妹又与为父走散了,我愧对你母亲在天之灵啊!”说到此处,邵江安顿时泣不成声。

邵君柏的心中疑惑终被解开,明白父亲的难言苦衷,心中并无责怪之意。重要的是现在却深切感受到父亲多年来含辛茹苦养大自己两兄妹外,再加上母亲的过世所带来的伤痛,一人默默承受,多么的艰难。虽心中悲痛,惟有上前安抚父亲,下定决心定要让那高亚森受尽千刀万剐之苦,以解邵家家破人亡之恨。

立时,房内气氛变得忧伤且怪异。

林子云自小就养尊处优,自然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大感头痛,只有拿眼望向吴总管。

见少主子瞧着自己,吴总管明其意后,亦苦笑摇了摇头。

许久,邵江安才从悲伤中抽身而出,见林子云二人亦沉默相陪,但无不悦之色,这才放下心来。尴尬道:“让公子与吴总管见笑了。”

林子云微微一笑道:“邵伯不必在意,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您千万得注意身体,至于您女儿之事,我定会让家父托人留意查找。”林子云说完这番话,其实自己心中也没底,只是想安慰一下作为人父的邵江安而已。

邵江安心中也不抱希望,摇头叹道:“事已至此,生死有命,任其随遇吧。”

此时,敲门之声响起。吴总管急行数步,打开房门。只见一下人鞠躬施礼后,低下头向吴总管附耳嘀咕了数句。

吴总管关上房门,来到邵江安面前,犹豫道:“邵兄所说的亲戚,我已让下人去查找过了,确有其人,只是……”

邵江安焦急道:“只是什么?总管请说。”

吴总管知其如今心境,连忙答道;“只是你所说的这家亲戚已在去年搬走,至于搬至何处,其邻里都不得而知。”

邵江安听得眉头大皱,连连苦恼道:“那该如何是好,那该如何是好……。”

吴总管也不知该如何,一时无话,反过来拿眼望向林子云。

林子云如今已知邵江安一生命运坎坷,登时动了恻隐之心。况且自己从小无玩伴,这邵君柏正是绝佳人选。于是,抬手让吴总管过来,轻声交待了数句,吴总管匆匆而去。

林子云安慰了邵家父子一番,问起一些军中见闻,邵家武艺等等。

原来邵家武学亦是祖传而来,至于确切渊源至何代,连邵江安本人也不得而知。

片刻后,只见吴总管小跑而来,面露喜色,对着林子云频频点头,而邵家父子则一脸诧异。

林子云这才双目一扬,开腔道:“邵伯与君柏既然已无处可去,不如在府上住下?”

邵江安愕然摇头道:“平白让公子府上多了两张吃白饭的嘴,那怎么使得呢?”

吴总管轻喘接着道:“邵兄此话不妥,我已请示过夫人,夫人认为少爷与君柏颇为投缘,正好相伴习武。而邵兄可帮着打理府中‘荒芜’了许久的后花园。”

顿了顿,故作生气状,续道:“除非邵兄不满夫人安排,欲另谋高就。”

邵江安明白林府上下皆乃一片好心,如无林府收留,两父子也不知该何去何从,想到这不由自己地吁出沉沉的一口气,心中感动,说道:‘那先谢过老爷与夫人。‘然后,强撑病体,背靠枕垫,施礼道:‘拜见少爷,拜见吴总管。‘

邵君柏亦满脸欢悦,弯腰恭敬道:“拜见少爷,拜见吴总管。”

林子云与吴总管谦让一番,房内一阵喜庆,邵家父子心中则感戴莫名。

次晨,邵家父子拜见过林海城夫妇,林海城得知邵江安曾为军中人,心中欢喜,以兄弟相称。接着数天,林子云亦在邵君柏的相伴下,晨起练武,晚上习文。空闲时分,常缠着邵江安讲些军中趣闻,主从之间倒也相处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