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夜 逐渐走上穷途之夜
作者:桃默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904

经过一整天辛劳,我终于回到家里,恨不得马上好好休息。

说到这个家,当然是杨伟位于高级住宅区的洋房。我对杨伟的生活习惯知之甚详,加上习惯这副面孔,即使面对杨伟母亲亦没出什么差错。

随长期维持杨伟的模样,我的变化之术趋于纯熟。偶尔变成其它人也是轻而易举,不会随便露出破绽,更不会现出本相。

其实只要增强信心,使用路斯化给我的能力时往往可以得心应手。怎么行使这些媲美奇迹的异能,所要的基本条件我已完全具备。例如充足的黑暗魔力和异能的技巧,路斯化全部赐给了我。我要做的只是将之发掘出来,并且真心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这几日我也遇上不少难题,尤其是杨伟母亲,虽然说没出差错,但是每次对她我总是提心吊胆的。

杨伟母亲大约四十岁,是个典型的贤内助,高雅大方,明显是大家闺秀出身。由于她没工作,只要我在家里,便要想办法避免与她接触。无论我如何了解杨伟,也不可能比他母亲更熟悉自己的儿子啊。想我第一天和她吃晚饭,她便问我是否变矮了?原来我只顾模仿杨伟相貌,竟然忽略身高问题,令我整顿饭也食不知味。

看来杨伟和母亲关系不错,令我要不着痕迹地避开她变得更困难。本来我还希望杨伟和父母会有代沟,又或者像我和老爸老妈般关系疏离,岂料不如人愿,我也没有办法。

幸好,杨伟的父亲业务繁忙,整天不在家中,连星期日也要到公司处理公事。数日来我见他没有五次,都是打个招呼了事。杨伟父亲叫做杨达广,和妻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像极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典型夫妇。有这么一个温柔娴熟的妻子,便有那么一个沉默寡言、严厉冷酷的丈夫。

杨达广对儿子要求极高,希望杨伟出人头地,即使他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但看来不考到前三名杨达广也不会满意。杨达广尤其紧张杨伟的操行,似乎对所有年轻人都没信心,要杨伟和我们这些同学保持距离。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令杨伟不敢说出和孟德斌冲突的内情,因而牺牲无辜的我,间接保住杀人的孟德斌。

的确,孟德斌就算不是流氓,也是一个不良青年。杨伟和他扯上关系,无论实情如何,杨达广必然不可接受。以我这几日所见,杨达广性情急躁,要真是发怒,实在是够恐怖。

想来我不应该太过责怪杨伟。虽然后来他想把我从六楼上推下去,也不过是源自对异类的恐惧感。杨伟的死,足以抵销一切罪业。

「伟,你爸爸回来了。」

我忘记锁上房门,杨伟母亲没有敲门便走进来。我不怪她,可能是家中习惯吧。换我以前的家,更无私隐可言,我妹妹喜欢在我的房间里自由出入,没人能够管束她,所以我也没有养成锁门的习惯。

不过我在睡觉时却会把门锁好,因为平日我可以维持杨伟的面孔,就只睡着以后没有保证。

「哦,我下去跟他打个招呼。」房间都在二楼,我自然要到下面的客厅去见杨达广。

「你爸爸似乎很生气,他好象在街上遇到你的班主任。」

「啊啊,是吗?」我呆了一呆,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本来就和杨伟同班,当然知道谁是班主任,她会对杨达广说些什么?按道理杨伟不会行差踏错,应该没有什么差池。然而天色尚未全黑杨达广便已回来,的确很不寻常,隐约有点山雨欲来的感觉。

光是想这想那没有用,我还是跟杨伟母亲走出房间。

当我在客厅看见堪称满面通红、七窍生烟的杨达广,就知道糟糕。连一句「父亲」也没来得及叫出口,忽地「啪」的一声,我被狠狠的掌掴。

「畜牲。」杨达广指着我大骂道。

我呆住不懂反应,直到现在仍不敢相信我已被打。那天晚上遇到流氓,我倒有心理准备。置身家中哪会想到没由来的便遭父亲殴打?更何况这个父亲只是杨伟的父亲,而不是我的。

当我回过神来,心中一阵暴怒,几乎便想发作。但我告诉自己我是杨伟,必须忍着满腔怒气,听听杨达广说些什么话。

杨伟母亲站在旁边默不作声,虽然很心痛的样子,却不敢有半句怨言。

「告诉我为什么?」杨达广的第一句话让我傻了眼。本想听他说出打我的原因,他倒反问我为什么。

「啊?」我大概是一脸无奈,更加刺激杨达广,眼见他举起右手,我连忙退后两步避开。

杨伟母亲脸露惊讶之色,杨达广却连连叫道:「你敢避?畜牲,你敢避?」追着我又打过来。

我小时候虽然也被老爸打,升上高中就不曾有过。而且每次总有先兆,说个清楚明白才施罚,哪有糊里胡涂就被打了还不知道原因的。

我想每个人也有自己的苦处,面对这么一个暴躁的父亲,相比之下,我那一点也不关心我的老爸,真不知道谁人苦一点。

我退到墙角,再也无处可逃,被杨达广一拳打中后脑。杨达广真使用上吃奶的气力,如果我是杨伟,定然痛死。杨达广怒气未消,意犹未尽的又打我两下。

「畜牲,老师说你两天没上学,就连之前的考试也缺席,有没有这回事?」

我心中「哦」一声,「原来是说这件事。」我料定翘课会引起麻烦,只是想不到杨达广为这种小事如此动怒。我不是偷懒的人,以往不会轻易缺课,但是考试过后总会告假两、三天。试后活动对于不受欢迎的我来说是一种折磨,勉强参与群体活动,不过徒添难过。

杨伟人缘不错,在各种活动中表现出色。我过去曾经渴望充当杨伟的角色,如今正好利用他的身分去感受群体活动的气氛。但我另有要事在身,这才没有回去学校。

至于最后一天的考试,我经过详细考虑,自知没能考获杨伟的成绩。我只是变成他的样貌,可没有得到他的脑袋,勉强应考的话,结果太差劲反而无法解释。此外杨伟的字迹非常工整,我根本模仿不来,所以托辞称病。缺席一场考试,以杨伟已经应考的几个科目,整体成绩理应可以保持。

我读了四、五年中学,知道只要纪录良好,偶尔缺席两、三课,很容易便推搪过去,就连请假信也没给。岂料杨达广竟会遇见我的班主任,我的运气实在太差劲,莫非真的受到天神地诅咒?

「考试那天我不舒服……」我才说出半句,杨达广又是一巴掌,把我掴得向旁跌出去。痛是不会痛,但那种打不还手的无奈感实在太难受。天底下儿子被父亲责打,乖乖不还手是天经地义的事,只可惜我不是杨达广的儿子,平常叫他一声父亲也有种委屈的感觉,何况受辱至此?

「病了?你妈说你整天不在家,你给我说清楚,这两日死到哪里去?解释不出来我打死你这畜牲。」

我没有回去学校,并非为了逃避试后活动。我已经不是傅文肇,不会再受以往那些冤屈气。好象这两天,周芹和陈珂珂不断打电话找我,如果我肯回学校,应该玩得开心尽兴。我所以缺课,是为了争取时间练习各种能力。

我知道自己不再是普通人,要面对许多新的挑战,除了替路斯化办事,日常生活也不能掉以轻心。因此拥有稳定可靠的异能非常重要,至于其它尚未开发的异能,亦引起我的无穷兴趣。渐渐地,我发觉自己希望拥有的,与当初答应魔鬼交易的原因有了一些出入。发掘异能和利用异能得到的好处,远比什么充实生活来得有趣。

于是,我回到中央公园的地下污水道。

我稍稍犹疑片刻,杨达广二话不说,举起右手便要轰向我胸口。

我实在忍无可忍,左臂一摔已将杨达广的拳头格开,杨达广的身体又岂能比地狱细胞强壮?这么一下冲撞,他的一条右臂差点抬不起来。

「畜牲,你敢还手?」杨达广抱着手臂,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对不起。」我有点后悔,摇头道:「我只是挡格罢了……」

杨达广回复心神,发疯似我扑过来,手足并用向我拳打脚踢。这下子连杨伟母亲也吓傻了,她什么时候见过犹如暴徒流氓的丈夫?杨达广毕竟是个受人尊敬的高级主管,高薪的白领阶级,有文化的上流人士。现在的他双眼通红、口沫横飞,实实在在是个疯子。杨伟母亲呆了好半晌,才知道上前拉住丈夫。

我尽量护住头脸,不断告诉自己:既然不太疼痛,让他打个痛快算了。但我深知若不能给杨达广一个合理解释,此事不能轻易算数。而杨达广情绪失控,非但不能透过殴打我而宣泄心头激愤,反而陷入疯狂状态,一边抡起拳头打击我的肩背,一边吼叫道:「你这畜牲竟敢打父亲,要遭天打雷劈。」

地狱细胞能够承受的攻击比人类身体要强上好几十倍,任杨达广如何卖力,对我而言不过是微风拂面,完全不当一回事。所以我听见「天打雷劈」四个字时,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因觉得老土,忍不住「嗤」的一声笑起来。

杨达广陡然住手,两眼发直的盯看我,惊愕的目光之中渗有一丝惶恐。也许我这个杨伟的表现太过反常吧?我相信杨伟平常被殴打时,不敢亦无暇对杨达广的说话作出这种反应。

我看着杨达广发呆的样子,更是无法忍耐,终于捧腹大笑。

杨伟母亲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伏在我身上对杨达广哭道:「看你干得好事,你把伟打傻了。」

「哪有这种事?」杨达广既是不信,亦有点慌张,「你在笑什么,畜牲。」

天打雷劈?谁会用雷劈我?难道是天神吗?我出卖灵魂,就算不打杨达广,罪行亦足以被雷连续劈十次。

杨达广见我不答,怒气再次盖过一切:「今日不好好修理你,我不叫杨达广!」

杨伟母亲死命拦住丈夫,「伟回校上课时,被人看见混身瘀伤,那多难看?你罚他在房内思过好了。」

「滚开!慈母多败儿。」杨达广兽性大发,用力把杨伟母亲推倒在地上。我与杨伟母亲虽然没有感情可言,但是她多番维护,见她因为自己而受伤,难免感到一阵歉意。我连忙上前扶住她,由衷地问道:「你怎么了?」

「快跟你爸爸道歉。」杨伟母亲捉住我的手说。

杨达广见我仿若无事,竟然恶向胆生,抄起一张椅子向我背脊砸来。我嘿的一声,反手把椅子打碎,但我的汗衫亦给杨达广手里的半张椅子勾住,撕破一个大洞。

「你疯了?他是你的儿子。」杨伟母亲挡在我身前叫道。

杨达广听不见妻子的话,他望着手中的椅脚,久久不能言语。杨达广在盛怒之下用椅子充当武器,本来已很后悔,偏生被打的我安然无恙,更让他哑口无言。

「伟,你没事吧。」杨伟母亲把我翻来覆去的检查伤势,「连椅子也打破,我要送你到医院去。」

「我真的没事,也不觉得痛。妈,对不起,要你担心了。」我一直避免叫他们爸爸妈妈,那种心情就像当别人干儿子般难受。不过杨伟母亲对我的关怀出自真心︱︱虽然她关心的是杨伟,但我不曾在我的老妈那里感受过这种温柔,那是慈祥的母爱。或许有这样一个母亲也不错,这是我由衷的叫她妈妈的原因。

不过好梦往往短暂,犹如烟火般瞬间熄灭。就在我想要表示好意时,杨伟母亲的神色突然充满惊惧。

剎那间我呆住了,连忙用双手掩着面孔。恰好旁边的木架放着一面镜子,我立即拿来照,只见镜子里的人还是杨伟,我没有变回本来样貌。那么杨伟母亲在惊怕什么?

杨达广也察觉出异样,问妻子道:「怎么了?」

「你……你不是……」杨伟母亲放开我,慢慢向后退开。我僵住不敢动弹,她突然指着我道:「你不是伟……你是谁?你是什么人?」

杨伟母亲的恐怖感传到我身上,即使我是始作俑者,但我此时此地仿佛进入她的角色,体验她的情绪。忽然发觉自己身旁的人不是真正的儿子,而是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陌生人,那不是媲美惊栗电影的情节吗?

不对!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别人假扮自己儿子还不是最恐怖,真正可怕的其实是另一件事。杨伟母亲用近乎走音的声线问道:「伟在哪里?你对伟做过些什么?」

我要是假扮杨伟,真正的杨伟又在哪里?

事实往往最可怕,我能够如实回答她的问题吗?

看见妻子痴痴迷迷的,杨达广也回复冷静,捉住她的肩头问道:「妳不要怕,妳到底想说什么?」

杨伟妻子反而抓住杨达广的手腕,失声尖叫道:「他不是我们的儿子!」

「他怎么不是?我暂时不打他,你好好休息吧。」杨达广还是爱自己的妻子,眼见杨伟母亲很不对劲,杨达广放弃固执,暂时不再对付我,「怎么会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得?」

「我当然认得自己的儿子。」杨伟母亲已接近歇斯底里:「所以说他不是我们的伟。」

「那为什么?」杨达广瞄我一眼,语气凝重起来。

「他没有疤痕。达广,他的背脊没有疤痕。」

我见杨达广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便知道要糟糕。到底杨伟母亲口中的是什么疤痕?我努力思索着,却没半点头绪。印象中我不曾见过杨伟在人前裸露,亦不记得他提起过有关疤痕的事,这时候就算想变也变不出来。

杨达广扶起妻子,两人并肩站着一起望我。杨伟母亲充满惧意,杨达广则是一脸警戒,还有几分迷茫。眼前这个一模一样的杨伟,怎么可能不是杨伟?天底下有这么相似的人?

「你,把背脊给我看。」

我没有依杨达广所言转身。我可以怎样做?给他们看没有疤痕的背脊,那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然而我的举动已说明一切。杨达广原先还不相信妻子,这时候脸如死灰,推开妻子向我走过来。

杨伟母亲拉住他,叫道:「别过去,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

「蠢材,我不相信这是事实,我要亲眼验证……」

人们常说妇孺之见,我反以为孩子的天真和女人的无知,往往令他们相信一些看来不太可信的事实。这次杨伟母亲的直觉便很准确。

「你到底想找什么?」我叹一口气问道。

「伟六岁的时候,我不小心把一壶热水淋在他背脊之上,留下一道骇人的疤痕,但你却没有,你不是伟。」杨伟母亲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你把伟怎么了?求求你把他还给我。」

「你真的没有疤痕?」杨达广声线变得沙哑。

要坦白承认吧?我说不出口;要想狡辩吗?我又无法亮出疤痕,实在是进退两难。总不能说过去两、三天连续缺课,就是去整容医院,把伤痕去掉吧。

「这或许是个好借口。」我在肚子里嘀咕一句。

「你到底是不是伟?你为什么要冒充他?你把他藏在哪里?」此时此刻,面对种种异事,杨达广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你不是伟,只要你把他交出来,我答应不追究,你听见没有?」

「算了吧,一切也完结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却冲口而出道:「你们两个放弃吧。」

「什么意思?」杨达广先是一呆,神情突然变得惊怒,「难道伟已经……」

我无意指出杨伟已死,但是杨达广猜出事实,我只好给他来个默认。

「畜牲。」杨达广退后两步,伸手抓住电话:「我要报警。」

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连电话的线扯掉。杨达广脸色煞白,抡起余下半张椅子,朝我头脸砸过来。「卡嚓」一声,椅子变成许多碎片,我却完好无缺,脸上连一点损伤也没有。当然,杨伟用灭火筒也不能把我打伤,半张椅子算什么?

「你不是人。」杨达广弃掉椅脚,扶住哭成泪人,有些痴呆的妻子从大门退出去。

我呆了一呆,连忙冲出大门。只见杨达广没有向邻居求救,正把妻子塞进停泊在花园外面的一部汽车之中。原来周遭十数栋洋房也不见人影,昏暗的天色底下甚至没有亮灯。我想起来,附近十几户邻居大多很晚才回家,杨达广实在是求助无门。

我吁一口气,稍微犹疑几秒钟,杨达广已替妻子关上车门,走到另一边的驾驶座,爬进车厢。

我要阻止杨达广离去吗?他们一定会报警,继而把事情闹大。或许我就这样一走了之,反正他们不可能找到杨伟,而我运用变化之术改变样貌,没有人认得我,一切便会成为永远解不开的谜团。

看着杨达广发动汽车的引擎,我心中叫道:「不要!我很满意现在这个生活。我已被路斯化夺走傅文肇的身分,好不容易取代杨伟,我不要再花时间去找另一个。」

杨达广把汽车驶出行车道,我还能看见他在车厢中取出行动电话。我不能再迟疑了,否则让他报警或通知别人,一切便成定局。

虽然我的能力日渐进步,意志覆盖面却不可能无限扩展。杨达广的汽车驶出老远,很快便会脱离我的控制范围。我立即集中精神,双手轻按太阳穴,闭上双眼,尽量把意志力传送开去。

我并不是要用幻象之术来制造幻觉,那需要有眼神的接触。这数天我除了练习幻象之术和变化之术,亦尝试发掘新的能力。终于,我学会用意志力控制人,向他们发出简单指令,要他们依照指令去做。这是近乎催眠的技俩,比幻象之术更有用,我把它叫作「迷惑之术」。

几秒钟后,我已捕捉到杨达广混乱的思绪。他正急速远去,我无暇考虑发出什么指示,只想令他暂时停止使用行动电话。由于我并未完全掌握这种能力,若然对方的潜意识抗拒指令,精神控制便很可能失败,因此我唯有采用比较迂回、类似暗示的方法,向杨达广发出他的潜意识也不会抗拒的指示。

情况不容许我犹疑不决,我瞬间已想好指示。

「你想逃走吗?你很害怕我,想要尽快逃离我吧。」我紧闭双目,心中默念道:「那么别做其它事情,放下行动电话,集中精神驾驶。你要尽快离开这里,唯有不断加速、不断加速、不断加速,没有人能够让你停下来。」

我只希望杨达广夫妇不要把我的秘密泄露出去,让我得以继续使用杨伟的身分生活。我可以做的,便是送出确保杨达广会遵从的指令,而他一旦接受指示,没有我亲自解除,他不会清醒过来。如果命令他停车或是放弃拨电话,均与他的主观意愿相违,唯有利用他急于离开的心态,乘虚而入使其进入忘我境界,才有机会成功。

如此这般,我便能够争取时间,思考如何妥善解决此事。说到底,我不希望伤害任何人,只想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杨达广的车驾驶至长街尽头,转一个急弯后,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事到如今,我已不能再做什么,只有静心等待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