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李云若悄悄把手从刀柄上拿开。

老萨满仿佛老眼昏花没有看见一样，继续道，“众所周知，比蒙的生产能力相当低下，加上每个比蒙战士的食量巨大，一个部落常常无法养活大量的人口，因此比蒙都是以百人为单位的小部落来进行活动的。当食物缺乏的时候，就发动战争掠夺食物，不管对方是人类还是其他比蒙。而我年轻的时候，决定到人类世界去看一看，了解一下人类是怎么生产食物的，结果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当我回到部落的时候，我的部落终于得到了充足的食物，二十年来，我的部落人口已经增长了二十倍以上，可以随时提供数百名战士……”

听到这样的隐秘消息，李云若不由得惊讶道，“大萨满是在塞里斯学习粮食种植和放牧的？”

“不错，”老萨满将手里的拐杖在地上杵了杵，道，“当年我到塞里斯旅行了整整三年，还结交了不少朋友……”

“比蒙在塞里斯是极其罕见的，我就是土生土长的塞里斯人，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大萨满阁下。”李云若摇头不信，“塞里斯虽然地域广大，但人口不过三十多万，萨满阁下如果在塞里斯生活了三年，是绝对不可能没有人说起的。”

何况人类不可能将生产技术传授给兽人以壮大自己的敌人，李云若把这句话隐下不说。

老萨满嘿嘿一笑，“当然，我的做法你是想不到的，年轻人。我把自己卖做了奴隶，然后到了塞里斯，没有人会关心一个奴隶到了哪里，又干了什么的……”

李云若惊得瞠目结舌，好半天才佩服地说了一句，“大萨满阁下实在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我的部落以前一直在圣山上，很少与荒原上的比蒙接触，但比蒙祭祀都要经历一次长途修炼旅行才能回到部落，当我做修炼旅行来到大荒原上时，在他们那里听到了许多关于人类的传闻，有的说人类聪明而勇武，有的却说，人类狡猾而懦弱，各种传说大大不同，但不得不说，在比蒙眼睛里，人类很有趣。我决心到人类的世界中旅行，但人类是不允许比蒙入境的，于是我将自己卖给了商队做奴隶，进入了塞里斯……”

老萨满的眼睛里充满了回忆，“我以为做奴隶是很苦的，甚至已经做好了丢掉性命的准备，但塞里斯人对奴隶很不错，他们让我去跟着一些阿尔扎特奴隶放牧，然后我还去种了一年地，很好笑的是，我失去了自由的三年却第一次吃饱了饭……”

李云若淡淡的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自豪，“我们塞里斯人是最文明的民族，那些战败的阿尔扎特奴隶在做了十年苦工被释放之后，甚至会把自己的家人带过来，再回到主人家里做佃户，因为塞里斯才可以让他们吃饱。塞里斯最精锐的重甲步兵军团，就是从这些身材高大的阿尔扎特奴隶的后人中征召的兵员。全大陆都知道，不管你信奉什么教派，不管你得罪了什么样的权贵，不管你写了什么异端的书籍，只要你能在塞里斯找到工作养活自己，你就可以永远生活在塞里斯而不被其他人打扰……”

“不错，这是塞里斯最让人向往的地方……”老萨满大笑起来，“所以说，年轻人，我也是塞里斯人，至少，我感谢塞里斯。”

“年轻人，这里是阿蒙神的祭祀之殿，你想要参拜一下吗？”老萨满突然道。

“这是神庙吗？”李云若有些好奇地观望起来。

“不错，这是比蒙神阿蒙的禁地，年轻人，要参拜吗……”

“好。”李云若满不在乎地道，“既然到了阿蒙的地盘，当然要打个招呼……”说着对着挂着兽头的柱子郑重合掌行礼。

等到李云若行完礼，发现老萨满略带好奇地看着他，耸肩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一个普通人类是绝对不会参拜光明神以外的其他神的。”老萨满摇摇头，“这是纯正的塞里斯人最不可思议也是最让人觉得神秘的地方，与其他人类狂热的宗教信仰不同，你们似乎什么神都信，任何庙宇都可以进去参拜，但最终，你们事实上什么神都不信，神的威仪，似乎从来不曾降临到你们身上……”

“从我从学院受到的教育来看，塞里斯人从来不为宗教所困惑。”李云若笑了笑，又严肃起来，“塞里斯人只相信自己的祖先——炎黄，只要紧记他们的大名与荣耀，塞里斯人就会永远繁衍下去，除此之外，其他的神都可以信奉而不是坚持，当然，这种话是不能作为政治言论来发表的……”

“神奇的塞里斯人……”老萨满叹了一句，递过一样东西，“不管怎么说，年轻人，既然你参拜了阿蒙，阿蒙就会给你庇护，把这个收起来，这是阿蒙送给你的幸运。”

李云若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翻，似乎是一个挂在腰上的装饰物，做工精细而充满了粗犷的风格，不由得赞叹道，“很不错的工艺品。”

看到李云若收起了礼物，老萨满笑了笑，“年轻人，容我问一句，你的队伍要去哪里？”

“探险。”李云若毫不迟疑地回答，老萨满的经历让双方的谈话气氛大大融洽，“我们是出来行成年礼的，为了加冠，我们必须要获得足够醒目的猎物或者发现。”

“翻越人类从来不曾翻越过的圣山就成了你的选择？”老萨满古古尼摇了摇拐杖，“有干劲的年轻人，或许你真的有一些机会……”

“什么样的机会？”李云若道。

“如你所说，地震了。实际上，山里震动得更加厉害，我预感到了地震，才带领部族往外面迁移，地震造成了圣山两条山脉的崩塌，以前无法过人的山脉现在已经变成了山谷和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