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时候，老萨满提议给李云若派一个向导，但李云若拒绝了。作为一名塞里斯骑士学院的学员，他们最经常受到的关于向导的教育就是：如果向导不太可靠或者无法判断其是否可靠，那么最好不要使用。不过，李云若仍然详细地向老萨满询问了关于那道震裂的山梁的方位。

继续向山区里进发，道路也越来越艰难，这种长满了篙草，铺满了厚厚腐败落叶的林地中间很难穿行，战马的马蹄经常陷入由落叶，沼泥和雨水形成的小水潭中间。总之，这里是一个与外面拥有坚实土地的荒原完全不同的世界。

赵瑞迅速地指挥手下，找来坚韧的篙草包裹马蹄，并用藤蔓植物裹住车轮，加宽车轮的宽度，作为一个在后勤学上取得满分的人来说，赵瑞确实是个优秀的参谋官。

“参谋官，我们的位置？”

“指挥官阁下，在山林中恐怕很难判断，我们需要找一个高的位置，能够看到太阳的地方……”

李云若抬头望了一下周围千米以上的陡峭山峰，摇头道，“爬到上面去吗？恐怕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指南针呢？”指南针是东方帝国的一项伟大发明，它在第五王朝的时候就被发明，在东方帝国第八王朝时代，这项发明被广泛地运用到航海贸易当中，为第八王朝的经济繁荣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也正是这项发明，最终使流亡的塞里斯人的船队踏上了欧尼大陆，而不是迷失在某个未知的海域当中。

“问题就在这里……”赵瑞低头测试了一阵指南针，道，“指南针出了问题，事实上，它的指针相当不稳定，不能指向一个方向，我们在山区里行军的这十天，它的指向一直在变化当中。”

“什么原因？”李云若怔了一下问道。就塞里斯以前流传下来的航海经验，在海上航行的时候确实有指南针无法发生效用的时候。

塞里斯在南方拥有海岸线，而塞里斯人由于长期的流亡而拥有了丰富的航海知识和强大的舰队，事实上，就见识老到的政治家眼中看来，塞里斯舰队才是塞里斯人最强大的武器，比那个声名显赫的塞里斯骑士团更加有威慑力。

塞里斯骑士团虽然精锐，但由于严格的挑选条件和赛里斯稀少的人口，一直只能维持在一万人的规模，并且，塞里斯骑士团无法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穿越自己的宗主国德斯兰王国去攻击任何人类国家。而塞里斯舰队则不同，在南海上光明世界没有任何可以抗衡塞里斯舰队的军事存在，这就意味着塞里斯人随时可以将自己的武装力量通过海上投送到大部分人类国家。

而且，赛里斯舰队是德斯兰王国抵抗海的另一边的南方狂热异教徒——沙漠贝都人的第一道屏障。

“很抱歉，指挥官阁下，还看不出来。”赵瑞冷静的语气中包含着一丝羞涩，似乎是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羞愧。

看到赵瑞的罕见神情，李云若暗自有些好笑，脸上却不敢暴露出来，道，“地图，把小队长以上的军官都召集过来……”

部队缩减到三十六人之后，编制也有了相应的变化，整只探险队被分成了四个小队，每队九人。第一小队队长由李云若兼任，第二小队队长由参谋官赵瑞兼任，第三小队队长林凌，第四小队队长阿塞斯坦。

“指挥官阁下请看，我们是沿着这条线路行动的。”赵瑞在地图上画了一条弯曲的弧线，作为一个相当优秀的参谋军官，不得不说，赵瑞做的地图相当精致严谨。

李云若仔细地端详着地图，又道，“指南针呢？”

赵瑞立即把指南针递过来。李云若反复看了一阵，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便又道，“谁还有指南针，拿出来……”

林凌从身上掏出一个指南针，道，“我这里还有一个……”

阿塞斯坦对林凌裂嘴笑道，“不错啊，立功了。”

李云若把两个指南针并在一起，指南针的指针都是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这指的不是南方吗？”李云若问。

赵瑞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树林，摇头道，“至少从树木的树冠以及太阳的光线角度来看，应该不是……”

“带日冕仪了吗？”

“没有人可以从这山谷里爬到山上去测试……”

“有谁的格物学得比较好的？参谋官。”

“或许王冲之可以，他一直在格物院选修，而且他爷爷是塞里斯格物院的大学士，他父亲是塞里斯天文台的祭酒博士，据说他准备将来在骑士团完成八年服役之后就退职，跟随家族从事格物方面的研究……”赵瑞想了想回答道。

每一个塞里斯公士都必须要至少接受两年的兵役，如果是从军事学院毕业的军官或者士官，则至少要服役八年，这既是为了得到军事力量，也是为了培养塞里斯人的尚武精神。也因为这种制度的原因，塞里斯虽然只有十万公士，但却个个都是战士。一旦经过动员，十万公士里面至少可以抽调出两万军官，再征招依附于塞里斯人的六万名阿尔扎特人和其他常年在赛里斯生活的壮年男子，塞里斯可以获得十万组织严密，骁勇善战的军队。

据说是来自东方的原因，塞里斯人的体质天生就很难学习魔法，但不代表赛里斯人就没有力量，实际上，塞里斯人对世界的了解，是从另一个方面进入的，那就是格物，威力巨大的弩车就是塞里斯人力量的体现。

“王冲之士官。”

“到……”一个个子不高，身材瘦削的学员跑步过来。

“指南针无法正确指示方向，有什么原因？”李云若把两个指南针递给王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