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渊像是被惊醒似的猛然回神，笑道，“我不是说通过内阁授予大萨满的部落公士权，而是我找一名贵族以爵位来授予大萨满本人公士权。”

公士权的授予，除了法律上的两条办法以外，还有一种，那就是拥有塞里斯骑士爵位以上的贵族，一生当中可以授予任意一人（非配偶）塞里斯公士权，但仅限一人。

这一条补充规定是为了安抚当年那些娶了本地女子的塞里斯人而制定的。实际上，如果不是这条补充规定，就算是李云若的大哥李云飞也没有资格成为塞里斯公士。

“这样倒是可以……”李云若摸摸下巴，道，“但是大萨满阁下恐怕未必愿意呢，以我跟他的短暂交流来看，他似乎是个把部族看得比自己更加重要的比蒙。”

“不管怎么说，我还要考虑一下。”李如渊点点头，不说话了，李云若轻轻鞠躬后退下。

公士权是塞里斯最重要的政治制度，塞里斯的一切都是以公士为基础开始的。虽然自己的父亲李如渊并没有试图挑战传统的塞里斯观念的做法，但就李云若今天与父亲的交谈来看，李云若总是觉得父亲似乎有些更深层次的想法没有表露出来。怀着这样的担忧，李云若返回了自己的庄园。

“阿若，你回来了……”芊芊早早地站在门口迎接李云若，炎热的天气让她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

“是的，今天要早一些。”李云若微笑点头，道，“你来了啊。以后你不要在门口接我，我回来了会去找你的，看你晒得好厉害……。”

“没关系。”芊芊微笑道，“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小时侯医生就告诉我要多走动，但实在是身体不够好……”

两人就这么一边说话，一边往内院走去。

在东方帝国时代，订婚的年轻人在结婚前是不能见面的，但来到塞里斯后就完全变了。按照塞里斯的风俗，只要订婚以后的女子，就可以到未婚丈夫家来往，并帮助丈夫管理家务。之所以有这样的风俗转变，是因为刚刚到达欧尼大陆时，塞里斯劳动力奇缺，因此丈夫家族就希望女方能够尽快帮助自己照料家族事物。

李云若在后院的湖心长廊里摆下一套茶具，芊芊一边泡茶，一边奇怪道，“阿若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喝茶？”

“这里风景好啊，空气清新，很适合喝茶聊天……”李云若懒洋洋地在走廊上躺着，笑道。看到芊芊微微皱着琼鼻，似笑非笑，才改口道，“其实我是在等人。”

“等人？有谁会来吗？”

“不错，一个神秘的老头应该会来……”李云若嘿嘿一笑，转过话题道，“我很奇怪，为什么林凌叫我阿若，你也叫我阿若，你们林家的都这么叫我吗？”

芊芊略有些害羞地低着头道，“七哥（指林凌）在家的时候，我常常从他那里听到阿若的很多事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虽然我叫阿若表哥，但总是觉得不如在心里叫了很多年的阿若亲切……”

李云若也有些红了脸，干笑道，“那个老头怎么还不来，亏我等他这么久？”

正在这时，一个使女匆匆过来，“少爷，有一个长相很奇怪的老人家要求见您。”

“长相很奇怪？”李云若表情古怪地重复了一句，立即想起老萨满那张尽是皱纹，带着满脸毛发的脸，哑然失笑道，“那就把那个长相古怪的老人家带到这里来吧。”

字塞里斯人到来以后，比蒙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再也无法以武力进入人类世界，没有上过战场的年轻女子不认识比蒙也是理所当然的。

“阿若表哥，我需要回避吗？”芊芊轻声问道。

“不用……”李云若大大咧咧地道，“只是个老得快死的老头子，听说跟死去的爷爷是朋友，没有什么关系。”

“我这个老头子确实是老得快要死了……”随着几声咳嗽，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转角的假山旁边传过来。

“大萨满阁下来得真快啊……”李云若打了个哈哈，心道，从前门到后院，普通人要走小半刻钟，这个老头子看起来走得慢腾腾的，却连一半时间都没有用。

“男爵阁下骂我是因为感觉老萨满没有说真话？”

“那可不敢当。”李云若瞥瞥嘴，道，“您可是爷爷的朋友……”

老萨满哑然笑道，“那可真是抱歉，不过做为一个活了一百三十年的老人家，按照年轻人的话来说，我比较含蓄……”

“一百三十岁？”李云若把刚才的不满丢到了九霄云外，只管惊讶道。

“不错。”老萨满左右扭了扭腰身，“我看起来还很年轻吗？那实在是太令人高兴了……”

李云若哈哈大笑，“在云顿山脉的时候，大萨满看起来并没有这么风趣……”

“那是因为我们接触得还不够。”老萨满耸耸肩道，“作为一个老人家的经验，初次见面的人，总是比较含蓄和内敛的。”

“请坐，大萨满阁下。”李云若微笑着请老萨满坐下，芊芊则顺势递上了一杯清茶。

老萨满笑得满脸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块，细细地品了一口茶，“可爱的小姑娘，真是好手艺。”又感叹道，“离开塞里斯二十年了，这么好的茶叶已经好久没有喝道了……”

“大萨满阁下，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能够喝茶的奴隶……”李云若不客气地道，“更何况这种极品红茶，就是王国贵族也未必能喝上呢。您的神秘实在是非常让人惊讶呢。”

“嘿嘿，”老萨满摇头笑笑，“年轻人，有些事情当你长大的时候，你才能够明白。”

李云若直起身子把茶杯一挪，气道，“大萨满阁下，我已经行过加冠礼了。”才又坐下来，道，“大萨满阁下，如果专程来见我，就应该有客人的态度……”

老萨满摇摇头，笑道，“那么实在抱歉，失礼得很啊。我来这里，是想要介绍几个年轻的比蒙给你，在人类世界的旅行让我更加拥有智慧，我相信，他们能够在人类世界中旅行一段时间，会更加有好处。男爵也知道，比蒙是无法单身在人类世界行走的，除非他们是人类聘用的雇佣兵……”

老萨满这个请求大大出乎李云若的预料，迟疑好一阵，李云若才道，“如果是这件事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实际上我会到首都去旅行一趟，我相信人类世界会带给他们不一样感受。”

“那么就多谢了……”老萨满以一种难听的声音笑着离开了。

“奇怪的老头子。”李云若摇头叹气道。

“但似乎没有什么恶意……”芊芊犹豫了一下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从小就有一种心灵感应，能够察觉哪些人有恶意，哪些人有善意。”

“还有这么好玩的事情……”李云若做了一副凶神恶刹的样子，道，“我有没有恶意呢？”

芊芊咯咯的笑声传了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