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派遣旅队在接近中午的时候开始换马——

塞里斯从鞑靼人那里学会了一人多马的编制方式，每一名塞里斯士兵都有两匹战马，当将要抵达战场的时候，都会换乘休息得较好的另一匹。近五万名塞里斯军队拥有超过十万匹战马和四万匹挽马，这些精挑细选的上等马匹的繁育和喂养消耗了塞里斯从本公国人民手里取得的六分之一的税收，加上军队的薪水，塞里斯接近一半的税收——超过二百万枚金币被军队花费掉了。而每一匹马一年平均可以得到七个金币的生活费，也就是说，比许多德斯兰平民过得更好。

当然，从这里也可以看到塞里斯恐怖的经济力量，整个德斯兰王国一年的税收只有一千多万金币，而塞里斯在贡献了一百三十万的税收以后，自己还拥有四百五十万以上的税收金额，达到了德斯兰国库总收入的四成。

“这该死的鬼天气……”李云若摸了一把汗水，低声骂了一句。

由于天气炎热，所有人都没有喧闹的精神，个个埋头不响地整理武器、喂养马匹，巨大的临时休整营地显得异常安静。所有人都没有穿着那热得跟油锅似的的盔甲，而是放在从马的背上，李云若这样的胸甲骑兵还好一点，半身盔甲是由皮革镶嵌少量铁片制造的，一狠心就能套到身上去，尤其是李云若的皮甲来自上次猎杀的魔象，轻薄柔软，可以说是极品装备。

但装甲骑兵旗队就惨了，他们的铁制全身甲即使是以有蓬马车来拉的，仍然热得能烫死人，为了避免烫伤，他们还必须穿着特制的全身丝绸内衣，防止皮肤和铁甲的接触，但也使人更加觉得热。眼下许多人都在河里接水，在盔甲上拼命地冲洗着，试图降低盔甲的温度。

林凌盯着装甲骑兵旗队看了一阵，“咕”的一声笑出声来，“阿若……，不，队长，你看他们像不像正在煮的大虾？”

“笨蛋，不要取笑友军。”李云若没有好气地在林凌头上打了一巴掌，看到装甲骑兵队手忙脚乱的样子，也忍不住笑道，“还好没有进重甲骑军……”

塞里斯的装甲骑兵被比蒙尊称为“火炉人”，意思是他们如同比蒙最敬畏也最崇拜的火焰一样强大。但在塞里斯人看来，更像是一个笑话，他们相互之间也以“火炉人”来彼此调侃，意思是穿着铁甲就如同在火炉中烤一样。

想到这里，李云若突然一怔，回头问真金道，“真金，你们比蒙是崇拜火的吧？”在李云若的印象里，比蒙应该是信奉拜火教的，但上次在云顿山脉的时候，老萨满似乎让李云若拜了一个什么比蒙神一类的神灵。

“是的，但大萨满说，火焰之中实际上是有神灵的，那就是大比蒙神，我们拜的是火，但最终神灵得到供奉……”真金想了想，背诵了一段话。

“原来又是个宗教改革者……”李云若撇了撇嘴。这样的人在塞里斯如过江之鲫，当他们在大陆各地被光明教通缉的时候，就通通往塞里斯跑。

“所有大队长阶级以上军官，立即到指挥部集合，这是战斗部署，这是战斗部署……”几个传令兵四处策马奔跑。

李云若不敢怠慢，立即赶去了指挥部。

设置在一处背阴地方的指挥部已经来了好几个军官，个个纹丝不动地站立着，表情严肃认真。战前部署和战斗部署是完全不同的，战前部署允许下级随意发表意见，以修正上级的战略部署或者使下级军官能贯彻上级的意图，但战斗部署只允许军官发问，但禁止下级军官发表个人意见，一切以军令为准，正所谓“军令如山”。

李云若立正行礼，然后悄悄站到大队长阶级的军官队伍中去了。

等到所有军官到齐，神色严峻的林伯期开始讲话，“诸位军官，斥候已经将情况传回，以前的估计有误，在我们前面，是超过一万名的比蒙战士，主要由虎人和熊人组成，还有少量的象人，根据估计，比蒙兽人投入战斗的大型魔兽超过一千头，另外，据说看到了狐族，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这是塞里斯大将军林以平伯爵自十几年前的与五万兽人战士的东部大会战以来，最大的一次战斗。兽人的恢复速度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当然，具体原因是什么，就不是我们的斥候可以解决的了。塞里斯骑士团已经准备出动，我们作为第一只投入战场的支援部队，必须要打好，这已经不是新晋军官和士兵的暑假夏令营，请作好心理准备，下面请参谋官做布置……”

参谋官站起来，在地图上挥舞着指挥棒，道，“诸位请看，地图上的标志就是目前的战场态势，其最终时间为今天早上凌晨。由于比蒙兽人的数量大大超过估计，目前边境军陷入苦战，但幸好指挥官及时收缩了防线，并构筑了坚固的营地。几天的死伤共计为八千人，其中死亡三千，受伤五千人。也就是说，出战兵力的三分之一已经损失掉了……”

“其他部分的援军怎么样了？”有人发问道。

“驻守要塞的第二装甲步兵军已经出动，波那斯要塞方圆一百里的全部预备役都已经动员，大约还可以集结三万人。但这次的比蒙军很狡猾，他们使我军误判了对方的兵力，否则我军必然以要塞为依托来进行战斗。目前的情况是我们不得不逐渐增加兵力，因为我们不能不救援战友……”

“边境军是骑兵，阿尔扎特步兵军也是骑马的步兵，以他们的速度不能脱离战场吗？塞里斯从来没有以短击长的战斗方法……”又一个旗队长发问。

“对方有超过一千头巨型魔兽，边境军指挥官起初对战局的估计过于乐观，但比蒙兽人陆续增援了五千兵力，这些突然投入战斗的战士让我军促不及防。”参谋官翻着纪要道。

比蒙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并非不可制服，训练有素的骑士完全可以和他们一对一作战，成建制的军队也能制约他们，但比蒙的魔兽则不是人力可以对抗的，必须要借助战争器具，这是塞里斯人最头痛的东西。

“难道说他们有意识地使用了战术？”李云若突然道。

众人愣了一下，立即笑起来。在塞里斯人看来，比蒙是一种依靠蛮力作战的半开化部落，比阿尔扎特人还要原始，怎么可能学会战术。

“有证据显示，后来投入的五千兵力以及魔兽并不是巧合……”参谋官冷冷地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会场立即安静下来。

“在战略上藐视对方，在战术上重视对方。学院的教育你们都忘记了吗？”林伯期眉毛一扬，说话了，“狐族比蒙向来就是比蒙中的军师，从历史上看，有他们在的战斗向来都不轻松，虽然我们没有发现过比蒙文字，但绝对不代表狐族比蒙没有军事经验的总结。当年我们的第八王朝，不是灭亡在一群连文字都没有的野蛮人手里的吗？诸位，想要活下来赢得胜利，请重视敌人……”

众人肃然，李云若听到一人低声嘟哝，“不愧是骑士学院七十四期第一名。”

“那么，敌方的损失如何？”李云若打破了沉默。

参谋官翻了翻手里的资料，不肯定地道，“目前只能说一个最小数目，至少有两千具尸体被发现，按照往常的情况判断，比蒙的死亡在两千到两千五百人左右，另外应该还有两千名左右的伤员，但比蒙体质特异，明天早上的时候，伤员中的三分之二应该能够恢复战斗力。”

“我方伤亡三分之一，敌方只有五分之一，这个指挥官应该被免职了……”有人说了一句。

边境军指挥官是将军陈起，在塞里斯军方，他是个评价一般的老年将军，今年五十四岁，在以年轻人为主的塞里斯武装部队，算是个特别的例子。镇守边境的大将，一般以稳重为主，这也是年龄偏大的陈起获得塞里斯高层青睐的主要原因。

立即有人反驳道，“这是情报的失误，与指挥无关。要追究责任的话，首先应该请边境守备安全司令做解释。”

“好了。”林伯期再次拍了拍桌子，“从我得到的情报来看，除了先期的兵力估计有误，将军的指挥中规中矩，也是水准之上，主要是那一千头魔兽厉害。不要再评价上级军官的指挥，这与我们无关，我们现在需要思考的是，怎样在即将开始的战斗中活下来，并赢得胜利……，参谋官阁下，布置作战任务。”

“是。”参谋官起立敬礼，“以下是你们的作战任务，请仔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