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若走出包厢，朝四周看了看，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两名骑士的比赛当中，走廊里空荡荡的，一名身着低级祭祀袍，罩着连肩帽，只露出半张脸的中年人朝李云若看了一眼，又低头慢慢地朝前面走着。

李云若微微一笑，慢吞吞地跟了上去，转过几条走廊，随着祭祀进入了一个小小的房间当中。一位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年牧师正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看着李云若进来，朝他笑了笑。任何一位王国贵族如果在这里的话都会惊讶地发现，这个老人就是王国红衣大主教特鲁克里阁下。

“抱歉，让您久等了，大主教阁下。”李云若歉意地摘下帽子，点头行礼。

房间里充满了魔法元素的汇聚，在门外还清晰可闻的观众们的欢呼声再也听不到了，李云若随手关上门，一道结界立即形成，把所有的声音都关在了屋子里面。

“并不太久，只是我不能出来太多时间，相信你也一样，男爵，那么，就直说吧，你有什么事情？”特鲁克里微微点头道，“我很惊讶，塞里斯的举动确实出人意料……”

“抱歉。”李云若在大主教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欠身点了点头，道，“塞里斯希望得到教宗陛下的册封……”

短短的一句话把大主教给惊呆了，他先是一怔，眼里一片迷茫，然后几乎是无意识地问，“塞里斯难道要脱离德斯兰了吗？”

李云若耸耸肩，微笑道，“抱歉，我还是没有说清楚，确切的说，塞里斯希望得到教宗陛下对塞里斯新发现的领地——江南平原的册封。”

“江南平原？”大主教虽然震惊，但毕竟是心思敏捷的政治老手，很快平静下来，低头沉思。

“是的。塞里斯在今年夏天发现的江南平原，大约有两个塞里斯那么大，是片非常不错的土地，塞里斯希望能够以宗教册令的形式获得它的永恒占有权。”李云若点头道。

“塞里斯为什么要这么做？”大主教摇了摇头，低声问。

“基于以下考虑……”李云若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必须要透露一些真实意图才能取信于人，“塞里斯现在的土地来自德斯兰王室的册封，从法理上讲，土地属于国王而不是塞里斯，国王完全可以通过一系列的政治运作来剥夺塞里斯的土地，当然，这种剥夺贵族土地的行为并不常见，但塞里斯并不准备把自己的财富、自己的土地、自己的命运以及一切完全地托付给那位目前看来已经有些疯狂迹象的国王陛下。其次，如果能够获得教宗的册封，那么塞里斯的新土地将完全属于塞里斯人，国王也好，其他人也好，都不可能剥夺塞里斯的土地，那么，任何对塞里斯土地的窥伺都可以被看作是入侵，不是吗？就如那尼斯一样，虽然德斯兰的军队可以废黜他的国王，但却永远不敢吞并那片土地，因为那是宗教土地。”

“你不怕我告诉国王？”大主教闭上眼睛，慢吞吞地说，嘶哑的声音如同乌鸦一般，让李云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普通贵族和平民们而言，看起来光芒万丈的“太阳王”弗里德里希二世是全德斯兰乃至全大陆最有权势的人，大主教由于其低调的作风，甚至被排到了国王大人物的五名以后。

但塞里斯都知道，作为教宗陛下最强有力的属下和童年时的朋友，大主教是权势大失的教皇国放在国王身边的一个强大反对者，大主教和国王的斗争贯穿了二十年来的德斯兰政治。作为能与国王抗衡的人物，大主教绝对是个厉害角色。当然，这种情报也只有塞里斯这样的大贵族家族才能真正获得，

“当然不会，阁下。”李云若摇头笑道“塞里斯既然敢来约大主教，自然是有把握的，大主教的一生，不都是在和弗里德里希二世的争斗当中度过的吗？”

大主教又沉吟了一会儿，露出一副渐渐地相信了李云若的话的样子，叹道，“连塞里斯都对弗里德里希不再信任了，看来光明神最终是站在教宗陛下这边的……”

李云若仔细地盯了大主教一阵，看到大主教布满了老人斑的皮肤开始散发红晕，泛着青春少年式的光泽，会心一笑，道，“当然，塞里斯仅仅是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而已……”

“看来那个自大的弗里德里希已经搞得大家都不满了。”大主教笑道，“这样吧，我请教宗陛下册封一顶王冠给塞里斯公爵，怎么样？塞里斯的土地再加上新发现的土地，也大约有四五个德斯兰的郡的大小了，册封一个国王也不是当不起……”

“抱歉，塞里斯不会背叛德斯兰。”李云若微笑道，“德斯兰王室对塞里斯有巨大的恩惠，我们塞里斯人是会永远记得的，如果不是弗里德里希二世的原因，恐怕塞里斯也不会想到要请求教宗陛下的册封，实际上，我们仅仅需要一份宗教法令，仅此而已。”

“如果塞里斯能够效忠教宗陛下，恐怕成为国王也不是不可以啊，塞里斯李家的祖先不是东方皇帝吗？至少，子孙们应该有一个适合身份的国家吧……”大主教轻描淡写地道。

“抱歉，大主教阁下。”李云若摇头道，“您是德斯兰伟大的政治家，本来像我这么稚嫩的年轻人是不敢与您谈判的……”

“哦？”大主教感兴趣地道，“那么你为什么又有勇气来了呢？”

“是这样的，我只需要秉承一个原则，那就是做个传声筒而不是谈判者……”李云若耸肩道。

“哈哈……”大主教畅快地笑起来，双手一摊道，“你看，年轻人，我先是被你的消息惊得思维混乱，随后又被你提出的条件难住了，到现在为止，都是你提要求，而我的利益还没有体现出来，你怕什么呢？”

“正是这样我才害怕啊……”李云若优雅地行礼，道，“大主教绝对不是能被我这样刚刚踏足贵族圈的年轻人可以欺骗和操纵的，您的表现实在让我怀疑。”

“好吧。很就没有看到过像你这样自信而又有自知之明的年轻人了……”大主教赞许地看了李云若一眼，道，“为了表示诚意，我给你一点消息。弗里德里希二世很可能会对塞里斯下手，他一直试图将塞里斯纳入自己的王室之中，如果可能的话，他会着力使你的哥哥爱德华继承塞里斯，然后赐予他王室的姓氏，册封为德斯兰亲王，把塞里斯纳入王室的直接管辖当中。”

李云若掩饰住心里的震惊，淡淡道，“塞里斯一直对王室效忠，每年的税金也从来没有拖延过，国王陛下恐怕找不到什么借口吧？”

大主教微微一笑，“你们塞里斯不也是察觉了国王的企图，所以才试图与教宗陛下联系吗？”

李云若没有否认，而是欠了欠身，道，“国王的决心有多大呢？”

“非常大，甚至……”

“甚至？”

“甚至可以立爱德华为王国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大主教嘴唇一动，一字一句地说出石破天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