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李云若惊得目瞪口呆，失声叫道。
“怎么不可能？”大主教把身体朝沙发靠背上挤了挤，笑道，“你们塞里斯对继承人的要求更加严格，必须要直系男子来继承爵位，但欧尼大陆通行的继承法则是儿子和女儿都有继承权，爱德华的母亲是德斯兰公主，弗里德里希二世的女儿，那么他当然就有继承权。而再看另一边，王储殿下也只有一个女儿，对国王来说，除非王储殿下再次生育一个儿子，否则对他来说，孙女或者外孙继承王位的区别并不大，当然，更好的办法是让爱德华和妮莎这对表兄妹结婚，那就更加完美了。”
“我记得妮莎公主是与罗严贝特家族的莱因哈特有情谊吧？”李云若被大主教的话惊得精神有些恍惚，喃喃地道。
“当然那就更好。”大主教的声音在李云若听起来像风吹过松树林的尖啸，“嘿嘿……，如果爱德华与妮莎公主结婚，塞里斯就同时得罪了罗严贝特家族与纳齐哈尔家族两大豪门，除了更加紧密地依附王室，塞里斯没有其他办法可想……”
“感谢大主教阁下透露的消息……”李云若起身鞠了一躬，“塞里斯会记得大主教的帮助。”
“我说了什么吗？”大主教耸肩道，“年轻人，我不过是个爱自言自语的老人罢了。”
“我明白了……”李云若点点头，“塞里斯需要为教宗陛下做些什么吗？”
虽然李云若也清楚，对大主教而言，即使塞里斯不做任何回报，他也会将这些消息透露给塞里斯，因为这些东西是在塞里斯与王室之间插钉子的有力武器。但李云若也必须要对大主教表示感谢，并付出一定的回报，因为这就是政治。
“最好的自然是塞里斯公爵去觐见教宗陛下，并接受陛下的王冠……”大主教先提了一个塞里斯人不可能办到的条件，然后才话锋一转，“教宗陛下也能体谅塞里斯人的苦衷，但我希望，塞里斯能给我一个承诺……”
“承诺？”李云若反问道。
“不错，”大主教笑道，“只需要一个承诺，塞里斯将在未来的任何时候，需要应我的一个要求，为教宗陛下做一件不会危害到塞里斯的事情。”
大主教的要求大出李云若的意料，不用考虑，李云若就知道这里面对塞里斯的影响，远远大于付出一两百万的金钱或者提供三五千的骑士。
“能不能换一个，”李云若头皮发麻，坚持道，“塞里斯愿意贡献一千名圣殿骑士，当然，同时我们希望获得教宗陛下一百名光明法师的恩赐。”
“塞里斯愿意为教皇国提供骑士吗？”大主教猛地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
光明教领导下的教皇国虽然控制了十几个那尼斯的城市，拥有人口超过五百万，而失去国王统治的这些地区由于贵族们力量的削弱，商人大大地发展起来，因此经济上也异常富庶，但是，从成立以来，教皇国一直就不具有比较强大的武力，里面的原因很多，虽然教皇国的传统就不善于武力是重要原因，不过德斯兰王室与教宗的政治博弈也是重大因素。
“是的。”李云若好不容易拿回了谈判主动权，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才微笑道，“教皇国的军备情况一直不好，能够使用的军队全部都是四处招募的雇佣兵，战斗力不强，忠诚上也不值得信耐，花钱还很多，就我所知，目前教皇国只有一万军队吧？”
教皇国一直以来军事力量都不强，而在魔法方面，又仅仅是培育了了大量的光明系法师和祭祀，都属于辅助系法师，攻击力不强，可以说教皇国纯粹是因为自己的巨大声望和权威才免于被其他国家所威胁的。不过既然出现了能够威逼教宗放弃世俗权利的德斯兰国王，那么其他国王显然也不会那么恭顺了。
大主教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不错，教宗陛下的军队里面，除了一千瑞特兰雇佣兵还可以依靠之外，其他的就不太好说了……”这是全大陆都知道的事实，大主教显然也不介意说出来。
李云若嘿嘿一笑，故意道，“也聊了不少时间了，大主教阁下是不是要回去露个面，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测？”
大主教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轻描淡写地道，“男爵以为这间房间仅仅是布了一个隔绝声音的结界吗？实际上，这件房间被施放了一比五的时间魔法，也就是说，在这房间里过五天，外面才过了一天。男爵完全可以放心，不会有任何人会注意到一个只消失了短短一刻钟的人的……”
李云若被大主教的话惊得愣了好一阵，才恭敬地道，“不愧是光明神的凡间代言人，大主教阁下的力量让塞里斯看到了神的奇迹……”实际上，东方帝国的道法也有这方面的东西，在凡人遇仙的传说当中，就有“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说法，不过当年的流亡军显然不可能带着仙人流浪，目前的塞里斯修士们没有任何人会这种法术。
大主教显然很满意李云若的表情，道，“塞里斯的计划是什么？我想要详细了解。”
“是这样的。”李云若欠身道，“塞里斯愿意将一千名虔诚的光明教徒奉献给教宗陛下，成为教皇国的英勇骑士，作为对塞里斯忠心奉献的赏赐，我们请求教皇国给予一百名光明祭祀，要知道，塞里斯对能够快速治疗伤员的光明祭祀是非常需要的。当然，这些光明祭祀可以以在塞里斯建立光明祭坛的形式来委派……”
大主教沉默不语，但在椅子扶手上慢慢敲动的手指显然表现出了他的心情，好半响，大主教才抬起头来，断然道，“一事还一事，此事属于交换，先暂时放下。前面我提到的塞里斯为教宗陛下办一件事的承诺男爵认为怎么样？”
李云若咬牙道，“好吧。但要说清楚，塞里斯如果认为不符合自己的利益，可以不做……”
“当然。”大主教微微一笑，“年轻人，所谓政治，当然是在双方的利益一致的情况下，才可能达成协议，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别人做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武力除外。”
“您是说，武力是政治的继续……”李云若若有所思地道。
“很高兴你能成熟一步，既然我没有足够的武力可以迫使塞里斯牺牲利益，那么我就只能与塞里斯交换利益，同时，我还必须保证我提出的条件足够让塞里斯动心……”大主教点头笑道，“那么关于骑士的事，我有以下要求：第一，这一千人需要接受教宗陛下的贵族册封，他们将会被封在教皇国的土地上，成为教宗的俗世力量，他们必须要向教宗陛下效忠；第二，这些人当中不能有太多的塞里斯公士。”
所谓不要公士的原因，李云若也清楚，纯正的塞里斯人永远不会向其他领主效忠，这是一百多年来，德斯兰王室试图控制塞里斯失败得出的教训，大主教显然不希望教皇国的骑士还听命于另一名领主。
“教宗陛下会同意将教皇国的土地册封给贵族？”李云若怀疑道。
众所周知，当年那尼斯王国在与德斯兰的战争当中战败，而教皇国现在的首都罗曼尼亚就是那尼斯王国当年的首都，德斯兰国王与教宗陛下借口那尼斯贵族协助那尼斯王室违抗光明神，剥夺了超过三千名那尼斯贵族的土地，这些土地就是今天的教皇国。在驱逐了贵族之后，教皇国的统治大多依赖于那尼斯活跃的商人们，这些商人可以说左右了整个教皇国的经济运作，教皇国以及周边的那尼斯商业联盟是整个大陆仅次于塞里斯的富庶地区。
大主教回避了这个问题，只是微微一笑，慢慢道，“塞里斯有无数不能继承家业的子弟，他们中间有不少甚至连母亲的家族也不愿意回去，从这些人当中招募骑士应该没有问题吧？”。
李云若想了想，站起身，道，“我明白了，塞里斯会为教皇国提供二百名公士骑士和八百名非公士骑士，两百名公士骑士是作为教官来使用的，每三年一换，他们属于塞里斯，而其他八百人则属于教皇国。如果教宗陛下认可了他们的实力，塞里斯甚至还可以追加更多受过骑士训练的非公士。不过我相信一千名塞里斯骑士再配合教皇国大量的光明祭祀，绝对能成为那尼斯地区最强有力的军事存在。”
“那么，愿光明神见证塞里斯的虔诚……”大主教微微点头。
李云若站起身，拿了帽子，微微一笑，悄悄打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