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为将来准备后路？”安德烈倒是很开心这样，原来女儿还是打算要回到泰兰的，就算不住在自己身边，总是亲近了好多啊。“那，你母亲呢？”

“所以我需要知道你的态度，我到哪里都会带着母亲的，要是你容不下她住在泰兰，那我今天谈的事情就很难实现了。”

“绝对没问题，我保证绝对没有人会为难她。”只要这件事能成，安德烈恨不得把凯瑟琳当成女神供起来。“说吧，你想要哪里？”

“比勒山脉以东的全部。”比勒山脉是泰兰王国最东部的山脉，其实是分断成三部分的三条山脉，统称为比勒山脉，越过山脉，是一条时宽时窄的狭长的沿海平原，然后就是一望无际的泰兰海了。

“那里？”的确是非常大的一块地方，虽然只是狭长的一条，在地图上看起来不起眼，总面积算下来足以惊人的近百万平方公里。（计量单位的名称当然不可能叫做平方公里，但芙莱亚在心里是这么翻译的，为了简便全书就都这么说。其他数量单位同理。）

“可是那里全是不适合耕种的沙地和盐碱地，贫瘠的很，生活的除了少数异族的原住民，全是犯罪者和他们的家属，被配过去的，只能靠打渔为生，你要那里来干什么？”

“有大用处，其实都是好地方，只是没有被利用好。而且就是这样才好办，全是没人要的地方，你一次都疯给我，别人还以为只是一个象征，不会太关心，我才好行事。”

“可在那里建城怎么可能不受关注？”

“关注也无所谓啊，只要别漏了底就行，我可以从精灵族掉一大笔钱过来，你愿意的话也赏赐给我一笔，给我建一座面朝大海，景色美轮美奂，装修富丽堂皇的宫殿，对外就说是我们母女愿意回归的条件。当然真正建的时候不会把钱都花在那里，精灵族的工匠有本事只耗费少量的钱建成看起来及其奢侈的宫殿。至于那些钱，要用来建海港，码头，还有造船。”

“海上交通？”

“对啊，不然靠穿过两个大国的走私能流动多少物资？”

“可泰兰能修建海港，你们精灵族困守一座森林，我们的船开到哪里？而且船能开多远？”这个时代还不重视海上力量，所谓的船都是在内6的河上湖上开的，通常都只是渡过来渡过去的渡船，海边就只有渔民打渔用的小渔船，没有船能开出很远。

这个问题也是之前困扰了芙莱亚好久的，另一世在电视上，图片上见识过航空母舰之类的级大船，但其实芙莱亚连怎么造实际上唯一坐过的小渡轮都不知道，那好歹也是铁皮的船啊，但不懂就是不懂，又没有上过造船专业，会懂才奇怪。

但后来研究南部蛮荒之地诸小国的地理的时候，一个精灵游侠在临海的一个小国里得到了一张海图，据说是一个百年前的海盗留下来的，他花了两个当地的铜子买下来，带回来交给了芙莱亚。这份海图让芙莱亚欣喜若狂，海图上显示，从泰兰王国的南部一直到这个南疆小国的更南方，出海往东不到二百海里，就6续存在着大大小小的岛屿，最大的足有百里，最小的不过容几人落足，北到南遍布了几百海里区域。

后来芙莱亚连续派出了好几拨人类佣兵和精灵游侠四处查证，甚至派人来到了泰兰，考察了比勒山脉以东的大片地区，经过对许多年老有经验的渔民取证调查，证实了海图是基本准确的。

这样只凭着普通的船只，从泰兰或者从南方的临海小国，都有机会到达某一个小岛，再从此岛到达另一个岛，只要重复几次，每隔一段距离选定一个固定的岛屿作为落脚点，最好是能找到清水和食物的岛屿。

然后就派驻人员驻守，留足补给的物资，比如可能用到的药品和船只的维修工具之类的，必要的话留守一定的战斗人员，岛屿条件好的话干脆就移民几户人家。

就这么一路推进，最后就能开辟出一条泰兰王国到南疆的航线来，造船技术再差，大不了每个补给点都准备几条船，就好像驿站每站换马，每过一个补给点就换一条船，用过一段的马上修，总是能撑过来的。

经营南疆在芙莱亚早就想好的战略，其实经过了近一年的调查，芙莱亚越来越觉得回避战争就能达到目的的可能性非常之高。那个地方实在太穷了，广阔的土地其实很肥沃，但土壤可能是酸性重的原因，人类通常的粮食作物的收成极差，又找不到合适的作物替代，结果养不活多少人口。

确实那里有好多好多个国家，可远远称不上遍布，基本上每个国家都是城邦，最大的几个也不过是三四个临近的城邦的松散结合，其实那个地方爆的战争是很少的，有限的几次也没有很大的规模，通常都是一场战斗就结束，最近几十年来没有一个城邦毁于战火，灭亡的十七个城邦九个毁于瘟疫，四个毁于一场地震，三个南部沿海的毁于海啸，还有一个毁于饥荒。

所谓的毁灭也不是指城邦里的人都死去了，通常都是出现了难以恢复元气的重大损失，或者只是城主单方面失去了继续经营下去的信心，于是宣布城邦解体，邦民自由选择各奔东西，投靠其他城邦去了。

近五十年新出现了七个城邦，都是在原本无人居住的地方新筑一城或者进驻废弃的原城邦遗址并修复城墙，就宣布城邦成立，收拢各城邦生活困苦的饥民。没有一个是经历战火才成立的。

在活下去就是大部分人的最大希望的南疆，只要有一座城，有足够高大坚固的城墙，城里有足够的空间能收拢保护住在城里和平时住在城外，但随时准备躲进城里的邦民，让他们免于被时不时肆虐一番的群居魔兽袭击。在建成初始的时候分一点点金钱或是粮食吸引饥民投奔，很简单就能获得兵源，成立一支简单的军队，只要提供能吃饱的食物，就能保证队伍的忠心。

仅战后这八年南疆了六个城邦，具芙莱亚的手下调查，它们的建立者两个是战败以后不敢回国受死的前天罡帝国将军，三个是不甘愿在帝国不受重视投闲置散的前泰兰王国帝国派贵族，还有一个是精灵族“造反”时死去的前神圣联盟的一个国王的后裔。

南疆的地方大得很，海岸线也很长，到处都是空着没有人烟的地方，只要愿意，有钱有人，谁都可以去建一座城邦，就算选定的地点惹得某个邻邦不满，也不会生大规模的冲突，那里的城邦的实力通常都有限的可以。

芙莱亚如实向父亲讲述了自己的计划，安德烈也认为这是可行的，而且不太容易被别国怀疑。

“那好，你要的宫殿修在哪里，地址也选定了吗？”

“那个只是个掩护，不过总要做的像一点，还要实地考察一下，找个风景最好的地方，当然宫殿的外围也要建一座城，有城就要有人，那里的居民自然要打渔，突然增加了许多人口，大量造船也就说的通了。至于大概的地方嘛，就跟王都一线往东的地方吧，那里的人口是整个海岸地区最多的，离帝国的地盘最远，不容易引起注意。然后在沿岸隔一段就修一座码头，这样我这条海上驿站就能在王国的东边布置好几个点，最好再配上路上的马车驿站相连通，两边的物质就可以很方便的就近实现运输了。”

“好，都由着你吧。”芙莱亚许诺的前景听起来真是十分美好，不过安德烈也不是没有疑问和顾虑，比如说最重要的主导权问题，到时候海上交通真的兴盛起来的话，沿海百万沃土就再不是贫瘠之地了，一朝分封给一个人，到时候代代相传，俨然一独立王国。

贵族在封地内权限过大一直是安德烈的一块心病，总算泰兰王国千万里土地多是平原，分封给贵族领地历来都是无险可守之地，而且最大的领地也不过半个行省，从没有过的例子。芙莱亚的要求其实已经相当过分了，比勒山脉分三段，通往内6只有两条通路可容大军通过，而且地势险要，便于设伏，否则就只能攀山而过，自然是守益攻难。

再者贵族纵有私军，总也人人知道自己是泰兰臣民，纵然随主反叛之人，心中都有三分心虚气短，是以叛军难以成事。但芙莱亚掌握的是异族异国之人，与王国原本就不相统属，一旦反叛，总面积占全国十分之一的领土只怕就不属于泰兰了。

不过反过来想，拒绝这个要求，土地的所有权自然毫无疑义，但沿海百万土地依然不过是一片荒滩，于国家全无用处，有与没有又有何分别。

而且自己又从不曾想过要当什么明君，也没有任何希望留下个好名声了，平时所愿不过是与死敌天罡帝国再痛快淋漓的大战一场而已，什么民生国运不是早已不放在心上了吗？一片无用之地而已，丢了就丢了，而且还是丢给平时唯一最宠爱的一个女儿，有什么舍不得的。就算她将来真个独立了，总和泰兰的继承者有着骨肉亲情，儿子安德鲁是个温吞懦弱的性子，虽说自己面前未必是他的本来面目，但将来如何还未可知，说不定给他多出来个友邦邻国还能在关键时刻扶他一把，总比给他留下那一大片贫瘠之地作用大得多。

芙莱亚听到父亲的答复却把头低下了，她不知道父亲的心里是怎么一个过程，只知道自己为了保证这段讲话的效果特意装出来的虚假的笑脸已经维持不下去了。他怎么会答应的呢？他应该很清楚的知道那是多大的一块土地的啊，或许王国的贵族九成都不清楚，但从小父亲就亲自教自己看泰兰的地图，刚开国小小的，鼎盛时大大的，以及被帝国侵吞大块土地以后现在还剩下的疆域。

那是唯一一次，父亲在自己的面前表露出仇恨的表情，父亲应该是很在乎王国的领土的。

芙莱亚从没想过父亲会答应自己如此荒唐的要求，她的底线不过是取得一座城的封地，甚至允许王国派官员参加管理。

或许是太习惯跟人做生意讲价钱了，一开口就漫天要价，等着对方坐地还钱成了芙莱亚的习惯，直到现在芙莱亚也认为自己先是泰兰王国的公主，本来她是根本不想占王国太大的便宜的，可话一出口哪有再改的余地。

芙莱亚缓缓的靠过去，始终低着头没让安德烈现她的眼泪，默默的把头抵在父亲熟悉的宽厚的胸膛上，良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