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落的流星(9)
作者:qingmingwind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641

在小椋奶奶家蹭完午饭后,我们开到了本次旅行的目的地-果湖.穿过一片茂密的芦苇丛,连天的湖面伴随着迭起的浪花映入了眼帘.远观与近看的确有着本质的区别.以前在车窗里远观这片湖时可没有现在这种心潮澎湃的感觉.水,浩淼的水,一向是我崇拜而又惧怕的事物.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曾有过溺水的经历,每次看到一望无际的水时都会有幻想着被它们吞没时的场景.在那些庞大而安详的事物面前,我们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但与此同时,我们的生命却又那样变幻莫测.也许正是这种矛盾才促使一个本没有意义的生命体变得有意义吧.我迎着风眺望远方,享受着大自然带给我的美感与恐惧.那是一种让人战栗而又渴望的心跳,"嘿,呆头!看看这个!瞧它们,多可爱呀~"一双托着贝壳的手挡住了我的视线."你检那个干嘛?""留着完呗.你喜欢的话送给你!"怡子永远不会忘记在漫无目的的时候做一些徒劳无功的傻事,然后用一句更傻的话来结束这个可以放入回收站的场景."蹲到现在就检这个?要这东西干嘛"我转身向小椋的方向跑去.怡子没有跟上来.我的余光看到一些散落的物体跌落在身旁的湖面上,荡起几圈涟漪,又很快地被浪花冲散了."小子,什么呆啊?"我拍拍小椋的肩膀.小椋嘴里衔着根狗尾巴草,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无所事事地看着湖面."说话啊.你才多大,装什么深沉啊?"小椋皱着眉头说"我奶奶可能活不久了.""怎么了?"我也皱起了眉头,坐到石头上."我在她房里看到了一张化验报告单.""什么结果?""白血病.""啊?!"我张大了嘴,十分关切地问:"那还有救吗?在治疗吗?""我奶奶是农民,哪来的医药费?""不是有你爸妈吗?""他们根本不管这件事!!"我椋咆哮了起来,然后哭得毫无遮掩.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小椋哭得这么厉害,对付女孩子哭我有的是办法,可对付一个男孩子的眼泪,一时间手足无措."怪不得他们一年都不让我回奶奶家呢"小椋继续哭着,然后用胳膊猛擦了一把眼泪,站起来说:"我不回去了,我要一直在这儿陪我奶奶!"光着膀子在湖边玩水的小韦也闻声赶来."怎么了怎么了,小茗把你扁哭了?呵,这可真算羊吃狼了!"我让小韦坐下来,把事情的经过跟他简单地说了一遍,小韦也严肃了起来."小椋,听我说,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你还是早点回家吧.只有你才能救你奶奶啊."小椋无神地看着湖面,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怡子也走了过来,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们。

“好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呢?”我拍拍小椋的肩膀,站起身走到怡子身边,“丫头,玩你的去吧,这是男人的事情,你不用管的。”

怡子一听不乐意了,学着她妈妈和她爸爸吵架时的姿势,双手叉着腰说“不错,我是女人,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错!你只不过是个小女子。小人与女子难讲理,你没听说过吗?你都占齐了。”

“这-这话是这么说的吗……”

“原话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总不能盗用你爸的台词吧?”

“你---”说着,她一个转身就气嘟嘟地走了。

小椋好像也被我们两人逗乐了,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可又很快消失了。

我坐了下来,停了一会儿没支声。

“小茗,你觉得我能说服我爸妈给我奶奶看病吗?”

我看看他再看看小韦,似乎没有谁愿意给我什么提示,便十分坦白地说“既然你的爸妈都已经那么绝情了,恐怕你的话他们也听不进去的。”

小椋低下了头,没有说什么,似乎我的结论跟他逻辑严密的推理是吻合的。

我接着说:“不过光凭猜想也是不可靠的,也许你可以从中起一定的作用,只要你能好好的动动脑筋,毕竟你是他们的儿子嘛。

小椋点点头。

“不过暂时还别急着回去,你的出走需要给你爸妈的心理造成更为深刻的烙印,这样才有利于你地位的提高。你们觉得怎么样?”我转过头看看小韦。

小韦笑笑说:“说得在理,看来你比我更有潜质去钻研心理学,呵呵~”

我的虚荣心得到了一定的满足,恍若人类的天空中一颗心理学界的新星正冉冉升起。

小椋舒了一口气,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说:“走吧,就这么办,不过你得先去哄哄你家怡子了。”

我急欲争辩着什么,可转头一看不远处的那个小丫头便欲言又止,赶紧跑了过去。我说过,我最受不了女人哭了。

怡子正赤着脚蹲在湖边,胳膊放在膝盖上,额头顶着胳膊,正哭得惨烈。

我小心地踢了踢她的腿,“喂,刚才是开玩笑的。”

过了一会儿没反应。

我心里念:“这丫头这真麻烦。”然后蹲下身去,拍拍她的肩膀,“小怡子,小可爱,别哭了,哥哥给你糖吃~”

她伸出手,猛一推我的脑袋:“去死!我说过我不是小孩子了!”然后把手放到远处继续哭。

我十分无奈地低下头,然后灵机一动,说:“怡子啊,你知不知道果湖每年要死多少鱼啊?这水很脏的,你看你裙子都湿了。”

她又停了一会儿,偷眼看了一下自己的裙子,然后继续哭。

我突然站起身,大声叫道:“哎呀,有条死鱼咬住你裙子了!”

怡子一声尖叫,立刻站了起来,忘记了哭泣。她看看裙子,然后十分恼火地咬了我的胳膊,“你骗我!”

“谁让你那么好骗,死鱼咬你都相信……”

“呆头,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老是欺负我?”

“小姐,请你不要抢我台词好不好?”说着我伸出了我的胳膊。

怡子看看上面的牙齿印,皱皱眉头。

我以为她正在忏悔自己的过失,可没想到她来了一句:“我的牙齿印这么丑啊?”然后笑笑,不过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她摸摸牙齿印说:“疼吗?”

“不疼,习惯了。”

“对比起啊。”

“难得……”

“知道我为什么咬你吗?”

“别人咬我需要理由,你咬我还需要理由吗?”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啊?”

“讨厌你?没有啊!”

“有!”

“呃……可能是因为我长大了吧,我总不能老像你姐妹一样整天跟你粘在一起吧?”

“为什么?”

“男女收受不清嘛,跟你学的。”

“我-我是开玩笑的!”

“这玩笑开对了,我们都快长大了,不是吗?”

突然间我有了种莫名的忧伤。上次当我听到这样的话时我有些难过,可今天,这样的话却从自己嘴里说了出来,我这是怎么了?怡子告诉我她是开玩笑的,她真的是开玩笑的吗?到底是我变了还是怡子变了,或者说是谁变得更多了?

一系列的问题冲刷着我的大脑,让我思维有些错乱。

“好,你不讨厌我,那你喜欢我吗?”怡子的声音突然变细了。

我脑子有些混乱,心想:“不讨厌不就是喜欢吗?”便点点头。后来我后悔了,因为怡子作出了异常的举动,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快地在我脸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然后又飞快地跑开。

虽然我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可是这种感觉我以前还从未体验过,熟悉而陌生,开心而苦恼,我的脑子更加混乱了.回过神以后我警觉地回头,担心的事情生了,那两个小子都以爬倒的姿势跌在地上微波荡漾着湖面,后浪推着前浪.湖水苍老了渔船,一年又是一年.记忆中,那天下午我第一次有了种现实不真实的错觉.不知是因为懒意的微风伴着阳光让我痴迷,还是怡子的笑容再次烂漫,让我误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童年.而那片湖光则见证了我最终的童年.在小椋奶奶家住了两天后我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他们三人失踪四天回家后都得到了十分热烈眼泪与拥抱,没有人怪罪他们,给爸妈带来的只有心疼,好像他们家的孩子只要不在家就得受苦一样.逆反是少年儿童的惯有心理,运用地得当,可达到零风险高回报的效果.不过这条定律对我并不成立,好在我回到家也没有受到怪罪,得到的是这句话"以后出去要先打声招呼."后来听说小椋在家偷钱给奶奶治病,结果钱被奶奶送了回来,他又被老妈教训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