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将凌海涛从睡梦中叫醒。

电话是6天扬打来的。

“小凌，郭总死了。”还没等凌海涛开口，6天扬已经给出了答案。

“什么？怎么可能？我昨天晚上还跟他一起喝过酒。”听到这个消息，凌海涛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这个激灵将他从昏昏沉沉中拽了出来。

“真的。刚才刘队打电话来告诉我的。郭总是在和一个小姐*的时候生了意外，初步估计还能是因为心肌梗塞导致的死亡。”6天扬简短的说明了一下情况。

“我*，不是吧。”凌海涛听完以后，忍不住骂道。

“你先别急着骂。我问你：郭总的一千万搞定了没有？”6天扬毕竟是个生意人，三句话离不了本行。

“还没呢。昨天晚上一起喝酒的时候，郭总还说准备找个时间跟你吃个饭，碰下头，主要是想跟你在利息上再谈谈。”凌海涛满脸沮丧的说。

也是，眼看就要到手的五十万就这样不翼而飞，换做谁都得骂娘。

“看来老天爷成心不让我们做这笔生意。得，你继续睡吧，等白天到公司再说。”6天扬话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还睡个鸟！凌海涛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作为中利投资公司的揽储员，凌海涛一直以稳健著称。只要是他盯上的客户，一般都会乖乖的把钱放到他们公司。倒不是他这个人有多么大的能力，主要还是6天扬的缘故。

6天扬是中利投资公司的老板，换句话来讲，凌海涛就是他的员工，他的下属。

因为早些年6天扬曾经在政府部门任过职，所以在滨江市有自己的关系网。这张关系网有多大，除了他本人，自然是无人知晓。凌海涛也仅仅知道老板的活动能力很强，很多事情都能摆平。

这样的老板，再加上充足的资金，在滨江市的这些投资公司里面，中利拥有相当良好的信誉。自然，很多客户也愿意把钱交给公司来打理。

凌海涛的主要任务就是盯紧客户，好吃好喝的伺候，需要签合同的时候，6天扬就会准时的出现。

这次的客户姓郭，是一家电力设备有限公司的老总。郭总的公司有一笔数目为1ooo万的华夏工商银行的存款马上就要到期。这个消息传出来以后，几家投资公司还有典当行都想吃下这块肥肉。

本来凌海涛是没什么机会接近这位郭总的，毕竟不太熟悉。碰巧的是他一位大学同学恰好在这家公司任职，而且还是郭总的助理。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何况，中利公司也是名声在外，把钱放在这样的公司，还是比较保险的。

在同学的有意安排下，凌海涛成功的见到了郭总，并且对他说明了来意。

郭总是个精明的商人，商人是无利不起早。有钱赚的事情他自然是相当感兴趣的。

中利投资公司他听生意上的朋友提起过，也知道6天扬这个人。将钱放在这样的公司里面，他还是比较放心的。所以，他最关心的就是利息问题。

银行的贷款利率是5.27%，按照《贷款法》规定，投资公司以及典当行放贷的利率不能过银行贷款利率的四倍，也就是说2o%左右。

如果按照这个利率计算的话，一千万的存款，一年的利息就是2oo万。

凌海涛开出的利息是五厘。也就是说，一千万的本金利息就是五万块，如果存上一年，就是六十万。这笔钱如果继续存在一行的话，一年的收入不过就是十几万块左右。

郭总虽然没有在投资公司做过，但是对于其中的一些行情，他还是相当了解的。一般的投资公司放给下家的利息，都在三分到五分左右。

五厘？打要饭的吧！

凌海涛见郭总不悦，自然明白其中缘由。他趁机约郭总晚上一起吃顿饭，顺便好好商量一下利息的问题。

郭总瞅了凌海涛的同学一眼，然后点了同意。

在去往悦客来大酒店的路上，凌海涛打电话向6天扬汇报了一下郭总的意思。

6天扬让他将利息提高到一分，如果谈成的话，佣金一分钱都不会少他的。

有了6总的授权，凌海涛在饭局中显得信心知足。谁料想，郭总对这个利息还是不太满意。

“小凌，我看还是找个时间把6总叫出来一起聊聊吧，有些事情我看你也挺为难的。”觥筹交错之间，郭总笑着说。

“好吧。”凌海涛回答的有些不情愿。毕竟，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他还有何面目去见6天扬。

吃完饭，一行人又去了洗浴中心放松一下。中间因为有点事，所以凌海涛跟郭总打了一下招呼，付完帐先走一步。

结果，谁料想，一个晚上还没过，郭总竟然死了！

真是越想越上火。

反正已经睡不着，凌海涛索性起床，穿上衣服出了家门。

溜达的时候，他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红塔山，抽出一根点了火。

他所住的小区位于一所师范大学的对面。这所大学是他的母校。他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得到很多，同样，也失去了很多。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对母校都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同样，值得他感激的还有这所学校的老师，尤其是他的班主任王永强教授。要知道，当年他刚到中利投资公司的时候，吸纳的第一笔存款就是王教授的。后来，王教授又帮他66续续介绍了几位愿意存钱的同事，当然，其中也有给他上过课的老师。

故而，每到了过节，他都要拎着礼物去恩师家走走，顺便跟恩师汇报了一下自己最近的工作状况。

其中有一次，他甚至说起想离开中利公司，自己另起炉灶。凭借他对投资公司运作流程的了解，他觉得自己会成功。要知道，投资公司通过贷款所产生的利润已经相当的高，何况还有很多见不得阳光的业务呢。

作为资深的大学教授，王教授自然对凌海涛所从事的行业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他建议凌海涛还是多在揽储工作上下功夫，争取多拿一些佣金，为以后的创业做准备。毕竟，做揽储员是不需要自己承担任何风险的，但是自己开投资公司是不一样的。一旦有一笔资金不能按时收回，整个公司都有可能会面临倒闭。钢丝绳上跳舞的游戏，一般人是玩不起的。

经过再三考虑，凌海涛最后接受了恩师的建议，专注于揽储员这项工作，并且利用恩师在大学里的人脉关系，成功的揽到了不少存款。

现在他的银行账户里已经有了将近三百万的存款，这些都是他两年来的辛辛苦苦赚来的。粗略的估算，因为王教授在中利公司存了八百万，存了两年，所以凌海涛光这一块的佣金就达到了八十万。再加上王教授帮他介绍的那些客户，从他们身上他也拿到了上百万的佣金。剩下的一百多万的佣金，是他从各个公司客户身上拿到的。

也许很多人羡慕凌海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获得这么多的钱，只有他自己知道，除了自己的恩师和他介绍的那些客户，剩下的客户基本上都是自己的大爷。他不知道当了多少回孙子才有了这区区的几百万。

除了买下对着母校的这套房子，他再也没有任何投资。他宁愿让钱安安静静的在银行里躺着，也不愿意把钱拿出来放到公司利滚利。尽管有一次6天扬开玩笑似的说让他把钱投到公司里来，都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

他不是不想赚更多的钱，他实在是害怕承担风险。恩师的钱也已经从中利公司安全的拿了回来，包括老师介绍的那些客户，他也都在合同到期后没和他们再谈。和两年前相比，他对这个行业有了相当深入的了解。虽然看起来投资公司赚钱很多，也很快，但是一旦遇到骗贷或者是换不上贷，就面临着资金链断裂的危险。

他原本就打算在拿下郭总的这部分存款之后就辞职不干，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会生这样的事。

走在校园的路上，他的眉头紧锁着。很明显，郭总的这笔买卖肯定是黄了，接下去，他又该何从何从？

他甚至想去恩师家坐坐，每次他有困惑的时候，他都会在恩师那里得到自己需要的答案。

但是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这么做。毕竟，恩师一家现在也许还处在睡梦当中。这样冒昧的前去，多少有些失礼。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翻起了电话薄。人啊，总是如此，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总是显得像无头的苍蝇似的，四处乱撞。

最终，他打给了董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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