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作者:日月生月      更新:2019-08-25 11:32      字数:19077

一天清晨,一缕阳光照进‘济世堂’,医馆的一间内房中,达溪云儿朦胧中觉得眼前一片粉红,缓缓睁开双眼,见自己正身处一间清幽别致的小房中。突然她大吃一惊,一名黑脸大汉正站在自己面前,她吓得下意识地双臂护住胸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黑脸大汉见她醒来,高兴地跑到门外喊道:“师嫂,病人醒了。”她闻声一怔,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小床上,忙坐起身子。见自己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虽然样式简单,但非常舒服。屋里散发着一阵阵淡淡的药香味,很好闻。她起身下床,穿上床前摆放的一双朴素的布鞋,感觉非常舒适合脚。

她刚走了几步,觉得身体一阵酸软,却觉得一种说不出的轻松。自己怎么会在这儿?她正纳闷间,走来一位干练清爽,相貌俊秀,和蔼可亲的年轻女子。见到一脸茫然的达溪云儿微微笑道:“姑娘终于醒了,衣服穿着还合身吧?果然红色最配姑娘了”那黑脸大汉跟在女子身后傻笑着道:“你可已经睡了四天四夜了,幸好我师兄医术好,你当真是九死一生啊。”女子忙道:“姑娘别怕,这是我夫君的师弟,叫肖元龙,长得怪吓人的。元龙,小心惊着姑娘,叫你别天天往人家姑娘房里跑,就是不听。姑娘别介意,师弟其实人很好的。元龙,还不去给姑娘准备吃的,几天几夜没吃东西了,肯定饿坏了。”肖元龙被师嫂一阵数落,红着脸忙退了出去。

达溪云儿听女子一通言语,不由一头雾水,但见女子笑意盈盈,知无恶意,只得微微一笑,但却不知该说什么?女子见状接着道:“姑娘刚醒过来,身子虚,别老站着了,随我到客厅坐一会儿,师弟马上就会给姑娘弄吃的来了。”达溪云儿还在迷糊着,也不知怎么反应,还是微微一笑,随着女子来到客厅。

房子虽不华丽,但典雅别致,茶具,餐具摆放整洁,桌椅一尘不染,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俩人在一张小桌前坐定之后,女子为达溪云儿倒了一杯热茶道:“姑娘试试,这是我夫君特制的药茶,具有消除疲劳,提神醒脑的功效。”达溪云儿接过药茶,慢慢喝了一口,茶虽然冒着热气,却只觉一阵清凉袭入心脾,精神一震。试着又喝了几口,顿觉周身舒畅。

“牛肉粥来了。”话间,肖元龙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稀粥放在了达溪云儿的面前。一阵清香直逼达溪云儿的鼻腔,她才发觉自己饿了,好像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了,忙拿起汤匙小心喝了起来,越喝越着急。女子微笑着道:“慢点姑娘,小心烫着。姑娘刚醒来,身子虚,先吃些清淡的,慢慢把身子补起来就好了。”说完起身离开。不一会端来一个小陶盆,盆里盛着热粥,放在了达溪云儿的面前,然后拉着紧盯着达溪云儿看的肖元龙退出了房间,好让达溪云儿没什么顾忌地独自喝着热粥。

达溪云儿吃饱了,感觉好满足。她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喝了一些药茶,竟又感觉困了,便慢慢走回房间,躺在床上,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要不要叫醒她,看她好像挺痛苦的样子?”女子站在达溪云儿床前问着木枯风。夫妻俩听见达溪云儿的惊叫声,忙赶了过来,看达溪云儿并没有醒,而是满头大汗地说着听不懂的梦话。木枯风摇摇头道:“千万别,让她自己醒吧,药茶里有安神的成分,记得每天给她喝一些。”肖元龙也闻声赶来,见情形忙道:“为什么不叫醒她呢?”说着正待上前。木枯风忙拦住,示意大家离开。

三人来到大堂坐下后,木枯风道:“此女子身佩法家至宝‘赤霞剑’,却被一个乞丐赤裸着送来,而且身负重伤,肯定是遭遇了什么灾祸?记着,此女子肯定非一般人物,我们只管替她调理好身体,什么也别问她,包括她的名字。她若问什么,我们据实回答她既可,千万别多说话,以防刺激了她,也怕无端惹祸上身。还有师弟,且不可在单独进入她的房间。至于她的‘赤霞剑’,就放在她房间不太显眼的地方,她自己能什么时候发现就随她了,什么时候想走,也随她了,我们且不可多生事端。琼湘,等一下她情绪稳定了些,替她用安神的药汤擦一下身子,醒与不醒,随她自己。”女子叫賀琼湘,正是木枯风的新婚夫人。賀琼湘叹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苦了这个姑娘了”说完下去准备药汤了。

达溪云儿梦见了满脸鲜血的单于,梦见了得意洋洋的程氏姐妹,梦见了瞿青莲与苍龙幸福的身影,梦见了法家宗主阴沉的面容。都逼着她,都笑话她,她想跑,但没力气,跑不动;她想用‘赤霞剑’杀了他们,但‘赤霞剑’不在手中。她慌忙地找着‘赤霞剑’,却始终找不着。她想喊,却发不出丝毫声音------猛地,她惊醒了,此时已是深夜,一缕月光斜射进房中,她竟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恐怖。忙叫道:“有人吗?”话音一落,一直守候在房外听她说着梦话,正焦急不安的肖元龙忙跑了进来,替她点上灯,关切地问道:“没事吧姑娘?饿了吗?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达溪云儿此时对这个不是很好看的男人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好感-____事实上,从梦中惊醒的人对所见到的熟人,不管是谁,都会产生好感,那只是一种片刻需要依赖的情绪。她望着肖元龙微微一笑,下意识地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顺便理了理贴在汗水上的刘海。道:“那就有劳大哥了。”此时达溪云儿脸泛红晕,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加之刚才下意识地女人特有动作,肖元龙禁不住看呆了。达溪云儿见肖元龙傻傻的紧盯着自己,此时却并不反感,竟睁着自己美丽的大眼睛直射肖元龙的眼睛,媚然一笑道:“大哥,你不是说给我弄吃的吗?”

肖元龙突然感觉达溪云儿正紧盯着自己,脸刷的一下全红了,甚至连脖子都红了,幸好他皮肤黑,不是太明显。忙后退一步接上话道:“我这就去弄。师哥说你暂时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我给你弄点-------上次的牛肉粥好喝吗?”达溪云儿想了想,回味了一下,点头道:“不错。对了,牛肉放进粥里,为什么感觉不到腥味呢?”肖元龙得意地道:“这可是我师哥的独门秘方。牛肉是用药材处理过的,专门给体质虚弱,不宜大补的病人调理元气的。不说了,我这就去弄。”说完乐呵呵地退了出去。

达溪云儿待肖元龙走后,借着灯光,打量着屋子,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静静挂在墙角的‘赤霞剑’,忙下床取下。抽出剑锋,这些天来的一幕幕闪过脑海,眼神慢慢变得冷峻起来。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夺回自己应得的和想得到的一切。想到想得到的,她不由想起了苍龙,她恨这个男人,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匈奴单于抢走,她明明看到了他对自己倾慕的眼神,但他------她想不下去了。突然瞿青莲的身影出现在脑海里——一个美貌清纯的女人,达溪云儿似乎感觉到了她的骄傲。想着瞿青莲幸福的神情,想象着她幸福生活的场景,心中不免一阵酸楚------她又想到了法家宗主,这个自私自利的老男人,赛场上这么多法家高手,竟没一个人出手阻拦单于抓自己。她恨恨地挥剑入鞘。怎么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脑海里?她认真细想,却怎么也记不清他是谁?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不觉脑袋一疼,无力地坐在了床上,大汗又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外面的脚步声惊醒了她,忙将剑放回原位,坐在一张小桌旁。果然,是肖元龙来了,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放在她面前。见她脸色潮红,汗流满面,忙道:“姑娘怎么了?没事吧?”达溪云儿心不在焉地接过热粥,微微一笑道:“没事,就是刚才有些头晕。”肖元龙见她笑得勉强,想起师哥的交代,便怏怏道:“姑娘慢用,我到房外守着,如果还想多吃一些,叫我一声就行了。”说完朝房外走去。

达溪云儿此时竟害怕一个人呆着,忙道:“大哥,如果没什么事,能留下来陪我聊聊天吗?”肖元龙闻言一喜,忙转身坐在小桌旁道:“我没什么事。姑娘想聊些什么呢?”达溪云儿随口应道:“随便聊聊了。对了,你好像很佩服你师哥的样子?”肖元龙正色道:“那当然了,师傅过世之后,就是师哥师嫂照顾我了。我师哥人又好,医术又高,所以姑娘你可以放心在这里休养。”达溪云儿笑道:“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别人照顾?难道你师傅只教了你师哥本事,没教你本事?”肖元龙闻言急道:“当然不是了,其实我才是嫡传弟子。”达溪云儿瞟了他一眼道:“骗人,那有师弟是嫡传弟子的。”肖元龙正色道:“这可得跟你仔细说说了。其实我们的师傅根本就不是个普通的大夫,而是一位醉心研究毒物的高人。师傅说师兄悟性不高,就教了些治病救人的法子,而将他毕生所学全传给了我。只是我的本领却不如师兄的本领讨好,容易挣着钱,所以我只能靠师兄照顾了。”

事实上,木枯风也不是悟性不高,只是觉得师傅的本领太过阴险毒辣。他们的师傅最终死在了研制毒药的过程中,而木枯风眼看着师傅中毒而亡,却无能为力,于是发誓一定要好好专研解毒救人之术,因此终成一位名医。肖元龙也并不是本领捞不着饭吃,只是木枯风觉得师弟太过单纯,不让他独自闯荡,怕他误入歧途,为祸武林。他深知师弟本领的可怕之处。

达溪云儿心中闪过一丝古怪的念头,看着一脸憨厚的肖元龙,不觉淡淡笑了笑道:“如此说来,你比你师兄厉害了?”肖元龙得意地道:“当然了,师傅都说我悟性比师兄高。而且我研制的毒药,师兄常常好一段时间都解不了呢。师兄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其实我的功劳也不小,师兄自己都是这么说的。说真的,我还真的和师傅挺像呢,每发现一个新的配制方法,发明一种厉害的毒药,我都会非常有成就感。治病救人什么的太无聊,太麻烦了,师兄真是好耐性,我可做不来------”

肖元龙滔滔不绝地讲着些他认为好玩、新奇、得意的事,达溪云儿并没有听进去什么,她只是在这夜晚需要有个人陪着。人在虚弱无助的时候,总害怕一个人呆着。鸡都叫了,但俩人一个兴奋得不困,一个睡眠过于充足睡不着。肖元龙一没什么话讲了,达溪云儿就提个话头,肖元龙便又神采飞扬地说了起来。只是肖元龙始终记得师兄交代的话,而达溪云儿也刻意回避着,所以俩人都没谈论到使场面尴尬的话题。

达溪云儿在木枯风夫妻和肖元龙的悉心照料下,身体逐渐恢复了起来。每天没事就和肖元龙聊聊天,看看木枯风夫妻给人看病。木枯风和贺琼湘相敬如宾,非常恩爱,达溪云儿时常看着他俩生活的场景呆呆出神------她有时好羡慕他们,平淡,恬静中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做一个平凡的女人其实也不错,如果可以选择,她真想做贺琼湘这样的女人,过她这样的生活。可她没资格了,身子脏了——她还发现自己连心也脏了!她已容不下平淡了,经常想着想着,眼角不禁就微微湿润了。

一日,她突然看到了一间房中放着一匹红布,心中一怔,瞬间想到了些什么,心中竟平静不下来了。看着远远走向自己的肖元龙,竟感到无法面对了,匆忙跑进自己住的房间,拿起‘赤霞剑’走出房门,不顾肖元龙的呼喊,纵身飞起,飘然而去。她不敢面对三人,所以也顾不上打招呼了,他们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有机会在说吧。她要开始自己的生活了——一种不平凡、艰辛、险恶的生活------

崇山峻岭中,达溪云儿飞身穿越着。突然按下身形,落在一座险峰半腰突出的平台之上。她按了一块石头一下,竟露出一扇石门,这正是法家总部。她进入石门后,里面豁然开朗,大厅、房间、桌椅等家什一应俱全。里面人来人往,一副繁忙的景象。众人见她来了,都主动止步行礼。她昂首径直走入一扇小门,小门里别有洞天,一间大屋装饰得富丽堂皇,屋正中间一张大床,一位气定神闲的男人正在闭目打坐,见周身徐徐升起阵阵轻烟。此人正是法家宗主,一身青紫色的装束,显得尊贵严肃。达溪云儿来到宗主面前,低头拱手道:“宗主,我回来了。”

宗主缓缓睁开双眼,射出一种冷峻的目光,达溪云儿心中不由一颤,她从未见过宗主这样看自己。往常宗主对她总是和颜悦色,别人可从没得到过宗主的笑脸相对,她在这片天地的傲气,就是被宗主这样培养起来的。可这次回来,宗主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这么久不见,这个老男人不是应该很高兴吗?她强自镇定道:“宗主,我已赢得冠军,宗主可以派我掌管天下布匹生意,为我法家学派筹措资金,壮大我法家学派的势力。”她实在是太想在武林中风光一下了,她却不知道事情早已成了定局,程氏姐妹已经运作多日了。

宗主并不是不想咬住这块馅饼,只是不想让达溪云儿离开自己。谁会想到匈奴单于会插上一手,还抓走了达溪云儿,早知道,宗主会命令手下不顾损失,也要抢回达溪云儿——他的达溪云儿。他看着达溪云儿一天天成才,一天天更加迷人,他怎么会舍得达溪云儿受到别人的伤害!只是,她已经被伤害了,而且是被野蛮的匈奴人伤害了。宗主强压心中如刀割般的疼痛,冷冷地道:“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劳累了吧?到温泉里放松一下之后,休息去吧。”达溪云儿没见过宗主对自己这么冷淡,一时不敢往下说了。只得遵照宗主的意思,打开屋角的一扇小门,面前出现了一池冒着热气的泉水,四周开满了鲜花,一年四季,各种花儿争奇斗艳,你方开罢我登场,真是天赐福地。

她关上小门,褪去衣裳,裸身走进温泉里,顿觉浑身舒畅起来,这是久违的感觉呀!她开心地用手浇着身体的每个部位------这温泉可只有宗主和她二人专用,别人从未涉足。宗主默默推开小门,瞪着血红的眼睛,放肆地盯着池中的尤物,依然那么美丽、迷人,只是------以前他都是透过门缝欣赏,像欣赏一幅画,一种美景------他总会心情舒畅,笑意盈盈。他每次都会感谢上苍,赐给他这样一份诱人的礼物。虽然他学识渊博,武功绝顶,定力坚强,但仍然抵挡不住眼前的风景,偷偷的,痴痴的,无比贪婪的看着达溪云儿在水中嬉戏。他不敢轻易占有达溪云儿,生怕自己毁了自己心爱的至宝。但如今却------他额头上冒出了青筋,周身热血沸腾,自己像要炸了一般。

达溪云儿刚开始吓坏了,但已经人事的她,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早就觉得这个老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异样,现在终于全明白了。她不在挣扎,任由这个老禽兽摆布着自己。宗主呼吸越来越重,终于他认为洗好了——也许他认为永远洗不好了,便抱起达溪云儿,穿过小门,径直将她摔在了大床上,紧紧盯着达溪云儿的身体。达溪云儿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了,她静静地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她可不想见到这个老禽兽此时的尊容。也许达溪云儿淡淡的神情激怒了这个老男人,他怀着扭曲复杂的心情,像一头凶狠的饿狼,扑向自知是待宰羔羊的达溪云儿------

达溪云儿不知道这老男人竟如此疯狂,折磨自己近一个时辰了,还好像意犹未尽的意思,眼角不知何时已淌下了两行泪水。她感觉犹如身在地狱一般,但她只能忍耐着,希望这个老禽兽满足之后,能帮她实现自己的愿望。这个老男人似乎很欣赏她的泪水------她不时感到一阵阵恶心------

终于,老男人离开了她的身体,瞪着凶狠的目光,满足地看了看瘫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猎物,穿好衣服,扬长而去。达溪云儿感觉浑身酸痛,但过度疲劳,还是沉沉睡去了。待她一觉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竟被关在了一间小石屋里。虽然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但却极其简单。每天会定时给她送来吃的,还算比较丰盛,但她又怎么吃得下呢?她喊过,叫过,却无人理她。以前谁见到她都是一副恭敬的样子,现在就连送饭的小喽啰都对她不理不睬的。过了数日,宗主终于来看她了,她满怀希望,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宗主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抱了起来,走到温泉旁,扔进水中,重复着上次一样的事情------好不容易熬到老禽兽满足了,却又被关进了小石屋。可怜的达溪云儿那里知道,她现在在老男人心中什么也不是了,只是老男人满足兽欲的**了!

他飞跃在丛林之间,剑光闪闪,身法飘逸,‘空灵剑’已基本练成。在各种灵草的帮助下,内力也与日俱增。最令他满意的是;头发终于长起来了,他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抚摸头顶上的新发了。每天除了吃些水果、灵草,就是练剑,在就是和小人儿愉快地聊天。

有一日,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欠人家倩倩姑娘的银子呢,赶紧喊来小人儿道:“我怎么才能挣到钱呢?”小人儿想了想道:“凭你现在的武功,不论投到那门那派,都可以挣着不错的工钱。”他思考了一下道:“我可不想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拿了人家的钱,就得替人家办事;自古为富多不仁,我可不想为了钱出卖自己。”小人儿不屑道:“你既然活在俗世,就必须活得世俗。生活本来就是一场竞争,你不压着别人,就会被别人压着,太认死理了,你就无法融入这个社会。你看老子的弟子们活得多滋润,人家讲究顺其自然,顺势而为。为了生存,激烈、残酷的竞争是无法避免的。在看孔子的弟子,活得一塌糊涂,整日讲着君子之道,修身养性,到处宣扬礼制。你以礼待人可以,可别人会以礼待你吗?生存面前,人们可顾不上仁、义了。孔子自己就是最好的榜样,文治武功俱达巅峰的他,却被迫流亡他果十几年,带着一批傻弟子,经常连饭都吃不上。”

他听得小人儿一番话,暗想:他说的纵然不错,可君子之道还是人们的理想世界。君子不是不能也不是无能,只是不屑。君子不甘忍受灵魂上的污垢,虽清贫而自得其乐。只是有些人分不清自己是无能,还是不屑,而只是以君子之谓得以自我解脱,然后又常常自怨自艾,怨天尤人。事实俗人在真君子眼中也是可敬之人,他们有着超强的忍耐蛰伏能力,虽一旦得势之时,有些作为难免为君子诟病,但生存之艰辛,谁又能深究其理呢?但从某方面讲,人不能无父母妻儿,君子为得独善其身,而累亲人于贫苦之中,这么说来,君子也有自私的一面。你说是老子执着呢?还是孔子执着你?是老子悟到了人生真谛,还是孔子呢?其实自己既不想做君子,更不想为小人,那权且做一俗人吧。

事实上,俗人是最难的,既无君子的修为,又无小人的手段。君子和小人在心智上是有一定修为的,他们有着坚定的信仰,做事为人有一定的准则。而俗人呢,道德上受君子的束缚,能力却不及小人坚强。芸芸众生,大多是俗人,他们供奉着君子,养育着小人,自己只能在世间苦熬着。

小人儿见他默不作声,接道:“好了,也许你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咱们一步步来。城中有不少富人居住区,常年招收护院,你先到那里混口饭吃,顺便了解一下当今的世道。”他闻言一怔,道:“这个应该合适,与世无争。”小人儿笑道:“别天真了,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越是底层,越是些无谓的争斗。”说完告诉了他具体方位,地址。他想着让嫪毐陪他一起去,也算有个伴。

次日,他兴冲冲地找到了吃饱喝足,正躺在墙角晒太阳的嫪毐道:“我们去做护院吧。”嫪毐闻听怔了怔道:“别逗了,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做护院也只是混口饭吃,那有做乞丐来得自在。”他望着一脸不屑的嫪毐,不由得顿生敬意。果不愧为有福之人,想想也是,只要嫪毐的贵人一出现,他便会飞黄腾达,一步登天,确实不必去做什么护院。是自己求伴心切,想岔了。他自嘲似地笑了笑道:“那我去了。”嫪毐大大咧咧地一摆手道:“去吧,尝一下味道后,还是回来老老实实地跟着我干,你天生就是个要饭的样。”他一听不由暗道:你个小乞丐,说话真是嘴欠,老子那天混出名堂了,一定赏你一顿大餐。想着也不理嫪毐了,转身离开。听嫪毐在身后嘀咕:“哼,还像模像样地背着把哪里捡来的破剑。”他真不想理这贱人了,强忍着大步走了。只觉得手真的痒得难受,真想回去抽这贱人两个大嘴巴子。

到了,眼前出现了一大片富丽堂皇的建筑群,由一堵堵围墙分割成不同的小区。小区之间有宽阔的马路,马路上稀稀疏疏地来回走着些佩剑的护院。是了,应该就是这里了。他寻到一间院墙旁的小屋,见俩名五十左右的男人坐在里面,忙上前道:“请问,这里招护院吗?”谁知两人一听却哈哈大笑起来,其中略胖的一人道:“臭乞丐,好好要你的饭去吧,还学人来当护院。背的是剑吗?哈哈------”

他听着脸上不由一热,真是狗眼看人低啊。正此时,一位青年护院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看样子刚睡醒,眼睛还红红的。青年上前好奇地打量着他道:“想做护院?嗯,不错,都混成这样了,却还不甘堕落、沉沦,要找一份正式工作。好!王大哥,收了他吧,咱们夜间巡逻的不正差人吗?

被称王大哥的正是那略胖的男人。闻听青年一番一本正经的话,那俩人又哈哈大笑起来,王大哥旁边的男人差点笑岔了气。王大哥强忍着笑道:“你个神经病,整天胡言乱语,尽说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不说,你俩还挺般配的,一样的不知所谓。”说完顿了顿接道:“不错,是好像还差几个人。只是,他这副模样可不成,怎么着也得要收拾一下。”青年看了看一脸胡茬,一头乱发的他皱了皱眉道:“也是,衣服我们这里统一配发,可这形像就得自己收拾了。好吧,我领你去吧。”

他闻言一愣,红着脸道:“我身无分文。”青年想了一下道:“谁叫你我在这里相遇呢?也算缘分了。我先借给你,等你接了工钱,再还给我就是了。”说完回头道:“王大哥,就这样说定了,我领他去理发。”说完一本正经地走在他的前面带路。

走过宁静的富人区,便到了繁华的街市.青年在一个路边小摊停了小来道:“李师傅,帮这位兄弟收拾一下。”一位年近六旬的老人忙过来招呼他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卖力地修剪了一番,剃掉胡茬道:“好了,不错吧?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青年递过几个铜板,领着他返回小屋,登了记,然后拿来衣服、靴子让他换上。看了几眼点头道:“嗯,不错,挺精神的。你别学人家背什么剑了,那些都是些小青年,背着把剑,白天撑门面的。真的碰上个高手,一剑死几个。记住,千万别逞强,有事自然有人出头处理。咱们只是提个灯笼,拿个锣,遇到个什么火灾啦,生人乱闯啦,便敲敲锣就是了。”王大哥一听笑道:“你个混饭吃的小子,可不敢教坏了新人。好了,这个人就交给你带了。喂,你叫什么名字?总得有个称呼吧。”

他一愣,是啊,可叫什么呢?王大哥见他竟呆住了,嘀咕道:“该不会是个傻子吧?”他忙回过神来道:“对不起,只是以前的名字好像于我不利,这不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吗,我想换个名字。”王大哥冷哼道:“果然又是个神经病,名字是可以随便换的吗?快点了。”青年正色道:“王大哥,我也觉得名字的事可大可小,说不得真的影响人的运程。”王大哥抢白道:“就你们这种人,还谈什么运程,别说笑话了。”

他想着‘苍龙’多霸气的名字啊,自己怎么着也得该叫个差不太多的名字吧。便道:“那我就叫冉彦雄。”青年叫道:“不错,高贵不失霸气。”王大哥看着二人,一翻白眼道:“爱谁谁,只是你自己可别忘记了。”说完一挥手。青年道:“彦雄大哥,我领你去看看住的地方。”不理身后王大哥‘切’的一声不屑,径直领着他走到一间大屋子里,一排炕上正睡着一二十人。青年道:“以后就和大伙住这里了,虽然简单了点,但凑合着过吧。”

此时一人被吵醒了,翻身望着青年骂道:“李斯,就你他妈的事多,每天白天不好好睡觉,晚上净他妈的偷懒。”说着一瞅他道:“哟,来新人了,快睡觉,晚上还要做事呢。”说完接着倒头睡去。他闻听青年的名字不由一惊,原来他是李斯,不由顿生敬仰之意。李斯被骂的脸微微一红,忙拉着他走出屋子道:“还不困吧?我带你到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他们还以为是做的什么大不了的事呢,真是鼠目寸光,胸无大志。你以为我真的就是在这里做做护院了?我是在调查现在的国家形势。”说着看了他一眼,接道:“你相信吗?”

他忙诚恳地道:“我相信,你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李斯望着他半信半疑地接道:“知道吗?秦国即将发生大的变故。”他一怔道:“何以见得?”李斯拉着他坐在一张石桌旁道:“吕丞相的经济战略已到了危险的地步;他虽然间接地夺取了别国的财富,但秦国的财富陡增,也引来了各国的野心家汇聚于此。秦国反对吕不韦的政客们和这些野心家相互勾结,吕不韦一旦对朝政失控,秦国就会大乱,而各国就会趁机发难。吕丞相重商轻武,经济和军事极端不协调,说白了吧,一个人赚了钱,却不具备保护这些钱的能力,你说是不是很危险?”李斯看了看一脸认真的他叹道:“唉,说了你也不懂。”

他正色道:“我懂,现在最关键的是出现一位铁腕人物,快刀斩乱麻,挽大厦之即倒。”李斯闻听兴奋道:“有见识,我每天对牛弹琴,今日总算遇到知己了。我遍观当今秦国朝堂上的人物,无一人能担此大任,唯寄希望于嬴政王子了”说完神色凝重起来,若有所思地道:“听说王子和他的母后已潜回国内,只是朝野中有不少人会阻止王子,而在半路截杀。秦国前途堪忧啊!”接着好像自言自语道:“我要是能见到王子该有多好啊。”他闻言忙道:“这个事我兴许能帮上忙”李斯一惊,正色望着他道:“真的假的?”接着自嘲似地微微一笑道:“看来你也当我神经病了,逗着我玩呢。”说完站起身来接道:“快去睡吧,晚上可要熬一个通宵。”他忙拉着准备怏怏离去的李斯道:“我是说真的,只要我们紧盯一个人,一定会找到王子的。跟我走。”说着拉着半信半疑的李斯找嫪毐去了。

嫪毐此时已不敢认他了,他只觉得有俩人盯着自己窃窃私语,弄得他浑身不自在。李斯不解地道:“就是这个小乞丐?你凭什么这么说?”他正色道:“这你就别管了,从现在开始,就要想想遇到王子后,应该说些什么了。毕竟你将来和王子要做的是前无古人的大事。”李斯不由被他说得一阵莫名的兴奋,虽然李斯觉得不可思议,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本来自己也时常觉得自己是在做白日梦,不管怎么说,现在居然有了伴了,不得不说也是乐事一件。

入夜后,富人区里灯火辉煌,歌舞升平,欢笑不断。护院们提着灯笼,拿着锣不停地到处走着,见到一些富人挽着年轻的姑娘,还要鞠躬行礼问好,竟还一副自鸣得意的神情。他们没想想,这些富人们搂着的女人是本有可能成为自己老婆的。富人们用财富强奸了平凡人的意识,让女人甘心沦为玩物,让男人不得不沦为奴仆。富人们掠夺着社会资源,控制着物资分配,然后还鼓吹着社会要和谐,好接着继续压榨着穷人的最后一点血肉,直至灵魂。

每逢碰到富人,李斯都会拉着他隐向一旁,默默躲开。谁也不会在意他俩,因为护院们会争先恐后地向富人们献殷勤,富人们高兴了,会赏个水果、鸡腿、酒什么的,然后私下里炫耀谁的收获多,谁最受富人们的欢迎,尊严是什么,似乎已被遗忘了。俩人想抬头望望天上的星空,可天空被灯火遮住了,就像遮住了人们的双眼一样,人们早已失去了方向。

其实幸福很简单,俩个平凡的人真心在一起,就可以拥有的。但人们被物欲蒙了心,遮了眼,忘记幸福是什么了。一味地猜忌、攀比;一味地追求,然后摧毁。人们整日心浮气躁地活着,算计着别人,折磨着自己,自己真正想要的,早已不记得是什么了。物欲横流的人海里,再也难得找到那个对的人了。人们过着热闹的生活,却守着孤独的灵魂。人们不知何时丢失了最真挚的情感,害怕受到伤害,谁也不敢轻易付出了,只得麻醉自己,茫然地随波逐流了。

匈奴人混乱了一阵,终于选出了新的单于。新单于一上台,就要为前任单于报仇!否则难以服众。凭着‘赤霞剑’,他们盯上了法家学派,接连摧毁了法家学派的几处货栈。法家的人无奈,只得领着单于找到了宗主。匈奴单于带来了数十名高手,飞身落在平台之上,宗主在石门前候着。一名匈奴人上前几步,放肆地道:“赶紧交出那个臭女人,否则踏平你的洞府。”

宗主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突然瞬间移到匈奴人面前,右掌拍向匈奴人的‘天灵盖’,匈奴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七窍流血而亡。五名匈奴人早已抢出,五柄大刀齐齐砍向宗主。宗主身形不移,不避刀锋,双掌齐出,五名匈奴人竟几乎同时丧命,片刻间,六具尸体已摆在众人面前。单于身后又有几名大汉准备扑出,单于忙伸手拦住,拱手道:“果然好功夫。我们武功自然是不及宗主了,但------”

宗主依然阴沉着脸道:“不必说了,人交给你们带走,但本派的损失希望单于尽数补上,没问题吧?”单于忙道:“那是自然。”宗主眼露凶光道:“如果再发现你们的人到本派捣乱,说不得会到荒漠会会单于了。”面对宗主咄咄逼人的气势,单于脸上一阵煞白,他深知宗主是息事宁人,并不是怕他们。只是担心和他们硬拼之后损了实力,各学派会趁机打压法家学派。

宗主此时心中事实上非常平静,他正愁不知如何处置达溪云儿:杀了,好像于心不忍,毕竟自己看着她从小长大;放了,怕丢了法家的颜面。她带着‘赤霞剑’出现在赛场,谁都会想到她和法家的关系;老关着,他对她已经失去了兴趣,而且看着她总有一种刺眼、挠心的感觉,毕竟自己曾经是那么的欣赏她。

达溪云儿被五花大绑了出来,当她看见匈奴人之后,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眼中已充满了血丝,愤怒地望着无动于衷的宗主,她发誓,若有幸能逃出生天,一定会毕余生,灭了宗主和法家学派——但她知道希望渺茫了,她绝望地闭上双眼,泪水已顺脸颊滑落。一名匈奴人已扛上她,飞身和众匈奴人扬长而去。

宗主依然阴沉着脸,他想这不能怪他,如果达溪云儿乖乖听自己的,老实待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她也不会这么悲惨,自己也不会这么痛苦了——他望着已远去的达溪云儿,竟然发现自己难受了,他不禁咬了咬牙——幸好一个快死了,一个已经死了,这是她‘他’们应得的下场。他恨恨地想着,不由舒服了许多。

匈奴人扛着达溪云儿不敢走官道,尽抄林间小道而行。他们生怕节外生枝在,法家派人截杀。单于已被宗主的武功吓破了胆,一心只望平安回到部落,当着族人的面在上任单于墓前杀了达溪云儿,自己就可以顺利地坐稳单于的位置了。想着不禁加快了脚步,只要过了长城,就有接应的人,就安全了。

他和李斯漫不经心地当着护院,隔三差五地溜出去看看嫪毐的情况。有李斯的陪伴,日子还算过得舒心。一日,和李斯正在院中一张石桌前坐着,听李斯高谈阔论之时,一根树枝拂了拂他的脑袋,小人儿急道:“不好了,达溪云儿又被匈奴人抓走了。”他闻听不由大惊失色,慌道:“在那里,快带我去。”小人儿忙道:“出了城,在森林里,我带你去追,过了长城就不好办了。”他听完顾不得和一脸茫然的李斯解释,飞身而去了。

李斯听着他对着树枝莫名其妙地说着话,紧接着竟飞走了,不禁一时呆住了,楞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望着他飞去的方向喃喃道:“他竟然真的会武功!好像还挺不错的样子,那他背着把剑就不是装样子了。对了,他说他能找到王子,看来并不是信口开河了,那我得赶紧盯着那乞丐去了”说着匆匆跑了。

他在森林顶端紧跟着小人儿疾速飞跃着,小人儿突然道:“追上了,快截住他们。”他闻言按下身形,果见一群匈奴人扛着个女人正飞速狂奔。他仗剑飞身落在众匈奴人面前大喊一声:“站住,放下那女子。”众匈奴人本就一路提心吊胆,突然见有人拦路,不禁大惊失色。但看清只是一个人时,不由大笑了几声。单于道:“阁下是什么人?活得不赖烦了吗?”

他突见虎背熊腰,野蛮粗鲁的众匈奴人,其实心中已然大骇。但看见脸色苍白,楚楚可怜的达溪云儿,不由怒火中烧,这帮臭不要脸的匈奴人,干嘛非和一个女人过不去,瞬间逐出了心中的恐惧,喝道:“你就不用操心我是什么人了,识相的话,放下这个女人,我放你们过去,否则,别怪我宝剑无情。”说完挥了挥手中的‘空灵剑’。

众匈奴人竟哈哈大笑起来,一来看他其貌不扬,二来因为他手中的‘空灵剑’。原来‘空灵剑’与一般长剑并不相同,不但短了三分,而且比一般剑薄得多,给人一种一碰就折的感觉。加之剑中间还有一道长口,更让人感觉此剑脆弱不堪。他们岂知‘空灵剑’与‘空灵剑法’的奥妙;‘空灵剑法’以快为主,讲究身法迅捷飘逸,剑如闪电,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快的剑速,尽量做到以剑制敌人于死地,因此剑身尽量要轻。

事实上,‘空灵剑法’是一套霸道的剑法,练到最高境界时,便达到空灵无我,人剑合一,只攻不守。不求繁杂华丽的招式,只求招招以最直接的方式杀死对手.练习者必须克服常人的恐惧心理,剑法毫无防守后退之意,一但交敌,就要全力以赴,绝不回头。以其说剑法霸道,不如说剑法邪恶更直观一些。这些岂止匈奴人不知道,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尽力朝剑谱所讲的意思去练,具体是什么效果,他一点也不知道。是以刚见匈奴人时,心中不免胆怯。若不是见达溪云儿一副惨样勾起了心中怒火,他还真无勇气档在这里。

达溪云儿迷迷糊糊中感觉匈奴人停了下来,用力地睁开双眼一看,却是个貌不惊人的护院人,不由顿感失望。她默默闭上双眼,她可不想看到这个护院人的惨状。她也懒得想他是为了救自己而来的,虽然自不量力,但------唉,她真的不爱去想了,或是没心思去想了。自己连遭横祸,可不敢有非分之想了。眼前的人一看就是个送死的,虽然可能是为了救自己,但她真不愿看着他死去,只得紧闭双眼——虽然还忍不住想看,想看奇迹的出现。

事实上,他也觉得自己很可笑,也觉得自己确实在说大话,不怪匈奴人笑。可可怜的达溪云儿就在自己眼前了,除非自己死了看不见,否则他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达溪云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再次被匈奴人带走。他着道:“我叫你们放下。”眼神中已冒出了火。

单于虽觉得眼前此人不足为惧,但待在长城内,终不是什么好事,危险随时会出现,他要乱刀剁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护院人。好好护你的院,做个废人就好了,偏偏跑来这里逞什么英雄。想着一挥手,除了单于和扛着打溪云儿的匈奴人,其余的二三十名匈奴人得领之后,挥刀一拥而上。只见一阵刀光剑影之后,无任何声响,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一声,二三十名匈奴人已安静地躺在了血泊之中。

单于和那匈奴人呆住了,达溪云儿睁大了眼睛,也呆住了。太不可思议了凭她的剑术造诣,竟没看出护院人是怎么出剑的;他自己也呆住了,没想到这些匈奴人就这样死在了自己剑下。单于半晌才缓过神来,“阁下究竟是什么人?”单于颤声问道。

达溪云儿也缓过神来了,忙接话道:“想不出来吗?我堂堂法家学派,岂能让你们说走就走?只是不想弄脏了我们的圣山,才让你们死在这里的。还不放我下来。”却不料单于反手已将刀架在了达溪云儿的脖子上,强自镇定道:“人今天是非带走不可了,大不了同归于尽。”达溪云儿顿觉脖子一凉,和他同时呆住了,不防单于会来这一手。正无计可施时,小人儿轻声道:“匈奴人只是内劲雄厚,但身形,速度并不灵活。‘空灵剑法’以快为精髓,你一定可以在达溪云儿受伤之前结果了单于。在说了,如果让他们带走了达溪云儿,那达溪云儿也是死路一条,而且会死得更惨。你可想仔细了。”

他闻言一想也对,定了定神道:“你可以带走这位姑娘,但一定要保护她周全,否则我定会半夜取你项上人头。”说完让开道路,站在一旁。单于见状总算松了口气,他想只要回到部落,还会怕你个护院人单身来闯吗?便道:“那是自然。”说完便欲夺路而逃。达溪云儿却慌了,大叫道:“英雄,我宁愿死也不到匈奴魔窟,杀了我吧。”说着全身扭动起来。就在单于稍一走神之时,剑光一闪,剑尖已贯穿单于咽喉,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地身亡了。

原来剑身中空还有一个作用,便是带风进入伤者身体,混入血液之中,使人加速死亡。达溪云儿和那匈奴人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呆呆站在,直到他将达溪云儿抱小解开绳索,二人仍没回过神来。达溪云儿总算见过些大场面,首先反应过来,望着仍呆着的匈奴人道:“回去告诉你的族人,宗主等着他们,若在敢放肆,定将你们亡族灭种。滚。”她此时已开始为自己复仇布局了,她深知法家实力雄厚,凭她一己之力,是根本不可能报仇的,必须借助外力,为法家树敌,当然是捷径之一了。匈奴人闻言,仍呆了半晌,虽想走,可感觉迈不开腿,眼看二人漫步走远,才跌跌撞撞失魄而去。

他扶着虚弱的达溪云儿,走了一段路后,打破沉默道:“姑娘,身子要紧吗?”达溪云儿正不知如何开口说话,她无法想像刚才匪夷所思的一幕,眼前这护院人如从天降一般。闻言站住紧盯着他道:“多谢英雄相救,还不知英雄大名?”她趁机仔细打量着这个貌不惊人的护院人。用如此骇人的方式杀了数十人,却不见眼中有一丝英豪凌厉之气。

他见达溪云儿紧盯自己,心中不免一阵紧张,脸微微一红,忙避开达溪云儿的眼神道:“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只是刚巧路过,贱名不必提起。姑娘如无大碍,在下就此告辞了”说完像模像样的一拱手。他不敢这么近的距离看达溪云儿,达溪云儿那清澈晶莹的大眼睛似乎要融化他一般。他此时浑身紧张,只想赶紧离开。他的心神全在达溪云儿身上,所以淡忘了刚才自己竟一下子杀了这么多人。

她可不想轻易放走这样一位奇人,忙假装摇摇欲倒的样子。他见状忙扶着,望一旁的小人儿道:“快带我去找一些人参呀什么的,给姑娘补一补。”达溪云儿闻言一怔,周围并不见人影啊?他和谁说话呢?不由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他也觉自己失态,忙自嘲道:“在下久居山林,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姑娘且勿见怪。”说完心中长舒一口气,看来自己和小人儿讲话时,可得注意些了。达溪云儿半信半疑地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世外高人,失敬了。英雄,小女子有些累了,可否休息一下?”她对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一时间充满了好奇之心,想借故多了解他一点。她遇到的男人都会对她存非分之想——包括苍龙,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她感觉到了。但这个男人却急于想摆脱自己,她不免有一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欣赏。

他将达溪云儿扶坐在路旁一块石头上道:“姑娘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说完便随着小人儿跑了,他害怕和她多说哪怕一句话,在她面前,他感觉自己是那么卑微、渺小。

达溪云儿的心一下悬空了,他不会就这样丢下自己了吧?此人行为古怪,做出什么不按常理的事来也不足为奇。可自己也不便追出去强留于他,在说自己明明是表现得很虚弱的样子,想着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自己今日能逃过大劫,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还能期望什么呢?不由得慢慢静下心来,闭目运气,调整内息,自己可还有大仇要报呢。想着报仇!就想到了老禽兽宗主,不免一时心乱,从思绪中没走出来,竟运岔了气息,不觉胸口一热,一口鲜血涌出。忙睁开双眼,定了定神,护住心脉,差点就走火入魔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她见他正拿着一棵人参走了过来。他见达溪云儿脸色鲜红,大汗淋漓,惊道:“姑娘怎么了?”眼中尽露关切之情。达溪云儿不觉心中一暖,忙道:“没事,一时气血不畅,已调息过来了。这人参是给我的吗?”她望着他手中洗净的人参转移着话题。他兴奋地答道:“当然了,特意给你挖的,这只人参算上品,姑娘赶紧服下,身体很快就能恢复了。”说着递上还滴在水珠的人参。

达溪云儿接过人参,脸微微一红道:“就这样生吃?”说着紧盯着满脸兴奋的他。他的脸不觉一热,他最怕她看自己了,忙避开她的眼神,退后几步坐在一棵树旁正色道:“当然了,生吃效果最好了。等一下我去采点野果回来,给姑娘充饥。不好意思了,只能这样招待姑娘了,姑娘千万别介意。”

达溪云儿依然紧盯着他道:“怎么会?英雄的救命之恩还没感谢呢!”他一听不禁腼腆一笑道:“姑娘客气了。姑娘慢慢吃,我去采野果了”说完翻身就跑了,他感觉她又在盯着自己了

入夜,他架起篝火,烤了几条鱼,摘的各种水果放在达溪云儿面前,让她选择着吃一些。他始终保持着和达溪云儿一段距离,因为他总感觉达溪云儿在看着他,让他既紧张又兴奋。他生怕自己失态了,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离达溪云儿远一点。

月光中,达溪云儿感受着周围的寂静,微风习习吹来,不觉心旷神怡,好久没有这样轻松舒适的感觉了。她微微有些困了,她望了望躲在一棵树旁的护院人,感觉到一种亲切的安全感。她发现自己一和他说话,他就会很紧张的样子,而且自己也想感受一下清静了。便缓缓闭上双眼,全身放松起来,一股真气顺畅地在周身游走,慢慢气定神闲地进入了梦乡------

他终于可以好好欣赏眼前的美景了,他依靠在树上,朦胧的月光里,达溪云儿像仙女一般------他不知何时睡着了,嘴角还挂着舒心的微笑------

睡梦中,他被一声尖叫吵醒,见达溪云儿正神色慌张地四周张望着。她刚从睡梦中惊醒,一时惊魂未定,见护院人正惊诧地望着自己,竟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双肩,激动地道:“你一定要帮我报仇,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她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他望着精神近乎崩溃的达溪云儿,心都碎了,真想一把抱住她,告诉她不要害怕,自己一定会帮助她的。但他忍住了,忙起身扶着达溪云儿坐在树旁,柔声道:“姑娘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达溪云儿发觉自己失态了,忙将脸望向一旁,理了理自己的刘海,定了定神,眼光收藏着望着空地道:“英雄可否帮我夺回我的‘赤霞剑’?”她知道自己过分了,自私了。到宗主那里去夺剑,无疑于虎口拔牙,九死一生。但她忍不住,一定要夺回‘赤霞剑’,然后找机会杀了宗主。她所有的不幸,都是宗主一手造成的——他竟亲自将自己交给匈奴人!

他忙道:“当然没问题,只是姑娘的身体好些了吗?”他喜欢看达溪云儿使‘赤霞剑’的风姿,‘赤霞剑’天生就是为她而准备的。达溪云儿一怔道:“真的愿意帮我,很危险的?”他微微一笑道:“这没什么,如果姑娘身体没大碍,我们这就走吧。”说着一脸轻松随意的样子。

俩人在树顶之上飞跃着,他故意落在达溪云儿身后一两米处,开心地欣赏着达溪云儿飘逸的风姿。他正入迷中,达溪云儿一个纵身,跃上悬崖凸出的平台上,望着落在身后的他,低声道:“待会我进去之后,你一定要将宗主吸引住,我才好趁机取剑。”他虽不知宗主是谁,但仍点头道:“放心,我一定会制造混乱,让你顺利取剑。”说着‘空灵剑’已握在手中。

达溪云儿按开石门,趁里面的人不注意,悄悄溜进去藏了起来。有人发现门开了,忙奔出洞外,见他仗剑立在门外,惊道:“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本派圣山?”他佯装哈哈大笑道:“快叫你们宗主出来受死。”话音一落,涌出数十名剑客,在石门左右一字排开。其中一位首领模样的人,见一脸不知轻重的他,强压怒气拱手道:“未请教阁下是哪路朋友?何事要见宗主。”法家圣山极为隐蔽,加之入口在绝壁之上,既然有本事找到这里,自然非一般人物,首领总得先探探底。

他强装出一股盛气凌人之势道:“谁说要见你们的宗主了,我是来取他狗命的。”他什么也不清楚,只知道要尽快引出宗主。首领脸色一沉,阴冷地道:“阁下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敢来我法家圣山撒野,当真活得不耐烦了。”他闻言笑道:“怎么,杀你们宗主很难吗?”首领脸上一阵抽搐,圣山重地,岂容有人在此如此猖狂。一挥手,四名剑客剑锋已指向他,剑未到,剑风已拂面而来。

他并不退让,纵身一跃,凌空一剑递出,剑光一闪,四名剑客已倒地身亡。首领见状不由大骇,圣山重地的剑客都是一流高手,专赴各处分部处理麻烦,能独当一面的人物。自己要四人一起出手,是因为这个人的嘴太臭了,并不是他值得自己这样兴师动众——但事情就这样不可思议地发生了,还没见来人怎样出剑,四名剑客已瞬间丧命。首领不由自主地退了一小步,强压惊慌的神色,稳了稳情绪,手已紧握剑柄。他虽对自己的武功极为自负,但刚才的一幕,却让他心有余悸。

他看呆住了的众人,不禁对自己的武功有了初步的自信,原来自己的‘空灵剑法’真的很厉害。不免面露得意之色道:“别送死了,让宗主亲自来吧。”首领闻言不由怒火顿起,一声大喝,剑锋一摆,一团剑气射出,剑锋一闪,已到他面前。他不由一惊,忙后跃数尺,剑锋一挥,迎上首领,就在出剑的一瞬间,一股劲浪袭来,忙挥剑卸开劲风,旋转身形,上冲两丈,却见首领被一人已抓回门旁,他忙收势落在平台上。

来人正是宗主,眼看爱将将丧命剑下,忙催内劲,逼敌后退,救回首领,惊叹道:“好一套‘空灵剑法’,只听前人说过,不想世间真有此剑法。”武林传闻,见识过‘空灵剑法’的人几乎无人生还。事实上,此时期的剑术都是以快速杀死对手为目的,并没有多少花招,只是‘空灵剑法’走到了极端,还改造了剑身,是以创造了更恐怖的杀人技法。空灵老人之所以将剑谱随自己埋葬,是他自己也发现了自己剑术太过血腥、残忍,甚至邪恶。

秦国一统天下之后,有了严酷的法律,武林中杀人便再不能随心所欲了,于是逐渐出现了各种繁杂的武功,并不以直接杀敌为目的,而有了竞技的意思。因此此时的武林是最残酷的,武林中的成名剑客都是九死一生杀出来的,剑客比剑,很少有两人都能全身而退的。

他望了望宗主,见宗主眉宇之间杀气毕露。想起刚才那一股气浪,竟逼得自己呼吸都很困难,他想此人肯定是个厉害角色。他那里知道,宗主岂止是厉害角色,当今武林能出右者难寻一人,能旗鼓相当者,恐怕也只有道家宗主了。他不知死活地扛着‘空灵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道:“你就是所谓的宗主?不错,劲挺大的。”

宗主闻听差点气的吐血,自己独步武林的内功修为,竟被来人称之为‘劲挺大的’。宗主气急而冷笑道:“过奖了,不知阁下因何而来?代表何方势力?”宗主隐隐觉得此人不简单,他努力想着会是哪派势力在挑衅自己呢?在他心中,除了道家有这种实力,可来人行事并不像道家作风。墨家是不会主动攻击别人的,其余各派他可是从没放在心上,不由得感觉一头雾水。

他一时语塞,自己因何而来?代表何方势力?他自己也不清楚啊?总不能明说自己是帮达溪云儿来偷‘赤霞剑’的吧?楞了一下强颜一笑道:“宗主想多了,我只是闲来无事,来你这秃山玩玩的。听说宗主武功不错,顺便想看看到底是真是假。”宗主闻听来人竟说自己圣山为‘秃山’,不禁杀意顿生,冷笑道:“好你个无知狂徒。去取‘赤霞剑’,今日到要好好见识一下传得神呼其神的‘空灵剑法’。”

首领正待转身去取‘赤霞剑’,却见一身影飘来:“老禽兽,‘赤霞剑’送来了。”话间达溪云儿已一剑刺向宗主。宗主翻手一掌拍出道:“还敢回来?不知死活。”话间达溪云儿的剑锋停在了离宗主咫尺之处,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他见状大惊失色,见宗主又一掌拍出之际,忙飞身挥剑刺向宗主。

他情急之下剑法凌厉,宗主不得不转动身形让过,只是和他身形交错之时,已一掌重重拍在了他的后背。他顿觉眼前一黑,险些跌倒。慌乱之间,宝剑连出,拼命之势必现。‘空灵剑法’本就是拼命剑法,他无意之中使出剑法精髓,到逼得宗主一时无法运劲出掌,只得连退数丈。达溪云儿借机缓了缓气,知道今日决计无法报仇了,能逃出性命就是万幸。她本可趁机逃走,但看着一心拼命护着自己的他于心不忍,脚一得劲,运气于剑尖,‘血凝剑法’杀招以出,逼向宗主。

宗主虽对‘血凝剑法’了如指掌,但同样知道这拼命一击非同小可。加之眼前的‘空灵剑法’自己还一时无法化解,只得运劲猛退数丈。宗主深知二人均以身受重伤,自己只需借机运劲发掌,二人必然难逃一死。却不料达溪云儿深知宗主厉害,早就打定逃跑的主意了,趁宗主一退之际,早拉着他飞身跃向一旁,逃之夭夭了。

本来宗主追上二人,取他俩性命并非难事,只是他担心此事没那么简单,万一敌人是使‘调虎离山’之计,一但圣山总部受损,那可是得不偿失。宗主收住身形,狠狠地道:“天涯海角也要夺回‘赤霞剑’,抓回达溪云儿,不论死活。”说完恨恨转身回到洞中。

俩人狂逃了一阵后,见并无追兵尾随,便按下身形,落在林中一片空地上。达溪云儿望着脸色惨白,大汉淋漓的他道:“英雄,没事吧?”说着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达溪云儿的伤并不算重,宗主好无准备的情况下发出的内劲,威力自然大减。

他忙强颜微笑道:“我没什么事,姑娘不必担心。姑娘的‘赤霞剑’已经拿到了,在下就先告辞了。”说完还拱手行了个礼。他得赶紧走了,此时五脏六腑一片翻江倒海,他在受了重创之下拼命猛攻,早已精尽力竭了。若是达溪云儿晚一步出手,他随时有可能丧命宗主之手了。他不愿达溪云儿见他奄奄垂死的样子。

达溪云儿知道宗主不可能放过她,匈奴人也有可能在到处找她。她虽然清楚他肯定伤得不轻,但自己也无能力照顾了,只好各自自求多福了。望着已慢慢走开的他道:“英雄,多谢了,那我们后会有期,就此别过了。”她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躲了,但却并没有马上离开。他听出了达溪云儿声音中的感激之情,独自笑了笑,头也不回道:“后会有期。”他真的希望后会有期,只是他真的快坚持不住了。他只觉得周围的景物都在摇晃,胸口堵得慌。达溪云儿望着他缓缓离去的背影怔了怔,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