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方长身而起，“对，是皇上亲自吩咐的。当时我也劝过皇上。军队大举涌入帝都，那是大汉建国以来，百年都不曾有的事。可是皇上执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圣上可能自有主张。再说当年讨伐楼兰，皇上是御驾亲征的，听说龙飘飘将军还救过皇帝的命，皇帝能把帝国的征天军团交给他，而不是灭国王，自然是深信他对帝国的忠心的。”

刘御史点点头“这……这倒也是，可是我还是很担心啊。”

司马将军也叹口气，“皇上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本来帝都百里之外的细柳大营就有六十万大军。可光武帝当年留下遗命，除非所有皇族成员同意，三块碧玉虎符对齐，否则细柳军不能进入帝都。现在，三块虎符分别在皇上，灭国王，和太子手中。没有灭国王的同意，皇上本人也不能调动细柳军啊。”

刘御史摇摇头，“这真是大汉不幸啊。武皇当年这么做，是担心乱臣贼子拥兵作乱，也怕皇族内部将兵互相倾扎。可是，光武皇帝再英明，也没有想到大汉出了一个灭国王。灭国王的势力如此之大，帝都戍卫全受他调度。现在能够保护皇宫的，也只有御林卫和为数不多的大内高手了。”

司马将军愤然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如今帝都已是人心惶惶了。灭国王势力强大，党羽众多，又是心怀异志……”

“是啊！”徐东方看着窗外，夜色如墨。他摇摇头，“可是皇上年事已高，又心怀仁慈啊！”

窗外风声呼呼，听着都让人感到丝丝凉意。徐东方继续说道，“我一直劝皇上诛杀灭国王，为太子立威，可皇上却是于心不忍，皇上说皇太后在世的时候，曾过誓，不能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

“灭国王权倾朝野。皇上也是对他敬而礼之。”刘御史忿忿地说，“灭国王每次征战回朝，皇上都是派使节乘舆驷马迎于帝都百里之外，古来将军哪有此例？”

司马将军接口道：“这你就不懂了。皇上还是深谋远谋的。皇上派使节在帝都在迎接灭国王，灭国王就只能立刻把兵权交出，还于细柳营。如此，灭国王就不能带兵进入帝都，犯上作乱了。徐东方，你说是不是？”

徐东方点点头，“不过皇上对灭国王，也是骨肉情深的。还记得十五年前龙侯山围猎的事吗？”

两人点点头。司马将军说：“此事天下哄传，谁人不知啊。皇上是酒醉啊，竟会当着众臣的面，对灭国王说出‘千秋万岁后传于王’那样的话。这岂不是给灭国王篡位以口实？当时，众臣没有一个敢说话。是徐东方您站出来说……说什么来着。”

“天下者，光武帝之天下，父子相传，大汉之约也，上何以传灭国王。”

徐东方朗声说完，“这句话，我何时能忘？当时我年轻气盛。为此与灭国王结下梁子，还差点被他派来的刺客杀死。”

“不过，从此以后。满朝文武，包括陛下对您也都是高看一眼啊。”

司马将军感慨万端，“其实，现在看来，陛下当时可能也是在试探灭国王。那时，楼兰刚被剿灭。天下军权毕集于灭国王一人之手，皇太后又对他极为宠爱。总是暗示‘陛下传位于弟’之类的话。陛下也是有苦衷的。”

徐东方缓缓说道，“皇上念及兄弟骨肉，却不顾天下苍生。恐怕大汉的大难很快就要到了。两人还是要多加小心。”

这时，一直不语的司马南将军说话了，“徐长史，其实最危险的是你了。你素得皇上信任，门生故吏众多，平日又与灭国王有隙，祸乱一起，必定从你下手啊。”

“可是，我怎能后退。”

徐东方霍然长身而立，“我过血誓，要对大汉忠心：‘毋因变而异，毋因乱而退，坚守一心，以殁而世。’吾今日全吾言，就不能全吾身了。如果这是天意，我就以身殉之。”

“毋因变而异，毋因乱而退，坚守一心，以殁而世。”慷慨激昂的一席话，说得刘御史与司马南将军不禁纷纷改容。

两人站起来，异口同声地说，“长史大人，我等誓死追随您，清君侧，为大汉除奸。”

就在此时，门“蓬”地一声被撞开了，只见一个护院家丁身体倒飞着撞了进来，倒在地上，已是吐血身亡。

门外传来声音，“帝都戍卫营清查叛乱，何人敢阻？”

房内三人心下暗道，大事不妙。戍卫营统领正是三品帝都令长孙无忌，他可是灭国王亲信。

“哈哈哈！”

门外传来一阵狂笑，“徐长史、刘大人、司马将军三人好有兴致啊，深夜秉烛谈国事。真可谓是大汉股肱之臣啊。”

一个大腹便便、满面红光的人在一队戍卫营的护卫下走了进来。他正是三品帝都令长孙无忌，那个常常欺负莫小白的小混蛋长孙浩天的父亲。此人是个惯于阿谀奉承、见风使舵之徒。现在见灭国王势大，有争帝之势，便主动向其表忠心，成为心腹手下。

徐长史冷笑道，“长孙大人深夜到访，好像没有经过我的邀请吧？”

长孙无忌仰天打个哈哈，“我得到密报，听说有人在这里密谋串联秦国，叛我大汉，我带兵来一看，原来是你们。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几位正人君子原来是我大汉之奸。”

素来性情直爽暴躁的司马将军立刻勃然大怒，“你们血口喷人，有什么证据？”

长孙无忌哈哈大笑，“证据我有很多，来人啊，给我抬起来。”

他一挥手，他后面的士兵立刻抬进来两箱子东西，打开一看，竟然都是大秦的军装和兵器。

长孙无忌指着这些东西吼道，“这就是你们勾结大秦国的证据。”

一直站在旁边的周胡子大叫道，“你们胡说八道，这些东西我们府上根本没有，是你们刚刚从外面抬进来的。以为我周胡子人老眼花吗？”

突然有士兵喊道，“大胆！有这么和帝都令说话的奴才吗？”

长孙无忌走到周胡子跟前，“这位老先生，您有七十岁了吧？您这么大年纪了，眼睛还这么好使，真是让我辈叹服啊！您看那是什么？”

长孙无忌突然手向外一指，众人一时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都顺着他的手指的方面看去。

“啊！我的眼睛，疼死我了！”

突然周胡子双手捂面，跌在地上大叫起来，双手满脸全是鲜血，而长孙无忌却是双指箕张，指尖上插着两个眼珠。他狂叫道，“你们还有谁看到这些兵器是我从外面运进来的？”

全场镇静，无人说话。

徐长史铁色铁青，气愤得说不出话来，周胡子服侍他们徐家三代五十多年，只因为这一句话，就遭此无妄之灾。看来长孙无忌是来者不善，今天没有一场恶战是无法收场了。

徐长史恨恨道：“来人，把周胡子抬下去，给他请最好的医生，好好医治，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与‘你’誓不干休。”

他口中所说的“你”自然是指长孙无忌了。

徐长史指着那些所谓的“证据”说道，“长孙大人，如果你就凭这些东西来指控我谋反，幸免太儿科，难以服众了吧？”

长孙无忌冷笑一声，“证据我当然还有，你自己看吧！”说着他的一抖，一团东西向徐长史飞去。

一旁的司马将军怕有什么暗器，他跳起来替徐长史接收，原来是个血迹斑驳的包袱，他打开一看，突然大叫一声，将包袱丢在地上，滚出两个人头来，正是莫长风和苏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