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让你闭上？这就是借口，这家伙外表正经，原来是很闷骚的，终于露出真面孔了，贫起嘴的功夫叫人措不及防。”
程梦瑶努力地转移着注意力，不论是暗骂牛一天，还是回想或展望梦城的时光，都无法持续一会儿，又回到此时所做的事上。
“扎针时可以说话吗？”程梦瑶小心问道，生怕产生不良影响。
“可以。”牛一天蒙着双眼，手起再落，一枚金针点上神阙穴，二指细细捻转，不拖泥带水。
程梦瑶只觉他的手指在自己腹部滑过，紧接着有痛感生出：“你没，没扎错位置吧？”
“没错。”牛一天又一针刺上，治疗前有一部分话是故意说的，以疏解她的紧张心理，不过好像效果不算太佳。
“啊，”程梦瑶痛呼一声，“扎针时都会这么疼？”
“一般来说是没有疼痛的，有也会很轻微，形成较大的痛感有多种因素，医生的手法不到位，针具不够锐利等……”
牛一天还没说完，她便道：“你的针头够尖不？”
“恰到好处。”
“你的手法怎么样？
牛一天反问道：“你知道我扎了你几针了吗？”
“两针，我一直在数你的针数！”程梦瑶松开抓皱床单的手。
她想起了小学时学的那篇课文“军神”，那个令人肃然起敬的军人为了大脑的清醒，而没有选择麻醉。摘除坏死的右眼珠，把烂肉和新生的息肉一刀刀割掉，是一个多么痛苦的过程，他竟然一声不吭地忍耐下来了，还清楚地数着手术的刀数！此时此景与之何其相似，可惜自己没流汗。
牛一天笑着说道：“我已经扎了十五针了。”
“……”程梦瑶不相信，问道，“我可以睁开眼吗？”
这又是闹哪出？让他蒙上眼睛，她自己也闭上了，这就是医患关系？牛一天摇摇头道：“睁开吧。”
程梦瑶先看了眼静静站立的牛一天，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果然有了十几枚针了，她疑惑道：“为什么我没感觉到疼痛？”
“因为我的手法一流。”牛一天道，“再者很多被针灸的人感到疼痛是因为心理因素。”
“还手法一流，你医术真要那么高超，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质疑你了。”
程梦瑶刚说完，只见牛一天捏针的手犹如行云流水，在自己身上连刺，她都没数清扎了几针：“你，你……有你这么扎针的吗？”
“那该怎么扎？”牛一天问道。
“俗话说慢工出细活，你不会什么也看不见，乱扎一气吧？”程梦瑶揣测道。
这门外汉指教起来门内汉了，无非消耗时间而已，牛一天如她所愿道：“好，我慢慢扎。”
程梦瑶又感到他的手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长了，又不自在起来，意识到都是闭眼，快点和慢点没什么区别，却不想改口。
为了镇定心绪，她延续刚才的话题，教育道：“你就不该贪那人参的，贪小便宜吃大亏。”
“呵呵，我有将近千年的人参，会稀罕一截树根做的人参？”牛一天笑道。
“吹牛吧你，还千年人参，那东西是有价无市的……”
程梦瑶忽然顿住了，想到了他在后院时那自豪的言语，说她家的财富也买不了，指的是买不到，而不是买不起啊，那他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果然牛一天没进行论证，程梦瑶不满道：“你有千年人参，为什么不证明一下？别人的怀疑，让你不难过？”
“你回想一下，从你躺到床上问了几个问题，你的心里头是否在怀疑我？再延伸到整个牛角村，多少人会在治疗过程前、中、后产生怀疑？一个回答又会分裂几个疑问？该解释的时候我自然会解释，有些问题随着时间也会迎刃而解，剩下不明白的可以再问，我最该进行的首先是治疗患者的病，因为在治好之前，信任就如同一张薄纸，将不断地出现窟窿，很大一部分需要患者自己去补。”牛一天笑笑。
“那你为什么对我解释这么多？”程梦瑶愣愣地问道，她有一种殊荣升起，自己就像不凡的人。
“因为我已经为你扎完针了。”
“……”她刚又把眼睛闭上了，因为无法直视一只手在身上动作，没想到他也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突然她凝视着自己的皮肤，变成了暗紫色，这下彻底相信牛一天了。
“熬的药温度有点烫，加上浮棉草猛烈的药性，我怕你忍受不了导致走针，而造成毒液回流。”牛一天道，“到了这一步，前功尽弃就太可惜了。”
“那该怎么办？”程梦瑶担忧道，“你肯定考虑到这一步之后怎么走了吧？”
“是，你注意到床的四角分别吊着的皮具了没？”牛一天就像一个服务员介绍着产品的功能及作用，“这是我专门设计的一款固定四肢的绑具，目的是为了防止病人在治疗中出现大动作。”
“这不是传说中的某种变态情景游戏的道具吗？”程梦瑶想死之心复燃，可还能怎么样？到了这一步了。
牛一天抓住她的脚、脚腕，将摸索到的绑具套在上面，牢牢固定在一角，余下的如法炮制。
“你怎么还不泼？”成“大”字的程梦瑶闭着眼道。
“我在等你气息平稳了。”牛一天感受到了她在喘着粗气。
程梦瑶在他触碰自己的手脚时，蓦然呼吸加重了，尤其被绑住的前几分钟，不知怎么又忽地缓和了，这时烫热的药泼了上来，“啊……”
烫，还有种好像火烧之感，是不是把火盆扔上来了，她记得前男友点炮，点燃后把打火机扔了，二踢脚还在手里抓着，牛一天不会干这种蠢事吧？
她知道身上其实并没有火盆，只是这种疼确实犹如剥皮般，皮肤内的毒被吸取出来，身子有说不出的轻松。
“这种痛由强到弱，持续的时间不长，等到它消失，就可以拔针了。”牛一天快速收针，再把绑具解开，“你把自己的身子擦一下。
程梦瑶拿起桌上事先准备的毛巾，在自己的身子擦着，身体不知是去了毒还是被烫得变红润了，她也不好意思问。
“好了，躺下吧，还有三次，后面的针灸之法与前面的都不相同，尽可能地多吸出毒来，我再根据毒色安排余下三个星期的治疗时间。”牛一天道。
“啊……”程梦瑶拖着长音，猛地躺下，真是受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