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头只有赵青山的亲戚，赵厚土没来；王老汉也来了，蹲在一边抽着烟。
牛一天一进去就被围住了，七嘴八舌的。
昨晚赵青山离得较远，大熊脚踢的石头只是将他的鼻子砸破了，脸跟着擦了一块，仅靠皮肤的自我修复，也不会留下疤痕。
赵青山的妈张翠花是个肥胖的女人，戴着一副眼镜，嚷嚷得最厉害，说什么绝不能这么算了。
牛一天把身上携带的药膏交给她，道：“叫你儿子每天擦两次，就好了。”
“这东西如果不管用呢？我儿子学的可是表演专业，脸上要是有一块疤，这以后怎么当大明星？”张翠花质问道。
“不用担心，一个星期就好了，不妨碍他当大明星。”牛一天想赵青山表演的“惨叫”还是挺有感染力的，否则他也不会准备出两千块。
赵青山要是在这里，知道牛一天的想法，肯定会让他试试被石头砸在脸上的感觉，那是真的疼！
牛一天又瞧了眼程梦瑶，她胳膊上的烫伤，好像连一个星期都没到就恢复如初了。
程梦瑶躲闪了下，牛一天有一瞬间想让她解释一下的念头消失了，转回头道：“到时候不好我再看。”
“青山可没那么多时间，明天就该走了。”张翠花不耐烦道。
牛一天犹豫了下道：“大熊，拿三千块来。”
张翠花以为他要叫大熊要打他们，吓了一跳。
一直老实的大熊从东房拿钱出来递给了她。
张翠花哼道：“三千块恐怕不够，脸上有了疤，做个激光手术怎么也得要上万块！”
“我没有这么多，”牛一天摇头拒绝道，“也不会给你这么多。”
大熊想着急，又忍了下来，闷声道：“已经多给你们一千块了，我老大对你们够好了，你们怎么不去抢？”
“昨天晚上我没在，你还好意思提救了厚土一命，碰了一下头，流了点鼻血，就是脑溢血了？是不是全村的人被牛一天一看，都算欠你们一条命？”
大熊气得脸都红了，赵家的人笑着纷纷说道牛一天的“神”都是愚昧无知的人传的。
这家人祖上出过当官的，有过教书的，有过大夫，一直属于文化层次高的，在村里有些地位。
王老汉磕磕烟袋道：“赵厚土从四米高的树上摔下来，可不是碰一下，被抬到床上谁看都是不行了，那个时候为啥你们不阻止牛神医救他？”
“可能是我诊断时小题大做了。”牛一天目中含笑道，“把张翠花吓到了。”
“哼，果然是有人生没人教养，一点礼貌也不懂，我比你大这么多岁，直呼我的名字。”张翠花冷笑，“王有竹，我倒是忘了，这座房子也是你的，你让给他们真有那么好心？十几年前西降山上经常流窜下来野兽，你是不敢住了，又收了牛一天那个爷爷的钱，才在村口造得起房子，这么长时间不来，是怕让出去吧？现在又卖力讨好他，担心不给你家砌墙？”
王有竹拿着烟袋指着她道：“你瞎猜八道，我是来告诉牛神医，不用为我家砌墙的！他要想住在村口，只要说一句话我就搬回来！我不来他家，就是不想麻烦和打扰他！”
“你这架势，还想打人啊？”张翠花说道。
“王大爷，都说过很多次了，我很喜欢住在村后边。”牛一天闪过异样的眼光，接着反讽道，“张翠花，王大爷比你大一辈，你直呼其名……你父母也只是生了你，没教养你？我记得他们是当老师的，光顾着教育别人了？那就太不应该了。”
“你怎么说话呢？看看村里的年轻人谁像你一样，连个学都没上过，这辈子也只能窝在村里瞧瞧病，种种地了。”张翠花数落一番，又将问题的严重性上升了高度，“我儿子有很大的发展空间，老师都很看好他，这要是影响毕业了，你就是全村的罪人！”
王有竹争道：“我不那么想，牛神医可比你儿子有出息！”
“比我儿子有出息？”张翠花讥讽道，“我儿子兼职一个月就能赚三千多块钱，他能赚多少？”
王有竹踟躇道：“一个人的价值，不是，不是用多少钱衡量的，而是，帮助了多少人……”
“等我儿子成了大明星，赚好几百万好几千万，他做慈善随便扔两次钱，都比他十年跑断腿在各村之间医治的人多。”张翠花优越感爆棚道，“青山说了，瞧再多次病，不如盖个学校，增加运动器材、医院的医疗设施，普及卫生营养，让人的自身素质提高强！”
王有竹说不出话来了，这跟电视里倡导的一样，赵青山真厉害。
牛一天问道：“你儿子扔了多少钱做慈善了？”
“你没听明白吗？我儿子还没成为大明星！”张翠花没好气地威胁道，“我告诉你，一万块钱拿不出来，我就报警让人来抓这个傻大个！”
程梦瑶很意外这个老汉会帮牛一天说话，他可是损失最惨重的人，却又是不要损失的。
她更意外平和的牛一天会说出那样犀利的话，尽管这不是第一次了，比如昨天说赵青山家贴的对联，未免有点过分了。
“你报吧。”牛一天不在乎道，“镇长来找我看过病，咱们可以找他评评理。”
“……那我就到县里上访！”张翠花恨声道。
“你上吧，县长来找我看过病，咱们可以找他评评理。”
“……”张翠花推了下眼镜，问道，“那市长找你看过病吗？”
“没有，你可以去市里，不过你首先要见到他。”
“别以为我不敢去！”
“嗯，希望你能如实告诉他，这些年你儿子是怎么诽谤我的，我弟弟忍无可忍才为我出了头，把你儿子的鼻子打破了，脸划伤了，然后你们家人用猎枪对着我。”牛一天悠悠地讲道，“非法持有、私藏枪支、弹药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你……你仗势欺人，还有没有天理了？我那孝顺的孩子，非等我病好了才走，拖这么久，遇到这恼人的事，想讨回公道怎么这么难啊！”张翠花一边痛呼，一边往门口退。
程梦瑶忽然拦住了她：“你先别走！”
“你想做什么？”张翠花惊道。
她的亲戚有人跟着道，“又不是只有我们有猎枪……”
“你可想好了，这要得罪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