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一天本想搭把手，听听罗大妈怎么说，却被她崴着脚挥舞着菜刀推了回去，他只好拿出了医书耐心等待。
饭菜端进来时都已十二点了，有六个菜，很丰盛，但两个人吃……实在太过浪费了。
罗大妈的丈夫和三个儿子在灵城的工地做木工，这个工作赚钱不少，牛头村好多人都在外干这一行。
她还有一个年龄最小的女儿，是在电子厂的流水线上工作的，叫杨芳，在她摔伤腿后就告了假回来照顾她。
牛一天开始为罗大妈看腿时，与她接触的次数较多，后来稳定后就不怎么来了，此时没看见她，想来是回去上班了。
“罗大妈，你做的菜很好吃，可咱们也吃不了这么多啊。”牛一天笑道，那一只鸡就足够他俩吃的了。
“没事，我早想叫你吃饭了，就是这腿走不了路，现在好点了，还不让我报答你啊？”罗大妈拿出酒倒上。
“好、好、好。”牛一天急忙道，大牛镇各村的女人都挺能喝酒的，多数人的性格也比较直接，要不是罗大妈岁数大，否则他是不会和她喝酒的。
罗大妈喝了一口酒，就着吃了口菜，又撕下一个鸡腿递给牛一天，道：“牛神医，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
“嗯。”牛一天吃着鸡腿，静待她的下文。
“从小一个人生活，又照顾了个比四五个人还能吃的人，还到处去看病，这么辛苦，该让个人照顾你了。”罗大妈为之着想道。
牛一天微笑道：“罗大妈，你还是把腿养好了，我不用你照顾，再说了我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不感到有什么辛苦。”
“咳咳咳……”罗大妈险些把酒喷出来，她赶快喝了一口热水，道，“不是我照顾你，是你该找个伴结婚了。”
牛一天所看过的病人从刚出生的婴儿到百岁多的老人，哪个阶段的都有，能说话的无不称呼他为牛神医，有时他也直称年长者的名字，他们也觉得正常，但却不能代表他的实际年龄也与之相同啊。
牛一天道：“我才十七岁，离法定结婚的年纪还有五年，二三十岁不结婚的人有很多，说这些太早了。”
“什么太早了？我十五岁结婚，十六岁生下老大。”罗大妈声调增高，“在咱们村里二十多三十多还不结婚的，那是个正常人？别学那不好的，社会的风气就是被这些人带坏啦！”
牛一天尽管不敢苟同，也没出言反驳，只是摇头笑道：“结婚……我还没谈过对象，等先找个女人，建立了感情再说吧。”
“这就是我本就想找你的原因！”罗大妈转而柔和道，“我今天也不叫你牛神医了，一天，你觉得我女儿怎么样？”
牛一天犹豫道：“好，温柔，善良，漂亮，懂得孝敬长辈。”
罗大妈听到这完美的评价，高兴道：“那让她当你的媳妇咋样？先从对象做起也行！”
牛一天差点被噎到，完全没想到是被逮来相亲的，介绍的还是她的女儿，慌忙道：“这……这得遵从个人的意愿。”
“芳芳，你愿意做牛一天的女朋友吗？”罗大妈对着空气说完，就让牛一天感到不妙，他以为她不在。
果然杨芳躲在门口偷听，她走了进来，低着头，轻声道：“我愿意。”
“好！这事成了！”罗大妈一拍腿，似乎是拍痛了，叫了一声，杨芳急切地问道，“妈，你没事吧？”
牛一天也忙道：“罗大妈，还是不要太劳累了，不要做剧烈的运动。”
他一抬头，正好对上杨芳的眼睛，她慌乱地瞧着她妈。
罗大妈笑道：“我女儿在大城市梦城上班，一个月挣三千多块钱，比村里有些男人都挣得多！哦，我不是说你，你要是愿意和我女儿在一块，等你们结婚，我给你们在镇上盖个房。”
牛一天并未因还没有女人赚得钱多的言辞而羞惭，却惊讶于罗大妈的大方许诺，在镇里盖个房子，全部下来怎么也得二十多万了；这工资、房子的情况，不都是该男方汇报的，怎么掉个了？
牛一天认识杨芳也算好几年了，他俩同岁，平时来牛眼村或路过遇到，也只是点头之交，因为她妈的伤才熟悉起来。
她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孩，如果程梦瑶是俏丽任性的，那她就是柔美懂事的。
但他俩的交流也只围绕于她妈腿的治疗及恢复聊的，他不明白她怎么就对他喜欢上了？
“自从你来了我家后，芳芳就做事不专心了，还偷瞧你，我一想你俩正好……”罗大妈正说着，杨芳叫了声“妈”让她别说了。
罗大妈哈哈一笑：“行，我不说了，你俩说话吧。”站起来走了出去。
牛一天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面对女孩，饭菜也无心思吃了，只咽着口水：“那个，那个……你，你好。”
“你好。”杨芳柔柔地笑道，“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说话不用这么正式吧？”
“额，嗯……”牛一天终于想到了话题，“你妈做的饭菜很好吃。”
“其实，除了那个拍黄瓜是我妈做的，剩下的都是我做的。”
“哦，是这样，你做的饭菜很好吃。”
“呵呵，本来早就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了，你都没时间。”
原来她们早想好了，牛一天道：“今天的天气不错。”
“是啊，很暖和……”杨芳头一偏，脸映在阳光照进的光明处，微微发热，踟躇道，“牛……一天，你觉得我好，我也……觉得你好，咱们能在一起吗？”
牛一天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女人，扭扭捏捏的，他想谈一段恋爱，却不是杨芳，那些赞美她的话并不虚假，但也绝无爱意，委婉道：“三月还没到一半，正常时候，山里不该有这么好的日头，快顶得上夏天的了，这热不了解这个月份，等了解了，过几天肯定会降温，就像咱们俩，在不合适的年纪谈恋爱，热火劲过了，就只剩下寒冷的伤害了。”
“那咱们……”杨芳半晌道，“可以先了解啊。”
牛一天心想自己有时候不在家，而且她还要去上班，就没再说什么，她妈说不定就在门口扒着听。
除了药酒，平时基本不喝酒的牛一天，不知不觉竟将那一瓶酒喝完了，这酒劲没药酒的大，但从没喝过这么多，头有点发蒙，他借着稍醉问出了她为什么喜欢他。
杨芳羞涩道：“我从小就喜欢你了，挎着一个行医袋为人治病，很多人都不收取报酬，还给困难的人钱，有几个人能比你心好伟大呢？你为我妈治疗时，是那么无微不至，让我很心动，咱们在一起以后，我愿意把我赚的钱都拿出来，和你一块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牛一天早知道就不该问了，再者罗大妈的腿伤不是单纯上的摔的，所以他的话比较多，赶紧又转到来此的目的，得到杨芳的回答是村里没有小孩得病，那去牛鼻村就没有必要了，今天外出行医没瞧着病，还惹上一个麻烦，让他不禁烦恼。
东拉西扯了一会，不敢说借口头晕，怕被留下，只说家里还有事，叫杨芳有些无措。
罗大妈真是在门口偷听，牛一天出去时，那瘸了腿的身子躲得还蛮快的。
回到家里后，程梦瑶闻着他一身酒味，皱眉道：“你这是去看病去了？家里被这些人吵死了。”
牛一天头蒙蒙的，带着一丝对今天的事的惊奇，笑道：“我去相了个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