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大熊带来来去了村里的其他人家了。”程梦瑶猜测道。

“应该不会。”牛一天道，就算没有他的禁止，村里的人也不欢迎大熊，不少和他差不多大的人，或那些人的家人都被他打过。

用大熊的话说，他只是碰了他们一下，可哪有碰一下，就身体发青、发肿、骨折的呢？所有人对他就没了好感。

回到家，放下扁担，一看两人还未回来，牛一天道：“你在家呆着吧，我到后山找找他俩。”

“我跟你一块去。”程梦瑶脱口而出。

“你还是留下来吧，山里没有路，你走不了。”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路。”

“……我是说，天已经暗下来了，容易摔倒，还有要是被野兽盯上了，我照顾不到，让你受伤了怎么办？”牛一天按住兴冲冲的她。

这天气很怪，白天还热烘烘的，到了傍晚就凉飕飕的，但程梦瑶感受着肩膀上的手，却升起了无限的暖意：“那，那你小心点……”

牛一天对她笑笑，拿了一件来来穿的厚衣服走向了西降山。

让程梦瑶好奇的是，他并没有着急忙慌的，却怎么确认的大熊和来来会到深山，而不先在村里打听一下？

牛一天当然也未肯定，其实村里还有两处能去的地方，也说不准去了那里。

牛一天蹲下身来，对着山道边上的一棵羽枝鳞片状的草问道：“你见到一个十分高壮的人带着一个小孩上山了吗？”

那棵草抖了抖身子，发出虚弱的声音：“我见了……那个大家伙挺眼熟的，还踩了我一脚，我很受伤。”

“……是你啊，你还没死？”牛一天惊讶，这是岩柏草，有不死草之名，诸如长生草、万岁草等别称都说明它的寿命之长。

这种草挺常见的，全国分布范围很广，但多生长在干燥的地方，无水则死，遇水而生，生命力极其奇特。

牛一天从小就见过它，习得《知草经》之后，还与它说过话，有几年没见过了。

“我是死不了的，好不容易从这些杂草里长出来了，唉，沧海桑田，世界变化太快了。”岩柏草感慨道。

牛一天四处一扫，恍然原来的荒坡早已长满了野草，两个星期来融化的冰雪流到了这里，才使它由枯黄的合拳状撑开。

但它说的“世界变化太快了”，这太过夸张了，顶多是曾经的地盘上占满了不速之客。

“我替踩你的大熊道个歉。”牛一天不忘建议道，“你也往里长长，都长到路上了，难免被踩到，回见。”

“……”

牛一天担忧的心因见到了两年不见的熟草而好转起来，步伐也变得轻灵，等会就算遇到了事情，应对起来也更从容不迫。

奔上山头，一路询问花草，朝着他俩的方向而去。

最终到了大熊带来来去的那片树林。

这个地方牛一天来过，属于深山的较边缘地带，猴子的栖息地之一，当然也有些其它的禽兽栖居。

天已彻底黑了，繁星当空，而并未映明四周。

牛一天平缓着气息，走了进去，他猛然一低头，一只大鸟掠过头顶，“啪啪啪”地飞了出去。

寂静的树林，一股血腥气味弥漫在空气当中，很快便又消散了。

“那只大鸟受伤了，那么仓促地飞出……这里很安静，应该发过什么事情。”牛一天暗想。

还没走多远，地面集中多了些野果子、石头之类的东西，和散落的树枝、打开手电一晃，还有血迹……

难道是大熊和来来在这里引起了群猴的攻击？

这时他听到大熊惊慌的声音，“来来，来来，你怎么了？

循声跑过去，只见大熊挥舞着一截枝干，驱赶着头上的飞鸟，几片羽毛在空中落下，想来刚才那只就是被他打中而离开的。

忽然盘旋伺机俯冲的大鸟宛如遇到什么惊慌的事情，转了一圈升高飞出了出去。

大熊觉察到踩踏积叶的声，一转头自责害怕涌现心头：“老大，来来被……石头砸了一下头，不会……”

牛一天瞧了他一眼，翻了翻来来的眼皮，查看了下脑门上的伤口，用手在头顶揉了揉，再观察了她的脸庞，接着为她穿上带来的厚衣服，再将手电关了，一路不开的原因是怕引起麻烦。

“你这当哥哥的不把妹妹守护好了，下次她还跟你一块出来？这叫心理有阴影。”牛一天无奈一叹，“唉，你啊，她没事。”

虽然未被老大责怪，还听出他在安慰自己，愧疚之心更重：“我以为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她……”

“大熊，你有这样的思想，就离危险不远了，千万不要自大，深山里的那些人中总有比你厉害的吧，何况这只是世界的一角。”

“他们怎么会对付来来？”大熊心想。

“来来和你一样，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她的眼睛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东西。”牛一天看出了他的心理，“用心和头脑去保护，有时候比武力更管用。”

“老大……”来来醒来就看到牛一天抱着她，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下了，不忘偷偷瞄了眼大熊。

“你醒了，你二哥带你来看猴子，还让你受伤了，他很难受，也是为了你开心，你能不能不要怪他啊。”牛一天道。

“我不怪二哥，他叫我做事不能半途而废。”来来道，“为什么那些猴子会打我们呢？”

“猴子是记仇的，一般不会随意攻击人……”牛一天正想着。

来来忽然叫道：“老大，你快去救救小猴子的妈妈，它受伤了，躺在地上都不能动。”

走到指向的位置，那只大猴已没有了声息，受伤的腹部也不再起伏。

小猴用小爪子握着一根木柴“吱吱”地叫着，在示威，在让他们退后。

大熊道：“它死了。”

来来又难过得哭了出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央求道：“老大，你救救小猴子的妈妈，你能不能，不要让它一直躺在这里。”

牛一天用手抓住小猴，轻声说道：“呆在这里，不要动。”

那只小猴竟然神奇地坐在那不动了，犹如吃了一颗镇定药。

大猴的伤口太深了，血流得太多了，救助也不及时，脉搏几乎摸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