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一天摇了摇头，按照这种情况看来，已经可以准备后事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有别的禽兽过来帮忙处理。

开了的手电，晃向来来，她噙着泪水的目光，希冀地望着他，使他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事实上，大猴还未彻底死亡，但救活的希望不大。

现在干脆不救它，快刀斩乱麻，要是救了半天，它再死了，让升起无限希望的来来落空，那伤害未免太深。

而此时不救，再编造一个美丽的谎言骗过她，以后她万一想起了，那他岂不没做到一个好的表率作用？

她是这样信任自己……牛一天决定一试。

大猴无法及时输血，前期需要准备的事项太繁琐，它等不起。

先让大熊取来一些水，清理了伤口及周围后，再在地上铺开一张随身带的油布，把它抱上去，让大熊用手电照着，权当一个手术台。

牛一天掏出药粉洒在伤处的内里刺激愈合，拿出金针一枚扎在它的脑袋上，失血过多会造成脑部缺氧，这一针是吊气，以防脑死亡，再于身上扎了几针保持气道通畅，防止循环衰竭。

捏开大猴的下颚，分次将翻出的一瓶自制生血丸送入它的嘴里，每次灌进一些水，便抬一下头，接着点脖颈的偏穴，以好咽下。

正常的情况下，一次服用一到两颗生血丸，没什么事的人大量吃下会损害器官，不过有时候重症须下猛药，这本就是搏命之法。

静待片刻，再把大猴的身子摆成仰姿，用特殊的指法做了几分钟心肺复苏，蓦然间感受到了微弱的心跳，随即加快。

这并不代表救治成功，只能说是暂时不死了，还得赶紧赶回去。

“关了灯吧。”牛一天收了针。

专注的来来转过头，问：“老大，小猴子的妈妈为什么不起来？”

“因为我还没治疗好它呀。”牛一天抱起大猴，笑道，“得把它带回家。”

来来放心了，老大既然笑了，那离治好也不远了，她半蹲上前，安慰道：“小猴子，你别害怕，我们要把你妈妈带回家，你也跟我们走吧。”

她说着就去抱它，小猴突然伸出爪子在她的手上挠了一下，她直接坐在了地上。

牛一天将大猴交给刚收起油布的大熊，看了看来来被抓的手，流血了，这次虽然没有哭，但有点被吓到了。

大熊也见了那长长的血道子，这比伤在他身上还疼，怒道：“找死！”一脚就对着小猴踩了过去，这要是踩到了，准成一堆烂泥。

蹲在一边的牛一天胳膊一推，大熊的腿就移动到了一边，小猴瑟瑟发抖的，来来流泪道：“二哥，你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伤害弱小呢？”

大熊顿然怔住了，牛一天诧异，一边抹药，一边对她讲道：“你二哥这样做是因为爱你，有时候爱会让人不顾其它。”

见来来露出思索的模样，还得慢慢理解，他又道：“你想抱小猴子？”

她迟疑地点点头，牛一天指着狂暴的小猴，道：“你不要动，给我老实点。”

再让来来试着去抱它，她探出手又伸回，几次才放在小猴的身上，它就一直乖乖的不动，仍由抱起。

牛一天抱起来来，朝后看了一眼，道：“走吧。”

“老大，为什么你不让小猴子动，它就不动了？”来来摸着小猴的头问道。

“因为……”牛一天灵机一动，“因为我能救它妈妈，所以它很感激我，才会听我的话。”

这小猴如果懂他说的意思，估计会无比郁闷，感激归感激，它不动是遭到了一股来自他身上的压力。

牛一天也不清楚为何飞禽走兽见了他会退避三舍，像初遇大熊时那只巨熊，刚才的大鸟都是因他而走的。

张翠花说王有竹把房子让出来，是西降山上经常有野兽下来，不敢住了，那时的确时而出现这样的情形，不过在牛一天和他爷爷来到后就少了。

有的村民便开始上西降山，依然会被野兽袭击，包括去年发生的张自成的羊群被惨吃的事件。

牛一天从来没说过这山是属于他的，却和他一个人的差不多，当然也有上山没事的人，最近李保生不就在上面采了许多药草来卖吗？这样想来，他确实有些不要脸，几乎等于采牛一天的药了，山上的药草分布基本上了如指掌，很多还都是他种下的。

“你又救不了小猴子的妈妈，它心情不好，你还想接近它，那不是要被抓吗？”牛一天道。

来来被说得很羞愧，一路默然的大熊也不明白老大为何要这么说。

“你想和小猴子交朋友，就得好好学医术，不能向今天下午那样提问了三个药名，就背错了一个，还有一个是结巴的，懂得越多，越会受到尊重，你知道了吗，来来？”牛一天趁机语重心长道。

“嗯！”来来使劲点头，心想要是她来治疗大猴，小猴子一定不会抓她，“老大，二哥，我今天很开心！”

“呵呵，你都哭了几次鼻子了？”牛一天伸出一只手刮刮她的脸。

来来羞得把头枕在牛一天的肩膀，望着漫天繁星，忽然唱道：“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这时一切都是美好的，安然得融入在这夜行当中。

快到山脚时，一个声音叫住了牛一天，是岩柏草，它请求把它带回他家，它可怜地说自己又被踩了一脚，而且旁边那些野草小辈，一点也不懂得尊重长者，都在使劲抢水分，虽然它们还不能交流，但那模样简直像要把它掐死。

这大晚上的有谁上山或者下山？一般的村民没这个胆量，程梦瑶就更不可能了，问岩柏草，它说没看清。

牛一天瞧它绘声绘色的描述，心里好笑，再观之，果然是被踩得不轻，叶子都分离了，而且踩得……

他让它答应了自己一个条件，才将之采出带回。

刚到门口，就发现大门变形了，灶房的门也掉下一半，其内乱糟糟的，这是被打劫了？

南房还好没事，东房……

“程梦瑶，开门，我找到大熊和来来了。”牛一天敲门道。

门一下开了，一个人影紧接着扑在他的怀里，那紧张的心跳和颤抖的身躯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我差，差点死了。”程梦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