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一天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饭吃了，到外面将锅里剩余的面捞起来，洗碗刷锅之后，来到西墙摆放轨道的边上。

大熊夯得很实，弄开还不大容易，只能慢慢地敲出来，重新垫上其它东西再钉入，确保圆木间距的相等。

而这样的话，其它的横木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必须重新做工，这似乎也可称作“牵一发而动全身”了。

幸好不用浪费太多的时间；至于裂缝的地方，也只有维护在牢固上。

“你在这干什么？”杨芳在东房，有种融入不进去的感觉。

虽然来来和她说话，但也仅限于问一句答一句，远不如跟程梦瑶的关系好。

而程梦瑶身为一个病人，怎么可以和医生这样说话呢？睡在一张床上的感情，自然有恃无恐了。

又想着牛一天不是那种人，总之心情就像这天，蒙上了一层黑影。

“慢工出细活，这做得快了，问题就出现了。”牛一天塞在凹槽边一块木片，再把横木钉进去，接着用尺子一量，“ok！”

杨芳顿时被他这英文搞笑了，从他嘴里出来感觉怪里怪气的：“用我帮什么忙吗？”

牛一天笑道：“你来得正好，那个桶里有我调配的药水，咱们拿刷子在木头上过几遍。”

“这是做什么用的？”杨芳闻着略有一股刺鼻的药味。

“这是防止蚁虫侵蚀、腐朽与变形的，还能增强韧性和木料的使用寿命，其实最好浸泡一段时间，在特定的月份和温度做活更好，可惜没那样的容器，用时也太长，隔一阵子刷两遍就好了。”

干完都十点多了，牛一天去看了看那只植物猴，清理掉它无意识排泄出来的屎尿，见小猴子可怜地望着他，才想起还没给它吃饭。

从灶房拿了一张饼递给它，它伸手接过来似作了一个揖，使他不禁笑了出声，这个小东西居然还会表达感谢？

也许是错觉吧，他还未好好休息。

“这只猴子怎么了？”杨芳摸了摸小猴的头，故意抓住饼的一端扯了扯。

正抓着大饼一口一口吃的小猴，遭到了争食，两只手不由得抓紧了。

杨芳手一松，小猴把饼夹在胳膊底下，攀上了高处，坐在上面得意地吃着，不禁轻声笑道：“它好可爱啊。”

“这只猴子受伤了，醒来只能靠它自己了，或者是等一个契机，”牛一天一仰头，“这只小猴子是它的孩子。”

“你真心好，连猴子都精心照顾。”杨芳目光闪动。

“呵呵，要不是来来让我救它，以它当时的伤势，我不救它的可能更多。”牛一天给大猴灌着汤药，“既然救了，那就不会和人区别开了。”

“你眼睛上有好多血丝，没休息好吧？”杨芳说道，“我也该走了。”

“你就在这睡吧，路上不安全，你的膝盖不宜长时间摩擦。”牛一天道。

杨芳升起一丝温暖，瞧着他：“我睡哪？”

“你睡……睡东房，”牛一天猛然意识到自己也不宜在东房睡，“我到西房睡。”

杨芳很想盖牛一天的被子，却又害怕来来不接受她，或者被那个厉害的程梦瑶欺负：“我……我还是回去吧，我说过我要回去了，我怕我妈担心……”

“哦，那我送你回去。”牛一天道。

杨芳到东房拿外套时说了声走了。

大熊惊讶地问：“你怎么要走？”见她不解，又道，“你不是我老大的未婚妻？我都把床让出来，让你俩睡了。”

“我还……不是他的未婚妻，怎么睡一块？”杨芳是又惊又有一丝喜，那是她妈传的，大熊的话是认可她……同时心里也藏了个小九九，暗中点了下某人。

“哦，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生了孩子，我就能当叔叔了。”大熊期待道。

“我们，我们，这得看……”杨芳脸红着还未说完，就被程梦瑶打断了，“来来，快点，该你了！”

杨芳说不出来了，犹豫了下走了出去。

来来小手一翻花绳，仰着干了泪痕的脸问：“程梦瑶，老大和她结婚后，他们的孩子该叫我什么？”

“该叫你什么？”程梦瑶瞪眼道，“你看他俩在外面那么长时间都不进来哄哄你，有了小宝宝，你老大就把你忘记了！”

“我不要老大忘记我……”来来又裂开嘴哭了，让大熊不满地看了程梦瑶一眼。

在院子里还不感到冷，出门后，这凉意席身而来，杨芳紧了紧夹克外套，却很享受这段路程，不时回答着牛一天问题，她告诉他，电子厂有分配的宿舍，不过只有一间房子，有六个人住，虽然偶尔会发生争执，但大多数时都是融洽的。

牛一天问：“你们会为什么争执？”

“比如为哪个明星帅啊，我们喜欢的人都不同，”杨芳看了眼他，急忙道，“我并不是喜欢明星，是对他有好感，不是，不是……”

“呵呵，你们生病都去医院吗？”牛一天笑道。

“医院花钱太厉害了，要是小病就吃点药，就自己扛过了，扛不过去才去。”杨芳还对自己刚才说错的话耿耿于怀。

望向坡的位置在雁追山下，坡度不算陡，但常有山风从上吹下，像是鬼哭之声，村民们都称这是收鬼的地方。

山壁上有一个高一米五左右的龛洞，相当于阴间设立在阳间的办事处，内供奉着一位“五道爷”，亡魂皆来此处报到，也是最黑的地方，上面被密密的枝叶挡住了。

白天从这走都有点渗人，更别说晚上了，杨芳手抓着牛一天的胳膊靠着他走着，忽然她惊叫起来。

牛一天虽不信鬼神，但见到一个人坐在坡下，难免不跟着被吓一跳。

坡下的人也大叫着，听着像个人声，牛一天让杨芳安心，走过去一看，是牛眼村的。

“牛……神医？”这人抚着腰道，“芳芳？”

“你怎么在这儿？永顺哥。”杨芳疑问。

“我出来转转……”王永顺见牛一天似笑非笑地瞧着他，还把眼睛瞄向旁边的篓子，知道瞒不过去，“我来打点甬子。”

血甬（yong，三声）子，也叫甬子：形如花-蕊，血红色，味道很酸，开胃促进食欲，尤其对孕妇有很大的裨益，生长在山上，这种东西不是很好找到。

但是在望向坡却有很多，山壁延伸出的树枝上长满了血甬子。

牛一天想起了他，听说他的媳妇怀孕了，来这里估计是想打一些血甬子，可……

杨芳皱眉道：“永顺哥，你不知道这里的甬子是禁止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