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后的鬼魂最后回望的地方，是望向坡名字的由来。

据说这些血甬子就是鬼入阴间时，留恋尘世的念想所化的。

吃下一颗能把眼泪酸掉了，那便是鬼的眼泪，会让吃的人产生错觉，被其它的杂像影响。

牛角村和牛眼村有因此变疯的村民，牛一天不清楚他们是否吃过血甬子，却许多村民拍着胸部证明。

“你嫂嫂最近胃口不好，吃不下饭，给她吃了酸的还是不行，听说甬子管用，在山上找了几天也没找到，就想到这给她打几个……”王永顺无奈道。

“你不怕我嫂嫂变成疯子？”杨芳道，王永顺是她大姨家的孩子，疯了的人是所有人躲避的存在。

“他要是相信这传说，就不会来了。”牛一天思考道，“你媳妇吃酸的不管用，那根本问题应该不在这里头，你就算打了甬子也没多大效果。”

“牛神医，那你去瞧瞧吧？”王永顺抓住他的衣服道，“我媳妇怀孕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她是不是啥东西上了身？我就想用甬子以毒攻毒。”

“……”牛一天还以为他是无神论者。

“永顺哥，你瞎说什么呢，再说都这么晚了……”杨芳觉得不合适。

“没事，早看早放心。”牛一天不在意，又道，“你怎么把腰给扭着了？”

“我……我刚举起杆子，就在这看到一个黑影，吓得我头皮发麻，直接朝后倒了，说起来我脊背还一阵发冷。”王永顺费力地站起来，双腿仍不停打着哆嗦，上下拍拍衣服，目的是拍走晦气，不然会走霉运，也会波及身边的人。

杨芳叫了一声，二人以为她也看到那东西了，她道：“我忘了拍身子了。”

“你也在这摔了？”王永顺惊道，“看来我没打这甬子是对的。”

牛一天笑笑，血甬子就像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成熟了也不会掉落的，只会腐烂在树枝上，流下如血的汁液。

牛一天曾经试图打下几颗，想研究一下，被路过的老人喝止了，说它有鬼魅的诱惑力，摘下来就忍不住想吃。

他怀着敬畏之心也就没再动手，就像长辈传说打燕子会得红眼病，对着神仙庙宇的方向尿尿要生病，隔着八百米也不行，吃未熟的酸枣会成为哑巴，这需要反驳它的真实？那就可不爱了。

到了王永顺的家，牛一天打量着房内的环境与摆设，他的老婆郭兰花正在睡觉，怎么也推不醒，只是应答了两声，昏昏沉沉的。

牛一天摆手不让他叫了，不影响看病就行，先瞧了眼郭兰花的面色，手搭在她的脉搏少顷，打开她的嘴看了看，“舌苔白厚，枕头边有口水，头发出油，”再摸着她的手和脚，道，“手脚冰凉……”

“你干什么？你是谁？”郭兰花挣脱开，抬脚想踢他，却未伸展开，没有一点力气。

牛一天继续道：“身体无力，这是体内湿气重的缘故，所以导致食欲不振。”

“你想干什么？”王永顺赶紧对还在气愤的媳妇说道：“这是牛神医，他来给你看病了。”

“牛神医？”郭兰花晃过神，扭头瞧着桌上的座钟，责怪道，“这都十二点多了，你怎么好意思把牛神医请来……”

王永顺得意道：“你还不知道吧，牛神医现在和咱们亲戚！”

“我这几天头昏沉沉的，不代表我变傻了，”郭兰花道，“牛神医咋会是咱家的亲戚？”

王永顺瞥了眼两人，道：“你还看不出来？牛神医要和芳芳结婚了！”

“啊……”郭兰花猛然从床上坐起，“这是真的？大喜事！”

“这不是真的。”牛一天否认道。

王永顺疑惑地瞧着杨芳，后者突然感到牛一天一下离她远了。

“原来你是骗我的，我知道是想让我有希望，”郭兰花明白了，顿时软了下来，感觉仅剩的气力被抽空了，“我快要走了，牛神医你就别管我了，我是治不好了……”

“兰花，你又这样了，为了咱们的儿子也要好好的。”王永顺难过道。

“嫂嫂，你在说什么话啊！”杨芳抓着她的手，“你还没被治，怎么知道治不好？”

“芳芳你听我说，找男人不用太在乎他是不是有钱，不用太在乎他是不是有才华，一定找个真心好好对你的，没有的都会来的，重要的是两人在一块开心，不让你感到难受……该放手就放手，该抓紧就抓紧，我不行了……”

“兰花！”王永顺叫道。

杨芳忽然流出泪了，被她嫂嫂的遗言所感动，为她嫂嫂的离开而不舍。

牛一天很无语地瞧着三人，推了推陷入死亡情节的郭兰花，道：“你还有劲坐起来，说明问题不算大，平时到外面多走走，永顺哥也多陪陪，她还有产前抑郁症……”

“我们村里头的人为啥还能得这种高级的病？”王永顺问道。

“呸呸。”杨芳道，“这病还分什么高级，得了就是让人难受的。”

“说得好，我大概清楚了兰花嫂是怎么生病了，抑郁症让她胃口不好，再成天关在屋子里，咱们大部分住的房子还是很凉的，山地的湿气重，被褥也常有潮气，这每天躺在床上，也不出去晒晒，自然渗入身体了，我想你平时再不注重吃的东西，寒凉的东西入口也是加重的原因。”牛一天道，“千寒易除，一湿难去，难受也是正常的。”

“那该怎么办？”杨芳道，“你救救我嫂嫂。”

“我不是说了吗？你嫂嫂的问题不算大，”牛一天道，“不用半个小时就能让她轻松起来。”

郭兰花有点逆反心理，别人的话听不进去，要不是牛一天有威信，肯定不让王永顺给她露出四肢。

针灸扎入郭兰花的阴陵泉穴、丰隆穴、地机穴等穴位。

“扎针就能好了？”王永顺问道。

“只是除湿气。”牛一天道。

“除湿气，拔罐效果好不好？我有这东西。”

“有效果，但最好不要对孕妇用，我用针也不能根治，还有可能会成为这样，或者得别的病……”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我会多陪我媳妇的。”王永顺连忙道。

湿气是呆滞的，却能影响人身体的正常运行，金针内的生气对之一顿清理，仿佛拥堵的水阀被打开了。

“你试试抬抬腿。”牛一天拔了针。

郭兰花不情愿地使劲动动，这不根本没力气……她一下踢了出去，正中王永顺的蛋蛋，致使他激动地流出了泪水。

“牛一天，你真神……”杨芳亲眼见了一个无力的人恢复了力气。

“我不是神，针灸上也许我有独到之处，但她患的只算是普通的症状，如果单说湿气，都不能说成病，靠运动就能排出，可……”牛一天闭口了。

“可什么？”杨芳追问。

“心病难医。”牛一天转眼道，“你看你嫂嫂的样子，会发现什么？”

“发现什么？”杨芳看着已坐起来吃饭的郭兰花，高兴地称赞牛一天医术的王永顺，感觉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你嫂嫂并不高兴。”牛一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