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牛一天，张美嘉也放下了筷子。
刚才在东房的人想不到他还会再问，而且这次的质疑更带有攻击性。
程梦瑶皱着眉头，不明白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正要斥责，牛一天已先出声了。
“哦，我还没来得及说。”
“……你是害怕得不得金钱，”尖嘴猴腮见他语气淡然，好像不大重视问话，与想象中的反应有差距，有些不满，“又怕得到惩罚吧？”
“你是？”牛一天奇怪。
“我？”尖嘴猴腮愣了下道，“我是嘉瑶医院的副院长李豆，老许将你吹得神乎其神，我怎么就不相信了，就想跟来看看，果然名不副实。”
“那李院长，您是根据什么来判断我没治疗好程梦瑶的。”牛一天问。
“有两点。”李豆见众人的眼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才说道，“第一：你的年龄；第二：我诈你的时候，你没做出回应。”
众人想看看这神医有什么解释。
“……”牛一天停顿了片刻，道，“李院长，以您的岁数，想必学医应该有二十年了吧？”
“有三十年了。”李豆骄傲道，“从十五岁起，虽然比不得那些家族子弟，但也算早的了。”
“嗯，三十年不短了，只要潜心研究，在任何领域，都可以成为大师，那应该有相当丰富的医学经验才对，怎么提出的论据这样没水平？毫无与医学有关系。”
牛一天不禁有些失望，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可以交流一番。
“……”李豆卡壳了一下，哼道，“没水平的你都回答不上，有水平的可见就更不行了！”
“呵呵，李院长对强词夺理有一套，经常这样使用吗？”牛一天淡淡一笑，“我认为一个人首先应该是职业人，然后才是职位人；你是副院长，不过首先应该是个医生，对患者要从病理出发，而不是猜测耍诈。”
“……”李豆见张美嘉微微一皱眉，感到那句话说得冲动了，立即道，“那我就给你说说第三点，有关系的论据，从多方面证明，有很多种刺激性的药物，可以使得沉睡的人苏醒。”
众人也在针对两个方向小声议论，一个是牛一天没治疗好程梦瑶，一个是牛一天可以治疗好程梦瑶，只是要超期了。
大部分人还是倾向前者，李豆提出的，毕竟牛一天也承认了没治疗好，还有李豆学医时间那么长，也在米国呆过，远非这小地方比得了的。
“十五岁正是好动的年纪，能安心学习枯燥乏味的医学，李院长很了不起了。”一个保镖道。
“以山里的条件，牛神医学医再早，估计也不过几年，只怕他是在碰运气。”另一个保镖跟道。
“既然李院长知道有很多种刺激性药物，那为什么不用上呢？”牛一天问道。
“因为这么做，只会透支程小姐的生命而已，还不如让她处于植物人的状态，年轻人总想一步登天，在米国将有一种新的药物就快问世，对隐性毒药有很好的去除效果，只是……”李豆摇摇头。
“只是什么，”张美嘉心切而责问道，“李院长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出来？”
“只是许院长将推销这款药物的米国人给赶跑了，当时我正准备签下那合同，嘉瑶凭借这种药物地位必将更上一层楼，”李豆遗憾道，“可惜……”
“这个许友青，我花大把的钱投入到嘉瑶医院，他就这样胡作非为！”张美嘉怒道，“回去我就让他卷铺盖滚蛋！”
“……”
牛一天瞧了眼李豆，这人搞斗争有一手，既教育了他，又攻击了对手，不禁想起那个戴着眼睛，有些许白发，厉声阻止他的中年人，在后面见识了他的神奇后，又要履行诺言拜师，并真诚地对程梦瑶说只有他能治疗。
“他开始应该是怕我酿成大错。”牛一天想。
张美嘉终于发问道：“牛神医，我女儿中的毒还没有清除完，你不是说一个月……”
“计划赶不上变化。”牛一天直接道。
“……”张美嘉气了，“那你为什么把我女儿刺激醒？你是谁派来的？！”
“我是谁派来的？有谁会派我在我家等他们上门？那真是神人了。”牛一天很无语，他又一次见识到了女人的不可理喻性。
程梦瑶想起了自己提出的“神经论”，没想到可能是真的，许伯伯当时目光闪动，是他也想到了吧。
她心中不免一叹，见好几把枪对准了牛一天，带着哭腔道：“妈妈，我中的是很厉害的毒药，许多大人物都死在了它之下，米国的那种新药也许并不能治疗好我，我宁愿只活几个月，也不想躺在冷冰冰的床上，毫无意识地死去……”
“傻女儿，医学科研总在突破，也许就能为你治疗了，我还会对这方面进行投资，十几个专家不行，就几十个，几十个不行，就几百个进行研究，一亿元不行，就十亿，十亿不行，就几百亿追加，我怎么会让你一直躺下去？我怎么会让你比我走得早？”张美嘉泛着泪光道。
程梦瑶很感动，眼泪跟着流了出来，只是她妈妈不知道，这一个月，已经让她觉得有了一辈子的感觉。
她记得上初中时，在语文读物上看到过一篇讲关于昆虫蜉蝣的文章。
蜉蝣从幼虫蜕变为成虫后，短的仅有一天，甚至几个小时的寿命，却在期间完成了充实的一生，练习飞行、寻爱、交pei，产子，朝生暮死，让她很是震撼。
此时想来，她就像一只蜉蝣，虽然带有遗憾，但成长了。
即使被那么多专家和金钱从病床上拯救回来，也改变不了她那没有意义、碌碌无为的生活状态……
“妈妈，你放过牛一天吧。”
程梦瑶很庆幸被抬到此救治，也很伤心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更痛恨这个副院长，她回去一定会让他卷铺盖滚蛋！
“他要是不给一个交代，”张美嘉拒绝道，“我不能放过他。”
面对四把枪口，牛一天能躲开吗，当然不能。
被群狼将后身撕咬得再厉害，没有危及生命，他可以活下来。
但只要一颗子弹穿过心脏，他不怎么相信可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