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喧闹非常的嘲。
因为，有人要被浸猪笼。
女人们指指点点，男人们鄙夷唾弃，孩子们拿着石头、鸡蛋砸向被浸猪笼的人。
而那个人……是晓曼。
“就她，在新婚夜就和别的男人好上了！”
“我可是听说她跟好多位沐家少爷有染。”
“……”
晓曼默默地立于猪笼中，玉手轻轻抚着小腹，那里面是她不足两个月的骨肉，沐府多眼线，她想隐瞒，可是却在妊娠反应的第三天，就被某位夫人眼尖的贴身丫鬟发现。
小泛在大夫人面前哭得死去活来，大夫人只是无奈摇头，“事已至此，我也无可奈何，有三十二夫人的案例在前，三十八妹难逃此劫。”
二夫人在整个过程中都是旁观，她只是利用晓曼助她夺取权势，如今她已和大夫人并驾齐驱，想要高升已是不可能，自然晓曼再无了利用价值……
晓曼看着猪笼外人们的嘴脸，个个幸灾乐祸，只有小泛泪眼婆娑地趴在猪笼边，一声声低喃，“夫人……，小泛没用啊，夫人……”
她从猪笼的竹缝里伸出一根指头，与小泛的指尖相对，“别哭了傻丫头，谁没个生老病死？其实，主仆这么久，我一直没跟你说我的来历，我是个早就已经该死的人啊。”
小泛摇头，“夫人，你说什么傻话，小泛作为你的心腹不能为夫人解忧、开罪，我……”
“你没错，这是命！本以为是重生，原来是重生受罪来着……”
耳边的叽叽喳喳不绝于耳。
“就这样的女人，居然还有人为她哭？不守妇道的女人该天诛地灭。”
“嗳，你说，她肚子里那孽种到底是谁的啊？”
“谁知道，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吧。”
“……”
晓曼闻言，忽而笑了，“小泛，其实我是有点不甘心就这样死的。”
小泛猛地止住泪，“你说，有什么心愿，小泛帮你达成！”
晓曼摸着小腹，“关于孩子，既然没有打掉他，那么就要保住他，可是我却连自身都难保……，这是一不甘；二来，我竟然致死都不知道那个强暴男是谁……，不甘，真的好不甘！”
小泛听了，这两条她实在无能无力，“夫人……”眯眼欲哭的小泛陡然睁大了眼眸，“夫……夫人，你看你的身后！”
“身后？”顺着小泛的目光，她慢慢地转了个身，在看清不远处小丘上立着的男人时，不由眯起了眼眸。
是他！
强暴她的男人！
脸谱面具在阳光下，透着诡异；可是男人却衣袂飘飘，潇洒怡然。
晓曼用眼神传递着讯息，“你是谁？”
而男人则似是收到了她的讯息，大手缓缓地移向面具。
晓曼眼睛暴睁。
他要给她看他的脸！
面具揭起一角，晓曼的心头狂跳。
揭开了，就要揭开了！
“夫人！”
“呵……”晓曼“蹭”地坐起，一头冷汗。
她抬眼看了看，小泛正站在她的旁边，一脸紧张，而她……则好好地坐在床上，没有猪笼，没有观众，没有……强暴男……
原来是梦！
“夫人，你怎么了夫人？一直不停地呓语，小泛吓坏了。”
晓曼拭了拭额头的冷汗，“没什么。——嗳，就差一点点……”
“差一点点？什么？”
“差一点，就看见了他的脸！”
小泛瞪圆了眼睛，“强暴男？”
“嗯。”
“在哪里？”
晓曼失笑，“梦里。”
“……啊？”
晓曼由着她伺候她穿衣，不由地又将之前的梦回味一遍，梦中的暗示让她不得不未雨绸缪。
一是关于二夫人，那个女人自私、愚蠢，只可利用她，不可以被反利用；
二是关于三十二夫人，为了万一自己走上她的后尘，晓曼决定救她一把；
三是关于孩子，如果真的有孩子的话……
晓曼蹙眉，她也无计可施。
“你说，如果我真的已经孕育小生命了呢？”
小泛眨眨眼，盯着晓曼的小腹半响，而后坚定地说，“生下他！”
晓曼笑了，“你啊……，愚忠！”
小泛吐吐舌，“小泛是夫人的心腹嘛。”
“傻丫头，其实你不跟着我，或许会过的更好……”
“不，小泛喜欢夫人！”
晓曼动容，心想有这么个贴身侍婢，就算是浸猪笼了，这一生的短短岁月也没有白活。
二人正聊着，外面大夫人房里的丫鬟催促着说，要大家聚到正厅，处理小太孙的案件。
……
正厅之内，人头攒攒。
晓曼因为棍伤，额外赐座。
在众目睽睽之下，柴房里被折磨了整夜的两个女人带上了正厅。
二十七夫人早就头发散乱如同疯子，她一见大夫人就“唔唔唔”个没完。
昨夜的那通真相大公开，她也是旁听者之一，大夫人自然不会蠢到把她口中的丝帕拿开。
而另一位真凶……
大夫人看向绣云，不禁一怔。
晓曼也微微蹙眉，继而别开了脸。
此时的绣云，目光呆滞，头一直歪向一边。
小泛不解，“大少奶奶好怪。”
晓曼轻叹，“她已经傻了。”
“……啊？”
如果说被当众揭发罪行，是扼杀了她的求生欲望，那么沐大少临走前那句他从未爱她，就真正杀死了她的精神。
一旁的二夫人小声地凑近晓曼，“妹妹，这女人……”
晓曼笑道，“姐姐放心地拿开她口中丝帕就是，她再不会说出什么威胁别人的话了。”
“是吗？”二夫人半信半疑，可还是依从她的意见，转而对大夫人说，“姐姐，问话吧。”
大夫人同样犹豫，可是看二夫人和晓曼那么坚定，于是便示意季姑姑。
三夫人母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此时他们也没有了发言权。
丝帕被拿开。
绣云还是傻傻的，看着季姑姑，悠悠道，“言齐呢？言齐怎么不来看我呢？”
季姑姑看她的样子，心生不忍。
都是爱情惹的祸啊。
绣云见季姑姑不语，就径自开始步履不稳地晃动，问每一个她看见的人，“言齐呢？为什么我毒瞎了宗承，他还不来看我？”
全场哗然，而真凶是谁，已显然易见。
二十七夫人激动地泪都流了下来。
晓曼摇头，就算她没有毒瞎小太孙又如何？这浸猪笼怕是难躲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