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活就像剥洋葱 1
作者:卢雅娟      更新:2019-10-11 17:52      字数:2751

最后的四千五百块已经被吴慰付之东流了,两人开始四处找工作,高玛丽并没有太多的抱怨,她告诉自己情深应该无怨尤,经小p介绍,两人到u市的一家叫“天外天”的中餐馆当周末工,去年小p开始在餐馆打工的时候,吴慰说君子应该远庖厨,做什么也不能做这个。现在轮到小p数落他了,但吴慰说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笑笑别人,有时候被别人笑笑。他也告诉自己要学会可观的态度面对人生,面对他和高玛丽的未来,面对固执的高母。两人的生活又恢复了一些快乐。

高玛丽在吧台打杂,而吴慰在厨房里打杂,事实上他们属于周转人物,哪里缺人安插哪里,就像两根针,那个小老板娘总能见缝插针,可没一刻让他们闲着。

收工后,吴慰捏着自个的膀子,带高玛丽上楼休息,高玛丽抱怨道:“才知道什么叫血汗钱,又流血又流汗的。”

“流血?哪流血了了,我看看。”吴慰查看她的伤口,很是心疼。

高玛丽把的中指伸了出来,“口子不太大,大概明天会好的。”

吴慰托着她的手,说:“我看这工作你别做了。”

“这怎么行呢!我们之前不是有协议吗?一起出来打工,不光为钱,也是锻炼嘛。”

“可是才一天,你已经伤痕累累了,还这么累,我不同意你干下去。”

“那老板明天找谁代替我啊,明天可是星期天,据说比今天还忙,我看还是过了明天再说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两人等着厨房里的师傅洗好澡,才窜进浴室,胡乱洗了洗,就回房睡觉了,他俩都感觉到了疲惫。他们席地而卧,下面只垫了一层薄薄的棉被,这是一个小房间,是老板娘临时腾出来,据说以前是杂物房,那股霉味还是阴魂不散的在这里房间里飘荡。在一片漆黑中,高玛丽摸到了一摊水,热热的,是吴慰的眼泪。

“我真没用,让你受这样的罪。”吴慰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这是一起吃苦的幸福,是幸福。”高玛丽感到一股热流往上冒,是眼泪!

“我觉得钱对男人是种信心,我现在一点信心都没有,甚至是对你,你千万不要离开我。”吴慰把脸埋在她的发间。

“睡吧,明天我们一起把信心赚回来。”高玛丽潸然泪下,眼泪有些咸,却是幸福的。

第二天早上老板娘吩咐高玛丽去擦门和窗玻璃。

“干什么呢?”吴慰在她身边冒了出来。

“清理门户。”高玛丽扬扬手上的抹布,指指门窗。

“我有东西给你。把手伸出来,左手!”吴慰说。

“搞什么鬼啊?”高玛丽不解,但照办。

吴慰在她那个受伤的中指上套了一个东西,他说:“这是从我的手套的小拇指剪下来的,你戴着刚刚好。”这个黄色的手指套,上面还有一个他用圆珠笔画的笑脸,他一直惦记着高玛丽手上的伤口。

“你把手套剪了?你怎么办?”

“我皮厚啊,没关系!”吴慰说,往厨房走去,突然一个回头,说:“如果肚子饿,进来找我哦!”

高玛丽正在回味他的温情,跑堂的侍应生阿正来了。对她说:“你现在把刀叉擦了吧。”他摆明了欺负她是新手,小p有言在先,说擦刀叉之类的事是跑堂做的。

“对不起啊,我现在有事,要擦玻璃。”高玛丽推搪。

“玻璃等下擦,先擦刀叉。”阿正吩咐道。

“可是老板娘吩咐我了,我要先擦玻璃。”高玛丽以为他会不看僧面看佛面。

岂料他把她手里的布抢了下来,恶狠狠地说:“那干脆玻璃也让我替你擦吧。”

这时候老板娘出来了,问:“怎么了,你们?”

“她叫我帮他擦玻璃。”阿正恶人先告状。

“你们这些大学生哪!上次那个也是这样。”老板娘说,看了看玻璃门,又说:“算了,你先把玻璃擦好再说吧。”

老板娘走了,高玛丽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赶紧把头转过去,怕阿正看见。她擦好玻璃,准备进冷藏室拿水果,在过道上看到了吴慰,他正坐在小板凳上剥洋葱。

高玛丽走近他,看到他被洋葱呛得直流泪,说:“你哭什么啊?”

“生活就像剥洋葱,总有一页让你流泪。”吴慰擦擦眼睛,其实这句话是高玛丽现在的写照,但她支字未提,怕他的火爆性格会找阿正打架。

星期天两人收工回家,高玛丽发现吴慰的左手起了很多红色的小斑,这是因为被厨房里的廉价洗涤液浸泡所致,她看看手指上的那截黄色手指套,充满了负罪感。

“你的手?”

“这几颗红斑把我的手衬得真白,你觉得白不?”吴慰不以为然,把手举起来,伸到她面前。

“对不起。”高玛丽第一次主动抱他,温情满满。

“傻瓜。”吴慰回抱她,说:“我会为你挡住所有的伤害,就算有一天你伤害了我,我也不会伤害你,我只会伤害我自己,这是男人的方式。”

鲜血战场,安得太平,辛勤劳动,才得富贵,美好的结果多半是要付出代价的,高玛丽在汗水和洗碗水中渐渐洗涤出了这一体会,她变得更节俭,更热爱劳动,也更热爱生活。但是吴慰却不是如此,他很快就坚持不住了,他一直在预谋离开庖厨,他讨厌厨房的工人使唤他,他讨厌把双手伸进油污的洗碗池,周末去上工的时候,他总是如壮士断腕,那神情像是奔赴地狱,这是他曾有的优越感在作祟,他希望简单且快速的发家制富。这时候他想起来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叫郭红云,那个女人就是他第一次在casino被借去运气的女人,那个女人也是第二次他去casino被借了一支烟的女人,那个女人给过他一张名片。于是他找上她,接着获得了一份高新的工作。

而高玛丽依然留在“天外天”打周末工。来接替吴慰工作是一个叫steven的男生,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梳一个飞机头,不算英俊,却很有男子气概,有一身高玛丽喜欢的小麦色皮肤。

正餐期的时候,来了好几百人,餐楼就像一个战场,厨房里的盘子供不过来了,高玛丽被叫进厨房帮忙擦盘子,她看到steven正在用喷水头冲一个盘子,慢悠悠的,就冲他喊:“你会不会洗啊?不用太干净的,冲一冲就差不多了。”但steven没理她,只顾专心调戏那一只盘子,她急了,夺过他手里的碰水头,道:“我来洗!你擦盘子!”

“为什么?”steven问。

“我动作比你快,你再这样老板要骂了,连我都会被骂的。”高玛丽是为他好。

“哦。”steven顺了她的意思,拿起一块布。

“你上班还听什么歌,快把耳机拿下来,叫老板看见了,你该倒霉了。”高玛丽看到他还在听歌,便说。

“啊?”steven看着她,像没听清楚。

高玛丽指指他的耳朵,向他比画,“快把它拿下来吧。”

“不能!我听不见。”steven说。

高玛丽定睛一看,原来那是一只白色的助听器,steven是个失聪人士。

高玛丽和steven一起下班,拿了工钱,走出餐馆的大门。“你走哪边?”她问他。

“啊?火车站。”因为听力的问题,steven把她的问题接过去总是要一段时间。

“那一道吧,我也去哪里。”高玛丽愿与他结伴而行,她有问“你住哪?”

“我住戴芬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