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吴慰对高玛丽说，她摇摇头，表示无碍。

而小p这一厢则比较严重，脸明显有些青肿，小微心疼不已，揽其入怀，不断安抚。小p惊魂已定，低声呢哝：“小微我们以后不要再吵架了！”两人深情对视，进而相拥。

“这样的结局也不枉我受了一记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高玛丽看看他们，笑，再拉拉吴慰，“我们走吧！”

“还疼吗？”吴慰说。

“有点！”

“要不帮你揉揉？”他像一个调皮大男孩，把手伸了出来。

“不！不用了！”高玛丽避开他的目光，垂下眼帘，心里有些局促不安。

吴慰体察到了她的窘迫之色，连忙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投向小p，说：“他们好像没事情了，那，那我走了。”

“恩，再见！”

吴慰转身离去，渐行渐远。

“玛丽进屋！站着等变化石啊！”高玛丽听到小p远远地唤自己，她并不知道自己看着吴慰的背影也会沉迷。

小p和带头大哥的恩怨因为小微的出面调解而暂时告一段落，但在期末考试周，他楼上的娜姐出事了，此消息震动了整个crb。

娜姐是高玛丽系里大四的学生，亦是crb里的风云人物，是能一下读两个学位的能人，而她也在crb里操持一份副业。在她那里有一份价目表：代考雅思200欧，代写论文300欧，艺术史考试资料每份50欧，她还有个身份就是胡大爷的助教。

“临了，临了就出事了，娜姐下个星期就要回国度假了，我还托她带香烟呢。”小p说，小p曾经光顾过她的代写论文业务。

“严重吗？”高玛丽问。

“听说警察都来了，说泄露考试题目是很大的罪，而且她犯的事好都多查出来了，这四年算是白搭了。”小方说。

“可惜啊！听说她已经收到了屯大的研究生offer了。娜姐这一走，crb抖三抖，以后的论文找谁去啊？”小p又说。

“又一个留学垃圾！”小方说，现在娜姐已经上了荷兰豆bbs的留学垃圾排行榜，冠军是老麦，他转了学又盗了同学的银行卡，此榜小p的名字也赫然在列，罪名的打女人。

学年期末考后，crb里很多同学都开始搬家了，但凡搬家的便是这学期学分没修够的，所以他们必须转学，六楼的老江，已经转学三次，一直读大一，星期五他又搬了。小方和高玛丽第二个星期收到了大二的入学通知书，小p也收到一封，是申请失败答复函，于是他不得已要离开hbs，转到了另一家私立学校。

留学在这里有两种定义，一种是为了学而留，这类人是图个文凭，算是正统的留学生。另外一种则是为了留而学，这些人找学校上课是为了图个学生居留卡。后者有个特点，他们持居留卡去打工，再把赚来钱交学费上学，上学换居留卡，再持卡去打工。如此周而复始，始而复周地过下去，老江就属于此类集合。

在d市很多早几年来的留学生先是在其中一所公立大学混一年，再转到另一所公立大学的语言班，第三再转另一所私立大学的语言班，第四年再再转，不必担心学分和成绩，也不要出勤率，只要交得起学费大致上可以在这个城市混上四年，四年对这里的很多中国学生来说是一个轮回，四年之后仍然站在起点。

有妙想的中国学生说这里的大学都是野鸭学校，中国留学生像鸭子一样的被赶来赶去，鸭子的父母日盼夜盼，盼这些鸭子早日学成归来，但留学在外，却是山高皇帝远。后来其他城市的一些留学生也纷纷来投靠这里的私立，结果d市聚居了一大批的中国留学生。

暑期开始后高玛丽本想去打工，但是小p劝说她的脚还没好塌实，去不得，同时高飞也给她寄了下半年的学费和足够的生活费，所以她决定暂时在家修养。

crb里附近的小湖边是她现在最常去的地方，荷兰的夏天尚不太热，在户外活动自是乐事，夹本书，带一个苹果和一只水壶，她便能在那里坐一个下午。

傍晚回来家，她总是舍近求远，经过新街，新街是富人区，小别墅前都有很大的花园，她喜欢绕道来看看资本家的精致生活，街尾的房子的花园里正有工人正弯着腰在剪草，夏日的草都长疯了，这个穿着白衣裳戴红色鸭舌帽的男人的身影最近常常在新街出现。

她往前走，路过街尾花园，那个剪草工人正抱着一堆杂草往外走，她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岂料那人竟是吴慰。他俩四目相对，高玛丽楞住了，吴慰微微一笑。

“你，你怎么在这里啊？”高玛丽问。

“工作啊！”吴慰一脸的轻松，他顺手把草丢入路边的小推车，他足上穿着胶皮高桶胶皮鞋，穿这鞋是为了防止虫子进入裤管，这可是他多日得来的经验，而他的曝露在外面的手臂已经被晒的黝黑。

“我都快认不出你了。”高玛丽说。

“帅吧，我的目标是晒成古天乐那样的，你以前不是顶喜欢他的嘛！”吴慰抿起嘴唇笑。

“我现在喜欢joe。”高玛丽和他开起了玩笑，joe是吴慰顶喜欢的一个黑人歌手。

“看来我还得再晒晒。”吴慰咧开嘴巴，大笑。

“那我不耽误你工作了，我走了。”高玛丽说。

“我已经收工了，要不，要不……”吴慰左支右吾。

“好啊！”高玛丽迫不及待地答应了，没等他支吾完毕，他看着她诡异地笑了。

吴慰收拾好工具，他提议去小湖边走走，但高玛丽说：“我刚从那里回来！”

“那就陪我走一下回头路吧！”吴慰说，此时的他换了鞋子，而将高桶胶皮鞋提在手上，回头路，似乎是种弦外之音，高玛丽暗喜，但是吴慰却是无意的。

“放我的袋子里吧！”高玛丽说，便把手里的购物袋递给他。

吴慰接过手，看到袋子里有一本书，问：“呓，这里还有本书？”他把书拿了出来，翻开，又说：“你看圣经啊？”

“恩。想找点信仰，我觉得有必要学会自我安慰，自我解脱。”高玛丽说，她这想法完全是受了舟自横的感召。

“你变了好多！”

“我们都变了。”高玛丽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竟然在烈日下劳动，这是改变是她始料未及的，如同幻象。

两人走到小湖边，这地方他们以前也常来，边上的第二张椅子上还刻着他们两个的名字，高玛丽在这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她看到上面的字，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们以前真幼稚。”

“我们还为酱油肉吵过架呢！那时候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吴慰把圣经递到她手上，他双手不停的拂脸，那些沾在他身上的碎草有些扎人。

“这树上爬满了寄生植物，看起来真糟糕。”吴慰看着椅子边的一棵树，“我有清理它的欲望。”

“你现在有职业病了。”高玛丽说。

“呵！你知道这种寄生植物叫什么吗？”

“应该是菟丝子吧，很美丽的名字。”高玛丽说。

“菟丝子一定要依附把的活体才能活下去，多可悲的生命啊！”他突然有所感悟，就像昨天的自己，而在海牙小住的那段时间里他终有所悟，他决定放下过去，并回到d市把最后一年的课程读完，再回国谋事。

“你还弹琴吗？”高玛丽问。

“不弹了。”

“你还继续读书吗？”高玛丽又问，她急于想了解他的现状。

“我已经搬过来，准备下半年接着读大四，学校已经给我回复了。”

“你还吸毒吗？”高玛丽鼓起勇气问，但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了。

“哈！”他干笑了一声，没说话，想着在自己在高玛丽的回忆里该是一个灰色影像。

他俩沉默了一阵，静静地看凝视着湖面，突觉风起，湖面波光粼粼，闪成一片。

“我已经戒了，而且很多事都我戒了。”吴慰直视前方，幽幽地说，“我要重新开始，不知道还能不能重新开始。”

“能的！”高玛丽手。

“我们还是朋友吗？”吴慰转头看着她。

“当然是！”高玛丽牵一牵嘴角，强作欢喜，心想他的重新开始看来并不包括我，失落。

“听说你男朋友搬走了？”吴慰说。

“恩。”

“你们……”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开了口却又停住了。

“我们分手了。”

“我知道。其实上次小p来警告我的时候便知道了，他说虽然你和steven分来了，但我还是没有机会的！”

“是吗？”高玛丽心里暗骂小p这个笨嘴巴。

“你放心，我不会再骚扰你的，你放心！”吴慰说，他见她面露难色，以为她之前向他撒谎是怕自己再纠缠她。

高玛丽听出他的误解，但又无苦于无法解释，暗伤，再看看表，说：“我该回去吃饭了。”她想着吴慰是不想和自己纠缠下去，也许他是无法忘记自己和steven的过去，而他对她的信心已经在2年前就丢了。

吴慰站了起来，说：“那么，再见了！我还想走走。”

他们就此话别，他朝东，她朝西，散了。

两个相爱的人，却把过去都压在心头，这些过去成了利剑，所以他们无法拥抱，因为一拥抱，剑就刺伤了对方。而steven和郭红云的名字就是离间他们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