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让我们重新开始 1
作者:卢雅娟      更新:2019-10-11 17:52      字数:3811

高玛丽第二天再经过新街去小湖边,再没看到吴慰,吴慰剪草的工作是应召性质的。但她在crb附近的超市看到了他,他正带着一个女人在买东西,那个女人长得很美,穿着小吊带,踩着一双小细跟的凉鞋,一颠一颠地跟在他后面。

“你干嘛穿成这样啊?不累啊?”吴慰见她走路颠摆,就说。

“穿给你看啊!”女人笑嘻嘻地对他说。

高玛丽站在货架边远远地看着他们,她还没买东西便急步走出超市,他俩偷情的幻影开始无休止地追赶着她,走着走着,死咬着嘴唇,再一抿,发现咸咸的,流血了。

这时的吴慰并没发现远处看着他的那双眼睛,他身边的女人是他的表妹suki,她本在法国留学,暑假来荷兰找他,找他帮忙做一件事,她要来荷兰做人流,法国的政策不容许留学生在本国生孩子。

suki是个18岁的小女孩,因为过早的离开父母,有点长歪了,的她的价值观颇为浅薄,竟以吸烟,夜游,多交男友表示成熟,还说上床没什么大不了,结果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特别是她的肚子。吴慰问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她竟说因为不知道孩子是谁的,所以要把她打掉。吴慰对她既很同情又有些不齿,只觉得她如蛛丝在风中飘荡,自个凄凉,人家看着也厌恶。

第二天吴慰带着她去鹿特丹的一家华人诊所做了手术,并要她在自己的住所好好休息,白天他去打工,回到家,竟发现suki正在房里吃冰淇淋。

“你不要命了!”吴慰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冰淇淋,把它甩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还没吃完呢!”suki尖叫。

吴慰打开冰箱把里面的冰淇淋全扔进了垃圾桶,心里有些愧疚,这愧疚是给母亲的,suki是她唯一的侄女,吴慰很想好好照顾她,可是最近常常要出去剪草,没办法时时看着她,而她极爱使小性子,流产后却说要少吃东西,顺道减肥,让他很是头疼。

吴慰出现crb楼下,他打了一个电话给高玛丽,约她下楼,但是他等了很久,她都没下来,他正打算走时,她下来了。

“有什么事?”高玛丽淡淡地说。

“我。”吴慰有些难以启齿,“你最近有空吗?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

“恩。我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吴慰说。

高玛丽心想,该不是那个性感女郎吧,她把嘴角做出微笑的弧度,以掩饰心里那点呼之欲出的醋意,说:“是个女人!”

“对。是个可怜的女人。”吴慰想起表妹的种种。

“我见犹怜吧。”高玛丽酸溜溜地说。

“她是我表妹。

“表妹?”高玛丽轻轻地问道,感到自己似乎是被嘲弄了,就以一种略带羞愧的眼神看着他。

吴慰把suki的事大致和她说了一遍,高玛丽爽快地答应去照顾她,她也觉得女人的事是该有个女人照料的,流产基本和生一个孩子的损耗差不多。

高玛丽到吴慰家做了晚饭,和suki聊天,开导她,并得到了她的好感,一口一个玛丽姐的叫着。

suki对吴慰说:“哥,玛丽姐喜欢你!”

“小丫头不要乱说。”吴慰一阵忐忑。

“我没乱说!我看人可准了,今天她问我说你没有在我面前提起她,这就证明她很在意你的看法,这就证明她喜欢你!”

“我看你是在家太闷了,瞎想什么啊!”

“哥,你是不是和她上床了?”suki追问他。

“别胡说!”吴慰觉得表妹的思想过于新锐,教育她:“女孩子要矜持些。”

“她就是喜欢你,喜欢你……”suki逗他,朝他叫嚷。

第二天高玛丽来了,suki又对她说:“玛丽姐,我哥喜欢你,他做梦都在叫你的名字呢!”

suki以自己多年的恋爱经验分析,这对男女其实彼此爱慕的,只是缺了点介质点化他们,她对着吴慰说:“我要替你们打通爱情的任都二脉!”

晚饭后吴慰送高玛丽回家,两人走在去crb的路上,彼此沉默着。

两人走到了到了门口,“那么……我进去了。”高玛丽有点不舍。

“等等!”慰问唤她。

“还有事吗?”高玛丽迎着他的目光。

“我想说……”吴慰为难地斟词酌句。

“说什么啊?”高玛丽内心稍有期许。

“没什么。”他只试探不表态,一下缩了回去。

“那,我上去了,再见。”高玛丽说。进退之间,他们如两个拙劣蹩脚的舞者,全然乱了脚步。两人相继转身,这时候谁先转身,谁就是天使。

高玛丽掏出钥匙,接着门口的灯光往门眼里探,手有些抖,一探,发现钥匙倒了个,二探,发现钥匙拿错了。

“我有个一个请求!”突然吴慰在我身后叫了起来。

“说!”高玛丽不愿回头,生硬地从嘴里蹦出这个字,这时候谁先开口,谁就是俘虏,她得意了。

“让我们重新开始!”

高玛丽回过头,眼泪流了出来。

吴慰回到家,suki问他:“你今天向她表白了吗?结果呢?”

吴慰说:“她说要想想。”

“失败!你真失败!长这么帅原来是个摆设!”suki哇哇大叫,“算了,明天她再来我帮你!”

次日高玛丽来了,她是犹豫着来的,对于吴慰的表白她有些欢喜,但是吴慰毕竟离过婚,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去消化这个事实,她在痛苦。

suki故意把昨天看过的dvd放入播放机器,并把声音开得很大。高玛丽纳闷了,问:“这片不是昨天看过了吗?还看?”

“是啊!好的片子我不介意再看一次,好的男人我也不介意再爱一次。”suki说,她是有所指的。

“再看还是那个味道吗?”高玛丽在心里问自己。

高玛丽问小p:“我可以和他再在一起吗?”

“谁啊?小s?”他指steven。

“吴慰。”

“什么?那家伙?”小p的声音突然变得响亮,好似平地一声雷。

“你也许对他有误会。”高玛丽说。

“屁个误会!那个好逸恶劳的死东西,为了钱跟了老女人,把你给踹了!”

“那只是我的版本。”高玛丽想起郭红云的话,那是吴慰的版本,吴慰之所以离开她,是因为无法接受她和steven有所纠缠,而现在她都明白的。

“我不管什么版本!男人看男人再明白不过了,他现在被人给踹了,再来找你,他是找尊严,你要是这么没骨气,就别说认识我!你这是什么?这叫懦弱!这叫贱!”小p的话让她有些难堪。

“小p你真的容不得他吗?”

“是的,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他发了狠话,“你要和他好,我们就什么都不是!”小p对吴慰的浪子回头的招式没有共鸣,或者说他压根不相信有浪子回头这回事,人大抵是以自己的标准来衡量别人的。

“姓吴的那小子,害了jennifer,也害过你,我要是还是你们的兄弟,我就不能让他一二再再而三的来伤害你。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小p开始引经据典,又说:“他跟过黑社会,价值观早变了,这种人会害死你的!什么叫从恶是崩,变坏不消多少时间的!”

“不会的!他会变好的。”吴慰是家中的独子,典型地千顷地一根苗,说他好逸恶劳实也是有历史根源的。但她想起他在太阳下割草的那一幕,信心满满。

夜未央,高玛丽已上床躺下了,百无聊赖,随手翻了翻枕边的圣经,在路加福音十七章有一段:耶稣对门徒说:绊倒人的事是免不了的,但那绊倒人的有祸了。你们要谨慎,若是你的弟兄得罪你,劝戒他。他若懊悔,就饶恕他。倘若他一天七次得罪你、又七次回转说、我懊悔了、你总要饶恕他。”

有信仰的人是有福的,这种幸福是在原谅别人的过错时而扩大自己的胸怀,提高自己对别人的包容量,但高玛丽曾经觉得这样做会吃亏,但后来自己发现错了,如果一个人只沉迷在自己的演算,太计较得失的人其实只是苦了自己。郭红云能成全吴慰,阿雪愿意成全steven,相比之下,她觉得自己流于庸俗。

高玛丽辗转不能成眠,隐约间听到有人弹吉他的声音,她起身,下地,打开窗户。吴慰正抱着一把吉他,站在她家的窗户下。

吴慰问正学着崔健那种吼叫腔,唱:“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自由,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噢……你何时跟我走……”

这时候五楼的一个荷兰小伙头探出脑袋响应他,他嚷着:“coolman,showmemore……”暑期的crb有些冷清,有些同学因为转学搬走了,有些同学去打全日工了,更多的人回过度假了,所以吴慰没几个听众。

“脚下的地在走身边的水在流,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为何你总笑个没够为何我总要追求,难道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一无所有……”吴慰继续唱,唱得高玛丽不知所措,急忙掩上窗户。不久一切归于平静,她再探头向外,他已经不在了。

“搞什么鬼吗?”高玛丽心里嘀咕。这时候有人敲她的房门,“谁啊?”

“是我!”tina的声音,估计她被吵醒了。

高玛丽打开门,来者竟是吴慰,而站在一旁的tina猛给她使眼色。

“谁教的把戏?”高玛丽没好气地说。

“是suki。”tina作旁白,合着他们几个设计她。

“砰!”高玛丽重重地甩了门。

“告诉你我等了很久告诉你我最后的要求,我要抓起你的双手你这就跟我走,这时你的手在颤抖这时你的泪在流,莫非你是正在告诉我你爱我一无所有,噢……你这就跟我走……”门外又有歌声响起,高玛丽靠着门,听着听着,不觉已泪流。她打开门,冲他喊:“换点新鲜点行不?”

“我真的一无所有,你愿意跟我走吗?”他放下吉他,凝视着她。

“恩。”高玛丽点点头。

“决定了吗?”吴慰在高玛丽身后喊。

“你看着办吧!不就那么点破事吗?”高玛丽走在前头。

“不行!你得给我答复!现在!马上!”他不依不饶,追着问着。

“那就猪肉吧!”高玛丽勉为其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