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说得绘声绘色，李双希也听得入了迷。这丫头真的当在听故事嘛？太后暗道好笑，就这样继续讲了下去。

“哀家在外，一般都是微服出巡。因为这样才能玩的安乐畅快。那日，哀家去登了微雁山。”太后捧起茶喝了一口，“你去过微雁山吗？”

说起微雁山，李双希还真的去过。那是靠近她家乡的一座山，小时候她和父亲还有齐七一起去过。但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因为她就去过那一次，之后父亲去世，她就被齐七卖了。未免麻烦，李双希决定隐瞒这件事。

“奴婢有听过。”

“听过就行。”太后继续讲到，“哀家到底得服老，让人扶着上了山，但却下不了山。当时天色已晚。哀家还以为得在山间过夜了。”

“就太后一人吗？如果有随行之人，应该也可以背太后下山的吧。”

李双希心下疑惑，她看着坐卧榻上的那位老人家。她已经这般年迈，真的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登山吗？虽然太后故事讲得好听，但听到这里，李双希也觉得有点离奇了。莫不是，太后她为了面子自己编出来的？

“当然不是只有哀家一人。”太后神秘的笑道：“或者说后来哀家又遇见了一个人。”

一个人，还是一个鬼啊？李双希想了想太后之前说的，突然感觉有点起鸡皮疙瘩了。一个人就能把太后送下山了吗？

还是有什么神秘力量之类的？她有点害怕……

“一个人？”李双希接着问道：“奴婢想问，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女人。”

一个女人，李双希顿时想到了，她之前看过的那些鬼怪话本。在天色将暗，天空昏黄之刻，下山的路人的迷了方向，在一个地方乱转。

这时候，如果有人出现，尤其是年轻可爱的女孩子，就会给迷路的人一些安慰与希望。而后，他们会跟着那个女孩子一起走向混沌之间，逐渐失去了理智，走不出来。

不过，李双希又瞧了瞧太后。看她安全归来，应该遇到也不是坏人或鬼怪吧。但想起之前脖子上让人难受的触感，李双希又觉得，其实太后的确很不正常。

“你想问什么？”太后看出了李双希的疑虑，“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哀家可是很大方的。”

太后很大方吗？这李双希不了解。当然她也没有必要了解与奢求。她做宫女的，最重要的是主子好相与。这样她在宫里的生活才好过啊。

不过，她倒是很在意，那个人是谁。太后又遇见了什么。

“奴婢想问……”李双希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如果……嗯……”

说太后遇上鬼怪，应该算是很不吉利的事情吧。李双希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口了。她该怎么办呢？她笑眯了眼，低着头，身子开始摇晃起来。说实在的，她真的很尴尬。

“扭捏什么？”太后变得有些不耐烦，她的目光开始有些讥讽，“秦暮暮可不是这样的。”

秦暮暮可不是这样的？这又是在试探她啊。太后又在说这些话来……李双希想不到形容词，反正就是又麻烦又无谓的一种状态吧。秦暮暮和她现在是一体的，所以太后说什么也没用。李双希突然定了心神。

“奴婢不是这样的？”李双希站了起来，“奴婢不知道，太后眼中的奴婢是怎么样的。但奴婢此刻就站在这里。奴婢便是秦暮暮。”

李双希说的大胆。就算太后见到的那个人是真的秦暮暮，她也不会就那么承认。

等等……李双希觉得那个想法，居然很有道理。太后是不是见到了真的秦暮暮，所以今天才有了这么多奇怪的言行。

“太后，不会想说……”李双希抿嘴一笑道：“在山上见到暮暮吧。”

“这你也知道。哀家的确是见到秦暮暮。”太后也站了起来，她又开始玩那把小刀，“但那不是你。”

不是她，那肯定不是她啊。那个也的确是真的秦暮暮嘛。不过，李双希此刻突然一点都不慌。怎么说呢？没到揭穿的时候，她是各种害怕，担心那种情景来临。但是真正在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她反倒一点都不慌了。

有时候，李双希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奇怪的人。

“暮暮小时候爱看一个话本子。”李双希开始在殿里转悠起来，“里面说，当有人在山上遇到困难的时候，山神就会出来帮助心地善良的人。而山神为了不让凡人害怕。就会变化各种形态。”

“你是想说，哀家看到的是山神变化的秦暮暮？”太后又一次将刀抵在了李双希的脖子上，“但哀家确定，那也一定不是你。”

“所以呢？”李双希立刻后退几步，远离那把刀，“太后又如何确定，您在山上见到的就是秦暮暮，而不是别人假冒暮暮之名呢？”

她和秦暮暮谁是谁，除非秦暮暮本人在此。否则秦相就一定会保她李双希。她安全，丞相府才能安全。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真的呢？”

李双希一吐舌头，跳的更远。

“要暮暮证明自己就是暮暮。”李双希摇摇头，“暮暮真的做不到。自己怎么证明自己呢？”

这一说，反而问住了太后，自己该怎么证明自己是那个人呢？

“暮暮可以找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他们都可以证明，我就是秦暮暮。”李双希偏着头，“可太后您见到的那个，又有什么证明呢？”

太后一下明白了，这丫头是想说。只要所有人都认为她就是秦暮暮，那么即使真的秦暮暮回来了。只要那些人仍然一口咬定，这丫头反而就变成了真的秦暮暮。

“可真的秦暮暮告诉了我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秦暮暮有告诉太后什么故事呢？不过，李双希确定，就算太后不信她，也无法推翻她是秦暮暮，有那么多人证明的一切。因为这一切，是真正的秦暮暮没有的。当年秦暮暮逃家，本来就不会再想回来了，同时也就失去了秦家大小姐的这个身份。

这个身份暂时由她接受，她想要换，也要有机会才行。但别人，哪怕是太后，也无法撕下她现在的假面。

“暮暮愿意继续听太后说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