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确实有意试探。”皇帝大方承认，“朕听闻闫明楼乃是少林武当之后，江湖中的第三大势力，单就武功而言，莫楼主的功力高于少林圆觉方丈和武当静虚道长。”

“皇上直说吧，你有什么目的？”莫止殇不想听他那些弯弯绕。

“江湖中那些个武林人士，素来不受朝廷管制。但他们之间的打架斗殴，往往波及无辜百姓，造成地方的混乱。尤其那些所谓绿林人士，占山为王与匪徒无异。及至此次蜀王之乱，若非这些武林人士的相助，蜀王不至于胆大到以区区数人逼宫，最后还成功逃脱，以至于今日依然无法缉拿归案。”

说到此处，皇帝的语气难掩愤怒，他喝了一杯茶，又继续道：“朕听闻武林中会推举盟主，由盟主统领整个武林，凡武林中人必须听其号令，以主持公义、平息纷争。只是自从上一任武林盟主辞世之后，已近百年无新任盟主产生，导致如今的武林乱无法纪、纷争四起。”

他又喝茶润了润喉，终于说出自己的打算，“朕欲召集天下习武之人在京举办武林大会，推举武林盟主，并由朝廷授予一等武国公之位，享朝廷俸禄，这第一代国公，朕希望是莫少楼主。”

莫止殇早已猜到皇帝的意图，但他不准备随之起舞。

“武林盟主乃武林至尊，江湖中人以武服人，武林盟主必然是武功最为高强之人，在下无此能力，也没这野心。”

“朕曾听说过一入江湖身不由己，而种种事件也表明，少楼主不可能脱离江湖，你不动有别人动，武林盟主这个位置，纵然你无意争取，你作为闫明楼的少楼主，别人也会把你当做劲敌防备。与其处处被动挨打，何不主动出击呢？”

白露不由自主地握住身畔夫君的手。

莫止殇翻过手，与她十指相扣。

不得不说，皇帝的话很有说服力，近些日子以来，他处处想要脱离江湖圈，却不由自主地被推着更陷入江湖圈，甚至连妻子都得了个“笑面毒仙”的称号。

但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不，这是真的自讨苦吃。

“武林之中人才济济，大会一开，必能选出一个德才兼备的盟主。”

“看来少楼主是打定主意不参与此盛会了。”

莫止殇默认。

“好吧，朕不勉强你。”皇帝站起身，“不过，朕依然期待在武林大会上看到少楼主。”

莫止殇还是沉默。

皇帝不以为忤，毕竟在一个月的紧张时间里，他对此人的近乎哑巴的沉默寡言深有体会。

皇帝领着人走了，燕王和真定公主却依然留下来。

“王爷和公主不随皇上回宫去吗？”白露变相地赶他们。

“无妨，宫宴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同二位多叙叙情。”燕王也不知是装还是真的不会看人脸色，完全感受不到莫止殇夫妇的厌恶，“小福子，让人再泡壶好茶，上几盘点心，还有这里不是有个寻芳姑娘擅长唱曲吗？把人叫来，给爷唱两段。”

“是，王爷，奴才这就去安排。”小福子小跑着出去了。

白露看得目瞪口呆，这位王爷，他当自己是出来享乐的吗？还找人唱小曲，也太放纵了吧。

“几位，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说，皇上已经走了，咱们可以放开了享乐。”

他还真是来享乐的。白露扶额哀叹，难怪同样是皇位竞争者，他能在新皇登记后还来担此“重任”，燕王名号保持、待遇不变，想来他以前的好色贪欢根本不是他故意制造的假象，而是这个人就是这么不着调，皇帝才对他这么放心。

“王爷觉得合适吗？真定公主还在这里。”白露提醒他，别把“单纯”的公主带坏了。

“真定，你要不先回宫去？”

“五皇兄不必顾忌真定，真定也想体验一下这民间是如何取乐的。”真定公主端坐在椅子上，腰背挺直，端庄而优雅。

“你在宫里待太久，整个人都成了个闷葫芦，十分无趣。确实应该多体验体验这民间的乐趣，就如同少夫人，本王至今还未遇到过比她更有趣的女人，你可以多同她学学。”燕王深表赞同。

“真定确实有此打算，少楼主拒绝了真定，但真定对他不能忘情，只盼能习得少夫人一丝半毫，得少楼主一分看顾也足够了。”

含情脉脉地眼神落在莫止殇身上，白露有种挖了她那对漂亮眼珠子的冲动，偏偏旁边还有一个更加没有眼色的燕王。

“真定放心，你无论容貌、才情均佼佼不群，若能改了这呆板性子，少楼主必定对你动心动情，把你当宝。”

白露不屑地撇了撇唇，这叫呆板性子？第一次知道呆板还跟虚伪划等号。

莫止殇的拒绝更加直接，起身告辞。

燕王哪能让他们走，他们俩算是他唯一仅有的朋友，他们走了，又只有自己一个人玩乐，太无趣了。

正在争执之间，小福子领着人带着新做的茶点进来，后面还跟了一个抱着琵琶的清秀小姑娘。

“来得正好，快快快，点心摆上来，曲儿唱起来。”

燕王连连摆手让他们动作快，几人对他的急切都有些懵，但习惯使然，立即遵照执行，很快旧的茶点撤下，新的茶点摆了满桌，那歌姬也调好琵琶。

“各位贵人，不知想听什么曲？”

单就声音而言，确实如黄莺出谷，十分悦耳。

莫止殇与白露对视一眼，看来除了强闯，否则暂时是离不开了。

“二位，想听什么曲子？”燕王征求客人意见。

“要听两只老虎。”小芷儿举手抢答，她这会儿已经吃不下点心了。

“小小姐，这曲子我不会唱。”歌姬为难道。

“这是什么曲子？”燕王感兴趣问道。

“很简单又好听的，我唱给你听。”说完，小芷儿还清了清喉咙，带着稚气的娃娃音唱着“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唱完，她得意地等着夸奖，却见除了自家爹娘，其他人的眼神都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