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莫擎没有再提及武林大会的事情，莫止殇每天领着妻女把京城周边可玩可赏的都走了个遍，偶尔秋月明夫妇也会带着小宝儿参与进来，偶尔莫家两老也会同行，新年期间，可说是过得十分充实又快乐了。

转眼就到了十五元宵。

元宵盛会从昏达旦，至晦方罢，歌舞百戏绵亘十里，火树银花充塞全城。

莫夫人早早在临街酒楼定好雅间，酒菜点心水果应有尽有，摆满桌子。

“祖母，什么时候才开始？”小芷儿腻在莫夫人身上，难得地没有满手食物，反而期盼地望着窗外。

“快了，瞧那些官差已经在开道，很快就会过来了。”莫夫人笑道。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悠扬的丝竹声先一步传来，接着便是歌姬舞姬，唱着咏叹盛世繁华的歌曲，跳着柔美曼妙的舞蹈。接着是打扮成各种仙佛鬼怪的艺人，踩高跷、吐火、倒立、顶杆……形式多样，令人眼花缭乱。再之后，耍龙灯、舞狮子、划旱船……一个又一个精彩纷呈，让人目不暇接。

足足有一个时辰，表演的长队才完全走过，街道又恢复之前的模样，白露意犹未尽地离开窗边。

元宵节在现代基本上已经失去了这种节日的氛围，不是法定假日，往往节日当天和之后一天都要上班，人们把它当做了特别寻常的一天在过。但在这古代社会，这是一个精彩、热闹比新年还要隆重盛大的节日。

“祖母，还有表演吗？”显然，小芷儿一样没有看过瘾。

“没有了。”

小芷儿失望地叹了口气，“他们好厉害，我还想再看。”

“看这没意思，你不是总是自诩聪明吗？待会儿和我去看花灯，猜灯谜，你若是能猜中十个，老夫亲自给你表演。”莫擎发下豪言。

白露突然想到曾看过的纪晓岚出的一个灯谜，笑道：“我有一个灯谜，保管你们都猜不出来。”

这话引起大家的兴趣了，纷纷要她说出谜面。

白露神秘一笑，说道：“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这是上联，然后是下联。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却是妙文。”

不出所料的，大家都凝神皱眉，不得其解的苦恼样子。

“这两句各打一字，合起来是一个词语。”白露提示道。

“黑白红黄、狐狼猫狗，又不是家畜不是野兽，是个什么怪物？”莫擎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怒道。

“哈哈，是个人。”小芷儿拍手笑道。

“人？”白露不明白自家女儿的脑回路。

“对啊，就是人。人有长的白的，有长的黑的，也有长的红的和黄的，样样都有，可是又都不能概括所有的人，所以就都不是。然后人也不是家畜、不是野兽，可是有的像狐狸一样狡猾、有的像狼一样狠毒，也有像猫一样懒惰和像狗一样忠诚的，所以是和他们仿佛。”小芷儿得意洋洋地解释。

白露被她一通解释听得目瞪口呆，虽然知道这解释不对，可是听起来好有道理。

“小芷儿，你将这谜面前半段解释成人的外貌特征，后半段解释成品行特征，听起来很有道理，可以先保留着。不过这是一个词语，后半段也要猜出来，合成了一个词语才对哦。”

“那人是不是对的？”

“就我的答案来说这是错的，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方法，你若是能说出道理来，你的答案也可以是对的。”白露从不迷信什么标准答案。

“下半段我也一定能猜出来。”小芷儿握拳给自己打气。

“人的话，有人生、人祸、人群、人心……好像都不对。”莫夫人念了一堆人的词语，末了摇头放弃，“露露，你悄悄告诉我谜底，娘实在想不出这究竟是个什么字。”

白露点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出谜底。

“这……这作何解？”莫夫人还是很茫然。

白露又继续解释一通，莫夫人拍掌大笑，“妙，果然该是这两个字。露露，这谜面是谁想出的，如此玄妙，又贴合此情此景。”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具体是谁想出的也不知道。”

小芷儿看着娘亲和祖母笑得开心，心里小猫爪子挠着似的，偏偏这下联的谜底就是想不出来。

“小芷儿，想想你现在在做什么，谜底就出来了。”莫夫人提示她。

小芷儿攒眉思索。

“原来如此。”莫止殇突然出声，笑看着白露，“这谜底可是……”他突然停下，眼角望见满脸期待地小芷儿和莫擎，眼里突然闪过一抹顽皮之色，挨近了白露低声道：“猜谜。”

“对，就是这个。”白露为他鼓鼓掌，“夫君你太厉害了。”

“多亏了娘的提示。”

小芷儿愣愣地望着爹娘。

“不管了，我也要知道答案，我不猜了。”

“这么快就放弃，还敢自诩聪明吗？”莫擎哼声道。

小芷儿对他做了一个鬼脸，“祖父猜吧，我不猜了。”她挨近娘亲，“娘，答案是什么，你直接告诉我嘛。”

白露与莫止殇相视一笑，正准备说，莫止殇看着明显竖起耳朵凝神偷听的自家爹。

“打定主意要自己猜的人，可不许偷听。”

莫夫人大笑，起身捂住丈夫的耳朵。

“我监督着，不许他偷听。”

“呿。”莫擎回以冷哼，状似不屑地别过头。

白露掩嘴偷笑，轻轻在小芷儿耳边说出谜底，再低声解释原因。

小芷儿懊恼地跺脚，“祖母都告诉我答案了，我居然没想到。”

“因为你已经完全陷入人里面去了，自然想不到其他的。”白露道。

小芷儿深吐出口气，对灯谜燃气熊熊壮志，“祖母，我们去看那些灯谜，我一定要把它们都猜出来。”

“好，祖母带你去。”莫夫人抱起小芷儿。

“我们也去。”白露拉起莫止殇。

“你们别，下面人太多，当心挤着。”她眉眼含笑，意有所指地看了下白露的小腹。

白露双手下意识地覆上小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这还不一定呢。”

“那也要注意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